顾忠推开人群，向这个陌生来电厉声道，“你能够通过摄像头监控我此刻行踪，想必是一位技术不错的黑客！告诉我，她现在在哪里。情况不对，我必须及时赶过去保护她！”
黑客小凛自然也看到了最后在镜头中湮灭的简笔笑脸，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在顾忠还未吩咐前，就侵入了医院的监控系统，屏幕也出现医院此刻兵荒马乱的情景。
“小可居住的医院位于市中心核心地段，第五楼，510号重点病房，我为你规划最快抵达路线。”
“和那个人牵扯上，你不怕吗？”趁着这个空隙，顾忠问道，他的意思很明显，当所有人都因那个人的符号而胆战心惊时，他为什么还愿意摊这趟浑水。
“你身为警察，比普通人更清楚内幕，对他了解的更多。和一个s级罪犯扯上关系，你不怕麻烦吗？”
黑客小凛没有直接回答，言辞犀利反问，指尖在键盘飞快敲打，一边调出更多的监控头观察警惕病房周围是否会有人对唐小可不利，一边把路程规划发给顾忠，手指快出残影，淡淡的荧光照亮了他常年不见阳光惨白的肌肤。
顾忠眉头紧锁，推开挡路的人，衣衫摩挲间，话语沉重，“我有一件案子和他有关，而且我本身也对他充满了好奇，早晚会和他正面对上，更何况那个人都这么诚恳的拜托我照顾他女儿，有什么麻不麻烦！”
“如果我说和那个人扯上关系，会让你工作都丢了呢？”
对方平静的话，让顾忠话语微顿，飞奔的速度也慢了下来，“你什么意思。”
“老大让我调查了一些东西。”黑客小凛闪动数据线流的镜片下双目微眯，“解释起来挺麻烦的，总之很危险就是了。”
顾忠看了一眼高楼大厦上黑洞洞的广告屏，原本光鲜亮丽的霓虹幻影被象征不安的黑色覆盖，让他空荡荡的心悬在空中，他想到了那个小姑娘空洞无神的眸子，咬咬牙，“先保护好那个女孩，其他的之后再说！”
“哈。”
黑客小凛笑了笑，作为诚意，回答了顾忠对他的提问，“这几年我也受到老大不少照顾，这份情谊无论如何也要归还。这个恶魔如今苏醒也和我们脱不开关系，早已深陷泥潭，自身难保，可能不就也会步老大后路。只有小可这个老大唯一的牵挂，她不应该遭受这样对待，她什么都不知道。我们的身份都不适合暴露在明面，所以才会冒着风险和你一个警察接触，接下来的事情就拜托你了。”
“嗯。”
恶棍黑客和正义警察就这样被一个无辜的小女孩牵扯在了一起，开启了他们短暂不稳定的合作关系，企图在这场微起波澜的风暴前，拯救处于核心关键的小姑娘。
＝＝
混乱的病房中，乔可心目光凝视病床上的举着笑脸图画的女孩，她大步上前，一下将唐小可手中的图纸抢夺来，露出唐小可呆愣愣的面容，力道之大让身材娇小病弱的小姑娘身体不由前倾，长长如墨的秀发垂在了白皙脸颊两侧。
抢走她哥哥，让哥哥身处未知危险之中，对乔可心而言，黑客笑脸无疑是她最憎恨的人。
她冷若冰霜，寒气逼人，正要居高临下训斥唐小可，管家突然出声。
“小姐。”
轻轻的呼唤拉回了乔可心盛怒状态下的一丝理智，她知道，随着刚刚那简短视频的漏出会引发排山倒海的舆论浪潮，x公司也会被牵连其中，越早的做准备，越能更快的脱身，现在不是发泄情绪的时候。
乔可心深呼吸一口，压下心中怒火，恢复了以往的沉着冷静，有条不紊的下达命令，“被她送入监护室，看住她，不要让她和任何人接触，那怕声称她亲人也先拖住，调查核实后在来向我汇报。管家，你和我一起去处理守在医院的记者，不要让事情在扩大。”
命令下达完毕，就有一位护士推着轮椅进来，温柔的将病场上的残疾女孩抱在了轮椅上，她从背后掏出了一个精灵小飞玩偶，递给了唐小可。
唐小可木纳的表情，有了变化，她微微抬头看了眼温柔可亲的护士，眨了眨眼睛。
安静坐在轮椅上的唐小可正要被推出病房，在门口时，却被乔可心喊住。
“等一下。”乔可心余光看了一眼护士，不知为何这个护士在经过她身边时，心中涌上怪异感，不太对劲。
冷酷的女子微抬下颚，示意她身旁高大魁梧的保镖，“你和她一起。”
“是，小姐。”
如一颗生冷的巨石头，保镖黑压压的影子一下笼罩了门口的二人
“请带路吧。”
