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面一时间颇有些剑拔弩张。
黎玄笠没说话,任由他们间暗流涌动,一边思忖着黎宇和黎清的事情。
这黎清,倒也真是一次次打破他的固有印象了。
若说他光长脸蛋没有脑子吧,居然也能给黎氏一计重创,可若有脑子吧,断然也不会做出菟丝花的举动又出手伤人。
把把柄直接送上来,有点小聪明,但是不多。
只能算是人性的贪婪与恶念,在此驱使下诞生的那么一点点聪明。
黎氏倒也人才辈出,这么点小事闹到现在非但没收拾干净,还一拖再拖滋生出不少麻烦。
黎玄笠摇摇头,可惜了,他还没怎么动作。
网友这些评论里有一句倒是不错,“乱成一锅粥了,趁乱喝了吧”。
腰间忽然环上来一只胳膊,黎玄笠身子被揽了过去。
俞珂烛轻笑,直直望着黎鸣毅的眼睛,朗声道:“我算他什么人……”
他满意地看着黎鸣毅逐渐沉下去的脸色,偏过头,挑起黎玄笠的下巴,在他唇上吻了吻。
“你说,我算他什么人呢。”
“滚!”黎玄笠丝毫不给面子的拆台,抬脚就在俞珂烛脚上踩了下去,又一把推开他。
黎鸣毅面上稍有和缓,俞珂烛眸光一闪,又挂上似有似无的笑。
都是人精,一个比一个会装,黎玄笠把他们的神情尽收眼底,心中嗤笑。
医生走了出来,黎鸣毅立刻迎了上去。
“老人年纪大了,两次情况都不太好,心绪又不平,你们家属也不要再刺激患者了。”
医生的话里还藏着一层深意,黎玄笠摩挲了一下指尖。
他面上的神情很冷,想到了自己的前世。
黎玄笠并非生来心狠手辣又冷血无情之人,他也曾站在阳光下过着幸福的日子。
是前世的黎家,逼他至此。
血脉亲缘?朋友兄弟?在他眼里像笑话一样。
黎玄笠从小就被丢弃,是黎家村的一位奶奶怜惜他,收养了他。
他从未有过认祖归宗的想法,只想守着奶奶陪她走过剩下的人生,可偏偏有人要来破坏。
丢弃他,又要找回他把他卷入残局,那黎玄笠自然也不会让他们好过。
相似的话语,在前世出现过,若没有黎家人出现,奶奶最后明明可以安稳度过而不是对他百般牵挂。
这小世界同样如此,如果不是开局黎家就想利用他,黎玄笠大概是不会做的太绝。
但总有人想要触碰他的底线。
黎玄笠的面色愈冷,嘴角的笑却越明显。
俞珂烛本就注意着他,见此,也不由一怔,揣摩着黎栗心里的想法。
“黎栗,现在的情况你也看到了。”黎鸣毅转身,“董事会的人你见还是不见?”
黎玄笠平静道:“不见。”
“合约从签字起生效,黎氏就算破产了,也与我无关。”
黎鸣毅深深地看了他一眼:“你究竟,想要什么?”
在话问的很是突兀,黎玄笠没在意。
俞珂烛替他答道:“桥归桥路归路。”
“黎栗,我们也别在这耽误时间了,走吧。”
他看到黎鸣毅吃瘪,心里又高兴又隐隐有种不安。
黎栗想要什么,说实话,他也看不透。
初见时警惕又怯怯的那个影子,在黎栗身上一点也寻不到了。
真真假假,又或许,眼前的黎栗也不是他最真实的模样。
黎玄笠知道了黎老爷子和黎宇这边的情况后,就没有停留的离开了。
“俞首席是一点正事也不需要干吗?”瞥了一眼一路跟着回来的男人,黎玄笠端起早上没喝完的酒。
“现在也是正事。”
俞珂烛自顾坐下,他清晰感受到了黎栗的不高兴。
这段日子,他见识过黎栗的喜形不露于色,还是少有的感知到对方强烈的情绪。
他本应该离开,却莫名跟了进来。
明明是抱着一晌贪欢的想法,可似乎,有什么情感在不受控制。
“你不喜欢医院。”俞珂烛肯定道。
黎玄笠没看他,闷头喝下半杯红酒。
红艳的唇染上水光。
“你该回去了。”
等喝下第三杯酒,黎玄笠开口逐客。
俞珂烛道:“不能留下来陪你?”
黎玄笠没说话,只是掀起眼帘睨了他一眼,没什么威慑,甚至不带任何情绪。
却像一阵不容忽视的风,扫在俞珂烛的心尖。
“行。”俞珂烛也不再纠缠,按照他的性子,连方才那句话都本不会问出。
临走前,他看了眼桌上的红酒,还是劝了句:“小酌怡情,过量伤身。”
“呵。”黎玄笠轻笑,“还说黎鸣毅磨磨唧唧,俞首席现在又是在干什么?东施效颦?”
