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妈，你帮我和哥哥说一声我病了。”荞绮说着，时间恰好从59分跳转回0。
荞绮看谢川亭打电话的频率都怀疑他是没睡，如果在倒时差，现在也该睡了。
语音通话还是准时到来。
x果然很关心他，如果不是突然昏迷，荞绮也会在x飞机落地联系他时，第一时间和他说明想法，现在平白叫人担心。
严妈已经出去打电话了。
荞绮面对通话选择接通，嗓子明明喝了很多水还是哑。
“怎么这么久没看手机？出什么事了？”
生病是意外，分手是计划。荞绮心里面反复和自己念叨。
“我没事…不想接。”
谢川亭嗓音清冽，像是亘古不化的冰：“在哪里？”
听到这个理由大概是有些生气的。
荞绮抿唇：“我和你说一件事……”
“是不是不舒服？”谢川亭那边却仿佛率先听出什么，难得打断了荞绮的话，希望他不要继续说下去。
荞绮自顾自道：“其实当初追你只是和朋友玩真心话大冒险输了，我、不喜欢你。为了任务一直在装着追你，现在到了要见面的地步，我重新思考了下我们这段感情，还是分手比较合适。”
“你给我的转的钱我都存着，我转给你。”
谢川亭嗓音沙哑了点：“见面说。”
“没什么好说的了，互删吧。”
荞绮挂断电话，虽说平台上在和人打拍卖，其实都没用上，尽数转回去给他。
在这期间还挂了好几个谢川亭打来的语音。
将手机扔到一边，蒙着被子躺下去，没一会儿掀开被子又到床边趴着。
刚才的动作幅度太大，头晕想吐。
荞绮迷迷糊糊想着他之前说的那些话完全是骗谢川亭的：
我根本不希望你和除了我以外的人还能够过的幸福。
荞绮这场病来势汹汹，又是在A市寒冷的冬天，迟迟不见好，父母还是说要过来，只是年末全都忙得脚不着地。
打电话时荞绮让他们还是别来，他稍微好点就回去。
但高烧反反复复，医生过来看检查报告诊断不是细菌感染，叫做免疫功能系统调节障碍。
荞绮本就留不住肉，病了两天脸愈发小，衣服也大了，垂眸喝粥的动作都眼见着腕骨突出。
严妈心疼得不行，旁敲侧击问荞绮有没有什么心事，荞绮只说没有。
出现免疫障碍的原因无非就是长期熬夜，荞绮半点不沾，营养不良也不会，便只有慢性压力和药物副作用。
能停的药也停了，还是不见好，严妈想着便只有慢性压力。
唯一幸运的只有以前最先出问题的眼睛现在都还是好的。
严妈看了眼挂在墙上的钟表，只期望谢家少爷今天来探望之后荞绮能好些。
荞绮只在刚醒的时候问了，严妈却知道他是盼着谢川亭来看他的。
小谢少爷对他家小少爷素来看重，这次说了之后竟隔了两天才来。
大约也是忙。
病房门被轻轻扣响，严妈立刻起身开门迎接，和谢川亭才打照面，心里面那点子念叨当下烟消云散。
谢川亭穿着一袭浓郁的黑色，除了赛雪欺霜的脸全身没有半分其他颜色。
乔家和谢家两位少爷都是生养得极好的类型，荞绮照面便知是娇生惯养，不知多少金玉才堆砌出、不受半点挫折的矜贵，谢川亭则是久居上位与磨砺，压迫感极强的类型。
严妈从没觉得他气息有这么弱的时候，让人恍惚冰寒的源头是他，显出几分阴森感。
荞绮正戴着头盔在玩《无界》，闷着声音说话就软绵绵的：“严妈，谁来看我了？”
“小谢少爷来了。”
荞绮声调没怎么变：“那我先不玩了。”
他摘头盔的工夫，严妈还在看谢川亭：“一个两个真是不让人省心，小谢少爷瞧着也瘦了。”
荞绮本想装聋作哑当没听见，真正看见谢川亭那刻只觉心脏抽疼，很快回避掉视线。
“严姨，我和荞荞单独说两句。”谢川亭说。
房门轻轻带上，室内只剩两人，病房床头柜子上放着一束百合，在暖气的烘托下香气浓郁，熏得人很想睡觉。
荞绮盖着被子，腰下的靠垫舒适，外边下了小雪，谢川亭黑衣肩头看不出雪落下又融化的痕迹，不过进来这么些功夫，和如春的室内依旧格格不入。
谢川亭脱了大衣放在窗边的沙发上，动作幅度没多大也显出宽肩窄腰。
荞绮记得以前每次开学后老师看到他会说他长高了，荞绮从来没有这种感受，甚至假期的某天偷偷问妈妈，人会不会长高之后又长矮回去。
他觉得自己变矮了。
那会儿林韵震惊问原因，小荞绮郁闷说发现他和哥哥差得越来越大。
妈妈就安慰说是谢川亭长个太快，荞绮找错了参照物。
现在荞绮掀开被子从床上下来，每年春节家里面长辈都会要他和谢川亭比身高。
抽条太快的时候看着会瘦弱些，今时不同往日，如今荞绮望着谢川亭的肩背很宽，不用看不用摸也能知道其下具备的力量。
会不会被打？荞绮病久了没力气，站着走路前人先晃起来。
谢川亭是好学生，从没见过他打架，生气都很少。
但如果知道他骗他…是菩萨都得生气了。
现在想这些有什么意思，所以他才想着一定不能露馅儿的。
刘远航在乔家的公司没联系他，也没有说些什么，另外知道他身份的也只有和谢川亭只有一面之缘的蔺晗……
谢川亭将大衣叠好转身，意外发现荞绮竟从病床上下来。
想去厕所？