护士微笑点头，推着轮椅，身后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保镖，在一群人繁忙嘈杂的背景中，上了电梯。护士圆润的指尖，按下了顶楼。
保镖察觉到异常，冷声道，“监护室不在顶楼！”
护士不慌不忙，将唐小可的轮椅转了个方向，让她面对电梯墙壁，在唐小可耳边轻柔低语，“小朋友可不适合看这种打斗的画面。”
出口的并非温柔的女声，而是低沉富有质感，语调清冷的男声。
记忆中熟悉的声音让唐小可微微愣神，在这片刻，身后肢体搏击的声音响起，衣服间的摩挲声，拳风破空声，东西掉在地上的声音。
骚动结束的很快，唐小可好奇的偷偷撇了身后一眼，只见在片刻间，打斗结束。
一个身姿挺拔的身影将高大陷入昏迷的保镖轻轻放到在地上，保镖的脚边是一把手枪掉落。
那道身影转身，是一个眉目清冷的短发少年，他淡泊的双眸仿佛笼上一层云雾，让人看不清他的情绪。唇角勾起的弧度，带着一份朦胧的温和。
“黑客哥哥！”
幻觉欺骗，笑脸黑客侵入了护士脑机，压制了护士的意志，控制护士身体，又篡改了唐小可大脑视觉信息，幻化出了他的真身。
楼层标志不断跳动，从五楼向上的开始移动，没有停歇。
“我们要去哪里？”
对于唐小可的疑问，黑客笑脸开口道，“去见爸爸和妈妈。”
唐小可猛的抬头看向身边的少年，话语间泪水低落，“那些叔叔说……”
微凉的指腹轻轻拂去晶莹的泪光，润湿了他的指尖，残留几分余热，他的举动打断了唐小可接下来对她本身而言残酷的话。
“那些人都是骗子，爸爸妈妈还在等着小可回去，不信你可以问问小飞。”
唐小可低头，看到了怀中安静的玩偶。电梯惨白的灯光洒下，它黑漆漆的大眼睛，不知道注视何处。
“它不是你最好的朋友吗？”
“最好的朋友是不会说谎的。”
“小可很痛苦吧，没关系，逃吧。”
“这个世界已经没有小可留念的东西，小可也不必坚强。”
“毕竟，小可才六岁。”
“爸爸妈妈都会保护好小可的。”
＝＝
“情况不对！”一直注视荧幕的黑客小凛通过电梯镜头，注意到这边异常。
一个身姿矮小的护士竟然用精妙的搏击技巧，电光火石间卸掉保镖手枪，并将保镖打晕过去。
“怎么了？”
“有人已经盯上小可了！现在他们坐电梯，前往顶楼！”
“不能阻止吗？”顾忠这边正下车，看到医院大门挤挤挨挨，把人流阻塞。
“如果让电梯故障停运的话可以，我这边为你争取时间。”
黑客小凛正要开始行动，一个骨节分明，手指修长的手掌从身后伸出，轻轻覆盖在他放在虚拟键盘的双手。
突然从背后多出的第三只手阻止了他举动。
那只手如一个雕刻完美的艺术品，可以看到皮肤细腻光滑的纹理，完美的如同幻觉。
但手背微凉的触感告诉他，这一切都不是他的幻想。
“不可以。”
伴随着清冷沙哑的声音，耳边喷洒微热的气息，身后有个人环抱他，在他耳边低语。
看似暧昧的举动，却让他毛骨悚然，背后刷的冒出一层冷汗，微凉的温度，沿着把接触到的耳尖和掌背，顺着血液流向四肢百骸，让他如坠冰窟。
似乎吐着粘液的冰冷毒蛇，在他耳边吐着信子，悄无声息出现在他身后，带来战栗的死神气息。
他这个屋子除了他再无其他人，这个突然出现的人是谁？
目光不经意间看向荧幕，只见显示电梯监控的画面，那个矮小的女人正一不可思议的角度扭脖子看向镜头，目光黑漆漆的，如同噬人心魂的黑洞，隔着屏幕在看他。
“嘶！”
黑客小凛倒吸一口凉气，意识到身后人是谁。
笑脸黑客！！
“怎么了？”顾忠察觉到黑客小凛这边的异常。
安静漆黑的房屋中，电脑传来顾忠带着急迫的声音。
“你那边搞定了吗？”
“为什么不说话？！”
黑客小凛欲哭无泪，后面一个杀神在，他怎么敢说话，屏息凝神，只求能绕他一条生路。
顾忠见那边久久不回话，似乎也意识到什么，安静了下来，少了这份喧闹，房屋又恢复了如死的寂静，如粘稠的浆液冲灌小凛的胸肺，让的他喘不过气。
死神他动了。
附上他双手的手掌移开，升高，向前，缓缓移动，更多雪白的肌肤出现在他的视野中，纤细但蕴含力量的手腕，洁白的衣袖，最终在黑客小凛荧幕前停下。
他指了指一个地方，再一次开口。
