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没有穿迷彩装的学姐听到这样的话蓦然笑出声。
她搭话：“其他人都还可以试着要一下，谢川亭…也就是11号还是算了，他不会给的。”
“有女朋友了么？”
学姐：“据我所知没有，他除了是校篮球队，还会参加各种竞赛，成绩排名全都非常好，你们再了解一段时间就会知道，反正是对人不感兴趣的类型。”
口哨声吹响，校篮球队分成了两批，已经开始争夺篮球。
荞绮他们站的位置正好是球场的侧边，休息区就在对面，这块算是最佳观赛位。
学姐在比赛开始之后提醒：“我是专门过来看打球的，你们要注意一点，这边可能会被篮球扫到，当然概率不大。”
大家都点头表示明白，但没人走，全部兴致勃勃看着球场上的练习赛。
树荫下的阴影随着太阳角度的变迁开始减少，荞绮有些发蔫。
“你还好吗？”看比赛的学姐关心突然转向荞绮。
荞绮没什么力气地摇摇头：“可以去对面坐吗？”
荞绮会提出这个问题，是因为这时候对面的休息区有人坐着，只不过没有穿军训服的大一学生。
“你不舒服吗？”学姐注意到荞绮苍白的唇色，“那边一般是啦啦队或者是和队员关系比较好的同学坐的。”
“不过我认识球员，过会儿帮你问问。”学姐主动说。
荞绮站久了反应都稍微有些迟缓，听完半天才温吞说：“我也有认识的人。”
“嗯？是谁？”
此刻篮球赛已经到了赛点，比赛即将结束，分数却咬的很紧。
荞绮正要回答，有人运球来到球场边缘，同站在树荫下观战的同学距离瞬间拉近。
运球的人短暂停顿，张望寻找要传球的人，找到合适的人选后正要投掷。
在篮球脱离他掌控的前一秒，荞绮看见他跃起之后清晰的侧脸，是贺昱杰。
随即贺昱杰的球不知道为什么方向突然偏斜，直接飞出球场，直挺挺朝着荞绮站着的那棵树下打来。
荞绮原本在太阳光直射下有些睁不开的眼睛此刻愣愣地看着球朝着自己飞过来。
再站着不动的话，绝对会被打到脸。
大脑做出判断后，身体的操控却要慢半拍，荞绮准备躲的时候已经来不及。
篮球飞速到了面前，能感受到其中蕴含的巨大势能。
荞绮低头闭上眼睛，预料之中的痛感并没有袭来。
一阵带着热意的风先篮球传来。
不太适合荞绮的迷彩帽被带着掉到地上，荞绮杏眼微微眯着睁开。
比他高了大半个头的人影此刻挡在他面前，右手控制着刚刚飞来的篮球。
他将篮球抛回给最近的球员：“你们继续。”
他本人不继续加入比赛的意思。
“队长，就3分钟了啊。”拿到球的球员也愣了下，“你不来我们…”
没有谢川亭不仅是少了个人，完全是少了个大主力。
谢川亭没和球员说，看着刚刚球飞过来的方向：“贺昱杰出来。”
球员瞬间安心，他们这边少了个主力，对面也少了，虽说贺昱杰不能和谢川亭比，但将就将就也差不多。
贺昱杰·刚刚传球失误差点打到荞绮的罪魁祸首：……
最后3分钟的赛点，比赛继续。
荞绮看了眼自己掉在地上的帽子，视线中黑色的阴影趋势不断扩大。
“哥哥…”荞绮拉了拉谢川亭的衣摆。
“低血糖了？早饭有没有吃。”谢川亭是随身会带着糖的，但是换了球服，现在身上没有。
“去对面坐。”他说。
荞绮晃了下脑袋，眼前的黑影愈发扩散，整个人摇摇欲坠：“没有力气。”
谢川亭手便放在荞绮腰间撑着他，同时低头问：“背还是抱？”
荞绮脑袋靠在他肩头，下巴太尖导致两人都不舒服，便变成侧脸贴着，脸颊上的肉鼓起来。
“都不要，你当拐杖。”
谢川亭便默默开始当拐杖，期间路过赛场边缘，对手队正有位强力选手准备投3分，余光瞟到他们之后，球脱离手的瞬间他就知道不对。
伴随着3分球失败，谢川亭队胜利，那位3分球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置信。
贺昱杰刚刚叭叭解释了半天自己为什么会不小心打到荞绮，发现两位根本没有在听，现在回到队伍看到失魂落魄的成员，和蔼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我懂你。”
3分球球员正要感动，贺昱杰便笑眯眯来了句：“加练吧。”
荞绮被扶到休息室坐下，谢川亭将外套口袋里面的糖果拿出来给荞绮，又将纸巾打湿给荞绮擦额头上渗出的冷汗。
“谢队，继续吗？”
刚刚还在和荞绮说话的学姐此刻也来到了休息区，一边紧密的关注着现场的情况，一边拿着手机啪啪啪打字。
“你去嘛，我没事。”荞绮坐回到坐了一周的地方，舌尖也是熟悉的甜味晕染开，眩晕感似乎消退了点。
谢川亭和成员说：“休息5分钟。”
“好嘞。”成员兴高采烈走开，平常他们比赛之前间隔的休息时间可只有2分钟，就是跑着上个厕所回来正好的时间。
谢川亭复而看向荞绮，没说什么，重新坐到他边上。
“荞荞，我们打球帅不帅？”贺昱杰过来捡着轻松的话题。
瓷娃娃被这么打一下的后果……令人不敢想像，要不是谢川亭拦下来，他现在应该是跪下请罪也不能获得原谅的状态。
“帅呀。”荞绮笑起来眉眼跟着弯，看起来特别甜，“不过我不怎么看得懂。”