见他还能开玩笑,俞珂烛反而松了口气,也笑道:“他也能和我比?就算是东施效颦,那东施也是我。”
“自恋。”
黎玄笠举起酒杯,对着门口站着的男人遥遥一抬手臂,“慢走,不送。”
“小没良心的!”俞珂烛笑骂一句,转身走了。
偌大的屋子里,又只剩下了黎玄笠。
他端起酒杯站起来,走到屋子中央,状若桃花的眼睛向四周一扫。
精致的全屋装修,头顶散着暖光的水晶吊灯,装满了酒的柜子。
这是他的家,也不是他家。
一杯又一杯的红酒下肚,黎玄笠却愈发清醒。
他的酒量是刻意练出来的,想到这,唇齿间的醇香似乎都带了涩味。
窗外暗了下来,黎玄笠来到这里这么久,也是头一次什么都不去想。
他总是告诉自己,无牵无挂才能活的潇洒,才能痛痛快快。
可这真能做到吗?真的这么容易做到吗?
他把此间看做虚妄,更没把系统的话放在心上,只想追逐纯粹的欢愉。
然而何为虚?何为实?这是他能定义的吗?
那些欢愉,又真的是他寻找的吗?
黎玄笠端着酒杯站在窗边,眸间闪烁着万家灯火。
万家灯火,独独没有一盏属于他。
哪怕他在自己买的屋子里,哪怕头顶的灯明亮炫目,却不是为他亮起。
黎玄笠笑了,有些嘲讽的意味。
哪又如何,孤魂野鬼也不错。
便是这街上人来人往,又有哪个真的自在?
又是一杯酒,只是刚要入口,搁置在桌面的手机响了。
黎玄笠放下酒杯,走过去,却是一个陌生号码。
按下接通,对面背景音十分嘈杂,还有震耳欲聋的音乐和喊声。
他皱眉,只当有人打错了电话,便要挂断。
“黎栗!你凭什么这么对我!”
黎玄笠一怔,一片混乱的背景音里,这不满的质问很熟悉。
“我不就是最开始对你凶了一点吗?不就是捏了捏你下巴吗?不就是把你按在墙上了吗?”
对方喋喋不休列举了数个例子,黎玄笠还没说什么,他自己先委屈上了。
“谁让你这么娇气了,捏一下就红了!你还咬我了,我都没咬回去呢!你还、嗝、还生我的气!”
黎玄笠自己都没发现,他眉目间萦绕的郁气渐渐消散,嘴角微微勾了勾。
傻子。
他从未遇到过俞宁烛这般人。
明明该是桀骜不驯的,怎么现在憨憨的了。
黎玄笠叹了口气,他真是有点不知道怎么面对俞宁烛了。
把他摘出舆论漩涡,已经是黎玄笠为当初招惹俞宁烛所做的些许补偿。
“俞宁烛,别再打来了,回去过你本来该过的生活。”
黎玄笠垂下眼帘,欲挂断电话。
“黎栗!”
“我就是喜欢你怎么了?我就是喜欢你!我告诉你我就是喜欢你!我不改!”
“见鬼的好好学习,我都大学了我谈个恋爱怎么了?兄弟情?呸!黎栗,你再说一句兄弟情我就把你亲到哭着求饶!”
“别以为躲着我就没事了!”
电话那头,俞宁烛大着舌头,室友拉都拉不住,拼命拦着他。
黎栗是不是俞宁烛兄弟,他们不知道,但是俞宁烛真是他们祖宗!
说什么借酒消愁,这酒量!
“俞宁烛你别打扰人家了,你喝醉了,我们回去吧。”
“老子没醉!滚!”
黎玄笠心头掀起巨浪。
电话那边,室友抢过了电话:“对不住啊对不住,我这就把他带回去,不打扰您了。”
“等等,你们在哪?”
蝴蝶拍拍翅膀可以掀起一阵飓风。
有些本以为不会改变的东西,很可能在某些微不足道的细节侵扰下,发生偏移。
无解的依旧无解。
可人生本就短暂,难得糊涂,才是智慧。
又是一声叹息,散在夜色里。
把俞宁烛带回新住处,黎玄笠的心情也很复杂。
俞宁烛不知真醉假醉,黏糊在黎玄笠身上一直要亲亲。
“为什么不亲我?还是你已经有别人了?”
“不行!你连我都不接受,怎么可以接受别人!”
“是谁!谁是小三?”
他闹腾的很,不像往日的性子,倒是像三岁孩子。
可空荡荡的屋子,只因为多了一个人,就好像有了人气。
黎玄笠揪着他的衣领,挡住他硬要亲过来的嘴巴:“臭!去给我洗干净!”
把备用的洗漱用品和人一起丢进浴室,他也不再管。
站在外面,黎玄笠捂住眼睛,这算什么……
俞宁烛站在浴室,水流哗哗里,他扬了扬唇,目光似穿透了门,看到了外面的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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