谢川亭没开口问，先察觉到荞绮的状态不对。
身体快思维一步上前要将人抱住。
按照原本的轨迹动线，荞绮摔也是摔到谢川亭怀里，他却扭了动向，直接摔倒地上。
谢川亭愣了片刻，才单膝跪在荞绮边上，伸出手又顿住。
荞绮撑着地想站起来，爬到一半又没了力气，正坐在自己小腿上，茫然和谢川亭对视了。
谢川亭记着他的躲，便不招惹，观察荞绮黑瞳清明一些后才问：“要不要叫医生？”
“…不要。”
这是现实中荞绮还有谢川亭在那个吻发生后的首次对话。
“下床是、去厕所吗？”谢川亭又问。
荞绮脸上开始发烫，怎么好意思说是下来要比身高还把自己摔了。
“不是。”
谢川亭盯着荞绮刚因为跌倒竖起来的一处呆毛，蓦地抬手，荞绮这次没躲成，乖乖让谢川亭给他理顺了。
“谢谢哥哥。”理完后荞绮拉开了点距离。
“别叫哥哥了。”谢川亭其实很少笑，如今勾着唇角，眼睛却勾勾盯着荞绮，他没有休息好，有些红血丝。
一反常态地有些诡感。
“不喊就不喊。”荞绮扭过头，不让谢川亭看到瞬间泛红的眼眶，他早就知道会被讨厌，反正都已经谈过……
“喜欢同性的话，荞荞，让我追你。”
荞绮震惊回眸，眼中还被刚刚泛出的水意浸润，脑中无形的弦崩断，荞绮还能看见的最后一幕画面是，谢川亭望着他，眸色深暗，像是黑色的漩涡，鬼气十足摄人心魄。
不太像谢川亭，倒像是他在《无界》中修罗失控的状态，明明也没有见过，只是听过描述。
总之，严妈今天还在心里夸荞绮眼睛没有问题，现在被“表白”的瞬间就出了问题。
荞绮握着长裤的手因为丧失安全感而攥紧，下意识还是喊：“哥哥……”
“看不见了？”
荞绮仰着头还没确认，已经被打横抱起。
“揽上来。”
离床边根本没几步路，荞绮揽着没几秒就要被放下，他不知道该松开，察觉到被放在床上后才开始动作。
颈间有温热的气息环绕，好近，谢川亭也没有立刻走开，在他耳边问了句：“可以吗？”
可以什么？可以追他吗？
谢川亭竟然会这么粘人。
荞绮躲往被子里躲也没躲开，什么也看不见只能问：“你不是讨厌同性恋吗？”
“不会讨厌你。”
骗人。荞绮完全记得自己亲了谢川亭后他的反应。
“刚才在玩游戏？”
“对啊。”荞绮的初始梦境还没有探索完，他发现每天进去一会儿，亮度会高一些，不过只有每天第一次进去的时候会调整。
荞绮在论坛中看到，初始梦境的难易程度不同，越难的后续会获得的奖励越多，甚至有难度很大的初始梦境玩家在通关后表示，梦境与他自身的重要经历相符。
但荞绮对自己的那段梦境完全没有印象，便只能慢慢探索。
“哥哥你之前是不是问哪个叔叔借了私人飞机？”荞绮摸着被子柔软的花纹，“可以再借一次吗？我想回家。”
“我问问。”荞绮提了这个要求，谢川亭自不会把他推向其他回去的办法。
“好，你接下来几天都会陪我吧？”
谢川亭言简意赅：“会。”
“我饿了。”
“我出去看看。”谢川亭说完后出去无声无息的。
严妈进来就很明显，语气担忧：“怎么这么快饿了？”
荞绮刚吃过，他摇摇头：“我不饿，是想让哥哥吃。”
严妈这菜放心，荞绮让严妈回家收拾自己的行李，他没什么必须要带的东西，家里都有。
“我回去谁陪着你？小谢少爷有时间吗？”
荞绮长长的睫毛像是翩飞的蝶翼：“嗯，他会陪我的。”
谢川亭回来的时候严妈已经回去了。
他买了粥和几样荞绮爱吃的小菜，支着小桌子放在病床上。
荞绮喝了两口粥开始躲：“我想吃糖，在床头柜上。”
柜子上有一盒草莓牛奶糖。
谢川亭有些明白过来荞绮的意思：“吃完糖还吃吗？”
荞绮慢慢晃了下脑袋：“你吃完，不要浪费。”
荞绮含着糖也不特地去舔，略微偏斜脑袋在听，谢川亭用餐礼仪也太好，荞绮听不到什么动静，也看不到。
他攥着被子：“哥哥接下来都会陪我吧？”
和严妈说的时候笃定，真等着答案又没法确定。
“嗯，我在追你。”谢川亭说。
荞绮有点脸红，特别可惜看不到谢川亭说这话的表情。
甜意在口腔中源源不断，荞绮说：“这个糖很好吃，你想尝尝吗？”
这是小事，谢川亭不会拒绝荞绮。
他喝了点水清口，起来要去再拿一颗糖，荞绮听到动静伸手挥这挥那，抓到了谢川亭的衣摆。
淡粉色的透明糖块被他推到前排齿间，仰头也不知有没有对到谢川亭的方向。
荞绮说：“尝这个。”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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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第 53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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