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人背着抱着拎着课本乱哄哄地走回生活区,江逾夏正要拐向自己宿舍的方向,有个女生叫住了她,“你去哪儿?”
“我住这边。”江逾夏随手一指。
“啊?”女生明显很意外,“怎么住那么远?”
“临时宿舍,军训结束了我住外面。”江逾夏轻快地摆摆手,“下午见。”
中午跟顾风一起吃饭时,她把脖子上的项链摘下来,连同装书的包一起交给了顾风,“帮我拿回去。”
“你倒是洒脱,也不趁着没事干多看两眼。”顾风语气淡淡的,像是意有所指。
“差这两天吗?”江逾夏也跟她说起了双关,“我又不是你,脑子和身体轮着用都不会累。”
想到当初查着资料也要抽空去床上滚一圈,顾风的脸稍微红了一点,眼神也柔软了许多。
“不准胡思乱想。”江逾夏夹起一块偏肥的红烧肉塞进顾风嘴里,“军训戴着不方便,放寝室又不放心,以后天天戴。”
顾风没办法说话,只得点了点头。
吃过饭,两人慢慢溜达到临时宿舍楼下,江逾夏转身面对着顾风,微微抬头看向她的眼睛。
“这几天你就不要来回跑了,我军训估计也累,想多休息。你要是不放心想公开,我随时都可以。”
见顾风的眼神一点点暗下去,她凑近一点低声道,“现在亲你也可以。”
“那倒是……不用。”顾风垂下眼睛,避开了她灼人的目光。
“你乖乖的。”江逾夏抬手捏了两下她的脸,顺势把蹭到的汗擦在了她肩膀上,“我回去了,想我就给我发微信。”
江逾夏的身影消失在了宿舍楼门口,顾风仍站在原地,脸上和肩上好像还残留着奇异的触感。
直到感觉再站下去就像个变态了,她才轻轻叹了口气,转身推着书包离开了。
下午领军训服时,又有女生找江逾夏搭话,“同学,你也是本地人吧?哪所高中毕业的?”
毕业学校约等于住址,住址约定于家境,江逾夏明白这其中的弯弯绕绕。
但遮遮掩掩反倒会让人怀疑来路不正,她坦坦荡荡地回答道,“星泽私立学校。”
“噢——”女生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
江逾夏在心里叹了口气。即便不谈论珠宝设计与定制,单一个毕业学校,已经很能说明问题了啊。
一点点与众不同的话题持续发酵,到了晚间的开学典礼,正式开始前,旁边的人都在找她聊天。
“同学,私立学校的课本跟公办学校的一样吗?”
“高考班用的一样,国际班有另外的课本。”
“这样啊……你们国际班高中毕业直接出国是吗?”
“嗯,对。”
“你们老师管得严吗?”
“严的,教室里有摄像头,一点小事就请家长。”
“体育课会有老师占课吗?”
“没有,占课的话学生会投诉。”
“入学难吗?升学率这些学校有要求吗?”
“嗯……一般都是从小学开始一直读到高中毕业,升学率不清楚。”
“你们寒暑假老师会偷着开课外班吗?”
“没有。老师私下不能联系学生家长的,据说抓到就开除。”
“那你暑假都干什么?”
“上一些兴趣课,或者出去玩。”
这些或许还是对不同学校的好奇,另外一些就相对直接了。
“同学,你住校外以后怎么过来上课?离得远吗?”
“还行。”
“你住哪里啊?”
“住在学校附近。”
“你家里是做什么的?”
“做生意。”
正式开学第一天,不住校的江逾夏,就成了班里隐形的焦点。军训开始后,她出色的仪态和体能更是让她在一众同学中脱颖而出,频频被教官点名表扬。
这样的名声很快传遍了邻近的几个班。自由活动时间、去食堂的路上,找她搭讪的男生几乎没断过。
“微信满了。”江逾夏统一回复道。
“电话号码呢?”
“忘了。”
短短三天,“白富美院花”的帽子就扣在了她的头上。外貌体能都很好,边界感分明,平常聊天很开朗,但问起家境含糊其辞,男生加微信更是直接冷脸。
江逾夏算是切身体会到顾风那“网安女神”的名头来得有多容易了。按她的性格,或许会说“家境一般,是亲戚资助的”,但这种话,说了别人就会信吗?