“将他带到这个地方。”
屏幕上，是医院大楼的结构悬浮图，他指尖指向大楼的某个位置。
黑客小凛不明所以，呼吸因恐惧紧张轻颤间，那只手消失了，连带着耳边的气息。
如同他突然出现般，他毫无预兆的悄然消失。
小凛呼吸有一刹那停歇。
三秒，或许更久，在没有其他异样发生，确认了此刻的安全，从极度紧张的生死边缘放松下来，他大口呼吸，被自己口水呛住。
“咳咳。”
顾忠听到这边又有了动静，声音压抑低沉，“是他吗？”
黑客小凛好不容易平静下来，他苦笑了一下，“看来我们是真的小看他了。”
镜头中的护士已经转过头，面容可亲的低头和轮椅上的人交谈，好像刚刚惊悚的场面是他的错觉。
或许确实是幻觉。
但那幻觉足以致命。
视觉欺骗，温度感知，触觉幻像……
这些都是笑脸黑客入侵了他的脑机，通过植入的芯片，调节脑电波电信号，产生的五感幻想。
那只白皙的手掌，耳边温热的气息，都是欺骗他感知的错觉，如果一个旁观的局外人来看，只会是一团空气。
可是过于真实的幻想也会杀人。
濒临死亡的感觉甚至可以骗过大脑，造成大脑的宕机。
黑客笑脸。
虽然和他一样冠有黑客之名，可是谁都知道，他是不同的。
他是电脑的黑客，可他是人脑的黑客。
正是借助隐藏在造世公司世界器具模型中的笑脸病毒，他才有了控制人脑的途径。
虽然有人定义上将非本人的外来意识称呼为脑病毒，但是笑脸病毒是独特的。
那些贸然迷失的意识，失去了和本体的联系，除了和异体和谐共生之外，就只留有一个结局，只会被人脑排除抹杀。
可是借助x公司的商品，笑脸病毒存在几乎所有脑机使用者体内。
数亿万人群被一个看似天真可爱带着蓝色发卡的小女孩侵入大脑，可怕的是，这样的分裂程度，小女孩仍然保持自我人格的完善。
虚拟世界就是小女孩的暖床，脑机就是小女孩的家。
想要摆脱被操控的危机，只能将脑机取出。
可是将芯片植入大脑手术简单易行，取出手术却困难重重。
这就像人体中子弹和取出子弹一个道理。
只要子弹的入射角度，轨迹计算好，卡到恰到好处的位置，就可以和身体保持一个相对平衡的状态，短期无害。
可是要取出子弹，就避不开大面积的切割开裂，伴随的是巨大的手术风险。
更何况是脑手术，所以在笑脸黑客正式被媒体公开报道，已经有七个年头，任何人都知道这个危害，可却又对此无能无力。
虽有零星的成功案例，可是更多的是当场死亡。
面对不过百分之零点几的手术成功率，大众望而生畏。
对脑科学的研究理论几近完善，人们知道这一技术总会突破，但显然不是这七年可以搞定的事情。
还需要一段时间，不会太远，更多的人选择等待，将希望寄托在天才身上。
但只要这个定时炸弹一直存在，黑客笑脸笼罩的阴影，就不会消散。
不知道笑脸病毒的意识是如何依附在x公司产品上，不知道笑脸黑客是如何控制笑脸病毒操控人的大脑。
所以脑黑客只有笑脸一人。
他是第一个脑黑客，随着脑机技术的封锁，他可能也是最后一人。
而他不过是个有些技术在身的普通黑客，面对全然陌生的领域，和平常人一样，恐惧不知所措。
“他干了什么。”
顿了好久，顾忠那边终于再次出声，音带沙哑干涩，黑客小凛知道他心中的巨大压力，此刻他也是如此。
“……”
解释了事情全部经过，黑客小凛问道，“你打算怎样。”
顾忠站在喧哗的医院门口，他看了一眼那沸腾的人群，沉默片刻。
“先潜入医院。”
之后就随机应变吧。
唐小可篇章搞定后，会对一些概念进行更详细的补充交代。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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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4章 黑客黑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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