谢川亭从小时候就热爱运动，运动神经又好，什么运动都上手非常快，荞绮往往就坐在边上看。
谢川亭怕他无聊，经常在休息的时候问他要不要回去。
荞绮便摇摇头，后面跟着谢川亭出去会带上一个画板，谢川亭运动的时候他就在边上涂鸦一些风景。
当然颜料水彩之类的都要谢川亭帮忙拿，在同个运动场地呆久了还需要更换。
荞绮不关心谢川亭运动的结果是输还是赢，只是和他待在一起，对各种运动比赛的计分以及犯规都因为复杂不感兴趣。
初高中那会儿和谢川亭一起打比赛久的队友都知道荞绮这位吉祥物。
“是吧。”贺昱杰反而被荞绮哄住，开始滔滔不绝第一场他的队伍vs谢川亭的队伍是如何惜败。
说了一大堆，总结就是如果他在场上至少能追平分数。
荞绮刚安安静静边吃糖边当小品看，在某一时刻动作骤然顿了下。
随后支着板凳的手往谢川亭那边摸索。
在感受到手掌处熟悉的薄茧与热度后，细长的手指勾住谢川亭的指尖，维持成了十指相扣的姿势。
荞绮瞬间感受到谢川亭身形实质的逼近。
“荞荞。”谢川亭喊他。
“嗯？”荞绮含糊着将糖滚到口腔另一边。
谢川亭问：“这是几？”
荞绮眨眨失焦的黑眸，反问：“你伸手了么？”
他抬起手往自己的视线前方挥了挥，说：“没有呀。”
谢川亭沉默片刻：“怎么又看不见了。”
荞绮像是蝴蝶羽翼般翩飞的睫毛才耷拉下来：“不清楚。”
篮球场上第二场比赛即将开始的口哨声吹响。
荞绮将自己的手机递给谢川亭：“帮我打电话给严妈吧，我得让她来接我。”
这次突然失明带来的连锁反应比以往要大得多。
荞绮回到家的当天下午便开始发烧，到了医院一番检查之后被告知是得了最近比较严重的流感。
综合荞绮的身体素质，严妈直接给办了住院。
等严妈和学校请完假回来，见荞绮一只手挂着水，另一只手在跟着音乐打节拍。
严妈摸了摸额头，还烫得很：“想吃什么？”
“粥。”荞绮提出要求，“甜一点的。”
“成，一会儿给你做，等小谢少爷来陪你后我再走。”严妈愁得眉头都松不开。
荞绮开学之前刚发过烧，这隔了统共就俩星期，怎么能让人不担心。
“不用。”荞绮笑，“我一个人也可以，实在不行还有医生和护士，我刚刚摸到呼叫铃在哪里了。”
荞绮劝了会儿，严妈终于还是考虑着不能饿着荞绮，千叮咛万嘱咐地走了。
严妈走后过了一首歌的时间，病房门再次被敲响。
荞绮让音乐暂停，听到不止一个人的脚步声。
也不用他具体猜，贺昱杰将鲜花花束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
“我早说A大这个让身体不好的同学继续在边上陪着军训的规定有病。”
“这下好，真给我们荞荞弄病了。”贺昱杰看着荞绮手上正挂着，边上还有3瓶水，忍不住唉声叹气。
谢川亭站在病床边上：“难不难受？”
荞绮笑了下，体温失衡自然不好受，生理层面上导致头晕，眼睛看不见加重了这种眩晕感。
他靠在垫高的枕头上，说话慢吞吞显得很黏糊：“说不难受信不信？”
理由是：“我觉得我精神状态还挺好的。”
贺昱杰有点被幽默到，但看谢川亭完全没有要笑的意思，默默也憋了回去。
“最近换季流感就是厉害，中招了也没办法，咱们养养就好。”贺昱杰安慰，严妈去学校请假的时候，他和谢川亭陪着领路，知道是流感导致的发烧。
按理说谢川亭也清楚荞绮身体多不好，他都搞不明白这人怎么就是那么一脸严肃。
谢川亭自然知道荞绮身体不好，每次长途旅行之后回到家或者到达那个地方都会生病。
但从来不会失明。
荞绮的私人医生很明确地表示过：失明的原因是心理层面导致的。
“你下楼买点水果。”谢川亭突然和贺昱杰说。
贺昱杰就乖乖去了。
病房内只剩下谢川亭和荞绮。
荞绮拿起手机递给谢川亭并要求：“点一下继续播放。”
谢川亭扫过音乐软件的界面，说：“过会儿听好不好？”
“怎么了？”荞绮啥也看不见，还是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
“这次失明的原因，有考虑过是什么吗？”
“没有。”荞绮拉着被子盖了半张脸，“那我想想？”
寂静在病房内持续了不短的时间。
荞绮上一次还是因为高考，他原本是不需要承受这样的压力，父母早早说明可以安排去国外的大学镀金，不参与国内高考。
但荞绮除了找借口说自己不能适应国外的环境，最重要的原因还是想要和谢川亭读相同的大学。
最后演变成想考A大带来的压力。
而最近……
“哥哥。”
谢川亭：“嗯。”
“妈妈说她和你聊了一些事情，我不清楚你们具体聊了什么，你现在可以说下吗？”
谢川亭的记性非常好，这种与长辈的正规谈话根本也会给人留有深刻的印象，他根本不需要回忆，如今却沉默了会儿。
“不需要我和你合租，并希望我和你保持一些距离。”
荞绮无意识咬住自己的唇：“妈妈会这么说，你应该知道是出于我的意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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