想象力这东西,有时候能把人架上神坛,有时候能把人送上火刑架。
军训开始一周后,江逾夏的月经按时来了。她从前没有痛经的毛病,经期除了游泳,从不耽误体育课。
但军训的强度是另一回事。生平第一次,江逾夏知道了生理期腰酸背疼、小腹坠痛是什么感觉,当天晚上,她就去医务室开了证明,转到了扁平足们待的后勤队。
四天之后她回归训练,发现气氛变得有些微妙。男生倒也罢了,江逾夏不能理解的是部分女同学——她明明在班级群里解释过!
但清净一点也好,她是来上学的,又不是来搞社交的。去食堂的路上仍然有人同行,也没出现她坐哪里别人端起餐盘走掉的场景,江逾夏觉得问题不大。
泰然自若地完成后面的训练,到了准备汇演的环节,江逾夏听到了一个她自己都意外的消息:教官想任命她为班级方队旗手。
话音落下,整个班级像被捅了马蜂窝,瞬间响起一片嗡嗡作响的议论声。
“部分同学可能有疑问。”教官提高了声音,“江同学未参训期间有医务室证明,那时在后勤队为大家服务。”
队伍里窸窸窣窣的声音更响了,但就是没人大声说出问题在哪里。
“用不着,爷们是什么好词吗?俩退休老大爷,没事干只会嚼舌根。”
这句话的声音大了些,议论的声音停了,一个女生和她瞪着的两个男生成了众人的视线中心。
教官的脚步立刻顿住,锐利的目光扫了过去,“刚才说话的,出列!”
女生没有丝毫犹豫,率先一步跨出队列。两个男生则互相推搡了一下,才在众目睽睽下畏畏缩缩地挪出来,站到了队伍前方。
“把你们刚才的话重复一遍。”教官冷着脸道。
女生仍然站得溜直,眉目锐利的脸上没有一丝动容,像是觉得不该由她先开口。两个男生头垂得很低,目光一下下往旁边斜瞟着,没人说话。
教官盯着三人,提高声音喝道,“谁先开的头,说!”
两个男生顿时吓得面色发白,但还是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都不敢开口。
教官看向女生,“你来说。”
“报告教官,他俩在造谣,内容我不方便复述。”女生一板一眼道。
“造谁的谣?”教官面无表情地问道。
“关于您和江同学的谣。”女同学清晰地回答道。
队伍里零星的声响和动作全都停了下来,一时间大家只能听到其它班级活动的声音。
教官看着两个男生,平静的语气里听不出一丝情绪,“知道侮辱/军/人什么后果吗?”
两人腿软得几乎站不住,声音也抖得不成样子,“对……对不起教官……”
“大点声!”教官喝道。
“对不起教官!”两人几乎是哭喊着再次道歉。
“还有江同学。”教官的声音恢复了平静。
两个男生转向江逾夏的方向,大声喊道,“对不起,江同学!”
“你又是怎么回事?”教官把目光转向那个女生。
“报告教官。”女生的语气非常客观,“我听到造谣想阻止,他俩说想选我,觉得我像爷们。我说爷们不是好词,他俩像退休老大爷在嚼舌根。”
教官的眉毛微微抽了抽,“讨论时间少打嘴架,回去吧。”
女生利落地应了一声,转身大步走向队列。那两个男生如蒙大赦,也抬腿跟在了后面。
“站住!”教官喝住了他俩,“说你俩了吗?罚站!”
两人停住脚步,面如死灰地站在了原地。
教官在队伍面前缓缓踱起了步,“我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毫无凭据地造谣,但侮辱/军/人是违法的,但凡出了这个操场,谁再让我听见,我不会再轻轻放下。”
顿了一下,她又道,“女兵在生理期,可以申请降低训练强度,你们是大学生,没有长期训练基础,生理期请假转到后勤队,合情合理。除了这一条,关于叶同学担任旗手,还有没有疑问?”
“报告!”江逾夏清亮的声音响了起来。
教官转头看向她,“说。”
“如果同学们对我担任旗手有意见,我有两个提议。”江逾夏的声音清晰而平稳,“第一,谁想和我竞争,现在站出来跟我比一下。第二,谁不想让我当旗手,那就提议让教官主持选举。我说完了。”
“很好。”教官点点头,目光扫过队伍,“自荐的请举手。”
两只手臂先后举了起来。看清举手的这两个人,江逾夏微微睁大了眼睛。
“三人出列,罚站的去后面。”教官道。
江逾夏迈步走到队伍前方,脊背挺得笔直,坦然迎向同学们的目光。她身边站着刚刚才归队、此刻又昂首走出的女生,最边上则是一个男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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