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好多汗,我洗个澡。”江逾夏听起来没接她的茬,“今天要洗头。”
顾风连连点头,“好,我给你吹头发。”
睡觉之前,顾风真的没干什么。老老实实地给江逾夏吹好头发,她又翻出那件睡衣,挑出一卷浅粉色的线把扣子缝上了。
躺到床上后,江逾夏只敢背对着她,顾风却像个八爪鱼似的将手和脚缠上去,头也埋在了江逾夏的后颈处。
“你、想、死、吗?”江逾夏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道。
“只是抱着睡觉,不乱动。”顾风的声音闷在她颈后,说话间气息一下下拂过,惹得江逾夏头皮发麻,一股无名火直冲脑门。
“你写什么代码,你去写合同好了,限定条款算是让你玩明白了。”江逾夏恨恨道。
“代码也是限定条件……”顾风小声嘟囔着,还用鼻子在她颈间蹭了一下,“有点痒。我给你拢下头发吧,待会儿别再压到。”
“忍着。”江逾夏懒得继续跟她咬文嚼字了。待会儿、压到……这都什么东西?不乱动怎么会压到呢?
“嗯。”顾风低低应了一声,稍微动了动脑袋。
江逾夏被约束得十分难受,然而没过多久,身后的呼吸却越来越绵长、越来越平稳——顾风这家伙,居然真的就这么睡着了。
中央空调还在安安静静地运行着,身上盖着的被子轻薄透气,背后缠着一个人,热倒是不算热。
但江逾夏就是有些气恼,也可能是因为白天补了一觉,这会儿一点睡意都没有。
最起码……应该有一个晚安吻的吧?抱都抱了,还差一个点到即止的吻不成?
咀嚼着“限定条件”四个字,江逾夏轻轻挣了一下,想从这个怀抱里解脱出来,溜回自己房间睡觉。
顾风却无意识地收紧了手臂,搞得她更难受了。想到这人白天忙了整整一天,江逾夏又舍不得直接把她踹醒。
……算了。江逾夏在心里轻叹一声,认命地闭上了眼睛。
一觉睡醒,床上只有她自己。床头柜上放着半杯水,底下压着一张便签:我去学校了,水是早上倒的。
江逾夏端起水杯浅浅喝了一口,味道好像还不坏。
“你今天……心情不错啊?”等待上课时,沈悠南看着顾风嘴角的笑意问道。
“嗯,还行。”顾风眼角也带上了一点柔和的弧度,看得三个室友纷纷交换起眼神。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一下,她拿出来一看,消息竟然来自强哥,“中午我来给你送钱。”
简简单单八个字,却让她感觉有些不对劲。没搭理这条消息,顾风点开热点追踪AI,最新的几条推送果然都是关于韩少的。
大致扫了一眼预览,她心里有数了。反应最快的媒体如她所料,是娱乐八卦类。
这些只是开胃菜。她将手机静音塞回口袋,看向刚刚走上讲台的老师。
每次课间休息,顾风看着最新的推送,心情都会更好一些。
韩景珩的小号已经注销了,但那个号粉丝太多,现在大家纷纷猜测“沉默等于实锤”,就连微博抖音营销号也跟着转发起了新闻截图,场面热闹得好像在过年。
临近中午,顾风又看到了学术版和财经版的新闻。原本这两类新闻审稿核实都要慢一些,现在么……肯定是想凑一桌年夜饭。
只可惜有条微信消息让她心情不太好。
强哥:大老板找你吃饭,就在上次的包厢,他说手上有猛料,话我带到了,你看着办。
顾风并不相信所谓的猛料。但底牌在手,餐厅有监控,再说打赢一场去羞辱敌人也不错——她很快回复了信息:行。
午休时间还算充裕,她先回寝室放了东西,这才好整以暇地约了车,前往那家饭店。
推开包厢门的一瞬间,顾风意识到事情没那么简单。椅子上坐着的老登年龄足有七十岁,她一眼就认出了那是来给儿子擦屁股的爹,另外还有一个西装男。
她扯了扯嘴角走进去,反手带上门,目光平静地直视着老登,“你找我有事?”
韩维峻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紧紧攫住她,皱纹深刻的脸绷着,苍老的声音里带着十足的压迫感,“江岚就是这么教孩子的?”
真是个不错的开头。顾风嘴角愉悦地勾起,微微抬起的眉毛下,眼里有一丝嘲讽的笑意,“是有一点放任,不如贵公子家教严。”
韩维峻松弛的面皮猛地一抽,从牙缝里挤出四个字,“牙尖嘴利。”
“说正事。”顾风掏出手机瞥了一眼,态度有种毫不掩饰的轻慢,“你这饭我吃不下,待会儿还得找地方凑合一顿赶去上课,毕竟我的试还得自己考。”
自从她进门起,存在感就好像不在的西装男适时轻咳一声,走上前递给她一台平板电脑,“顾小姐,不如您先看看这个。”
看清屏幕上的画面,顾风感觉她浑身的血液好像都退了下去,一瞬间大脑都是空的。
那是站在窗前的她和江逾夏,两个人正在接吻。她知道下一幕是什么……江逾夏的脸还拍得很清楚。
“难听的话我就不说了。”韩维峻的声音慢悠悠响起,带着一种胜券在握的残忍和刻薄,“好端端的一个大小姐,让你带成这样。杀人犯的女儿,你真觉得自己配得上?”
时间仿佛凝固了,包厢里的冷气吹得她皮肤发凉,聒噪的蝉鸣声中,顾风自进门起便紧绷着的心无可抑制地沉了下去。
看到这个老登的脸,她便知道了今天会有些艰难。但她完全没想到,在自家卧室中的亲密举动,竟变成了悬在江逾夏头上的一把刀。
但她不可能就此退缩。别说她几个钟头前刚从江逾夏的身边爬起来,即便两人只是朋友,即便这照片上的另一个人不是她,她今天都不可能在这里退一步。
“你应该清楚,我手下留情了。”顾风的视线稳稳钉在韩维峻脸上,声音压得很平,字字清晰不带一丝波澜,“贵公子没收邮件吗?还是下属们不好意思仔细看新闻?”
“是你不清楚,你搞垮韩家就是在害她。”韩维峻用浑浊的眼珠回视着她,仿佛能喷出老人气的嘴唇一张一合间全是陈词滥调。
“我只是来劝你识相点,不是要毁了她。你知不知道,跟你厮混在一起,她错过的是什么?云阙集团百分之二到十四的股权!你这辈子,连个零头都赚不到。”
顾风眉梢都没动一下,唇角扯出一个充满挑衅的弧度,“不好说,贵公司的市值再蒸发一下我就能赚到了,你要不要试试看?”
“你……”韩维峻的眼皮抽动了一下,干瘪的胸膛随着怒意起伏,“无知小儿,鼠目寸光!这东西要是爆出去,江家那百分之十七的股权,她江岚还能拿得稳?”
顾风沉默了一瞬。不是别的,她隐约知道江岚手上的股权不算多,但没想到只有百分之十七。
“老的小的都贪得无厌,找男人结了婚还是生出个同性恋,一家子趴在江岚身上吸血。”韩维峻误以为击中要害,刻薄的话语愈发肆无忌惮,“光天化日,干这种……”
“干哪种?”熟知信息安全法的顾风反击道,“这不是她。你说是,你有证据吗?有证据你违/法了。”
见韩维峻怔住,她继续道,“毕竟我们可没有举着手机拍下私密照,还发到实名社交媒体上公开分享的好习惯,家教不算好,见笑了。”
韩维峻被这辛辣至极的反讽气得浑身发抖,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整个人无力地向后仰去,瘫在椅子上不住地倒着气。
顾风连忙后退了好几步,“带药了吗?你命贵,可千万别碰瓷。”
旁边的西装男连忙掏出一个银色小喷雾瓶,扑到韩维峻身边往他嘴里喷了好几下。
时间在泛着药味的倒气声中缓缓爬行,不知道过去多久,韩维峻急促的喘息才稍稍平复,面上的青紫色也褪去了,只剩下虚弱的灰败。
顾风冷眼看着,直到确认对方暂时死不了才重新走上前,双手按在桌面上俯视着韩维峻。
“韩老板,你要是嫌股价还不够低,那你就看着办。最齐全的邮件我设了定时,只能每天手动取消,你就是杀了我都没用,再见。”
没等对方回复,她转身推开包厢门,头也不回地走向楼梯。
脑海里的怒火仍在熊熊燃烧着,几个数字和那张照片盘踞一角,将她擅长分裂的心神死死定住,让她每一步都走得又稳又快。
另一个餐厅的走廊里,江逾夏走进了侍者刚刚推开的包厢门。
“怎么只有你们两个?”看到餐桌旁的两个女同学,她多少有些惊讶,“我还以为我是最后来的。”
一个同学匆忙移开了眼神,另一个则尴尬地笑了笑,“小鱼……对不住,我俩也有苦衷。”
江逾夏的心骤然沉了下去。她刚要转身离开,备餐间的门开了,两个男人走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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