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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遗弃福利院

林羡紧紧握着钥匙,沾染了污渍和血迹的手还在止不住地颤抖,苍白的脸上混合着劫后余生的喜悦以及一副捧着烫手山芋的紧张,他抬起湿漉漉的眼睛,看着神色疯狂抓了个空的厨师长,怯生生地带着哭腔问道:“您……您没事吧?您流了好多血……我不是故意的……这钥匙……我……我帮您拿着?”

“给我!快把钥匙还给我!”厨师长目眦欲裂,眼球布满了血丝,也顾不上脚上钻心的疼痛感,瘸着腿就要扑上来抢夺,脸上尽是极致的恐慌和凶狠,仿佛林羡手中的钥匙比他的生命还要重要。

林羡像是被他不顾一切的凶恶姿态吓到了,手猛地一缩,将钥匙串紧紧抱在怀里,整个身体像一只受惊的小兽向后蜷缩,咳嗽变得更加严重,几乎要喘不上气。

林羡断断续续地带着颤音说:“您……您别过来……您身上都是……垃圾……还有血……我……害怕……求求您别过来……”

他一边说一边用那双盈满泪水的眼睛望向厨师长,那脆弱的模样,足以激起厨房内任何人的保护欲。

厨师长被他的话噎得差点背过气,他看着自己满身的土豆皮和脚下的一摊血迹,又看了看林羡那副像是被他欺凌的可怜样,一股从未有的憋屈和暴怒涌上心头,气得他眼前发黑,喉咙腥甜,差点真的一口老血喷出来。

“你……你……好!好!好!”

他指着林羡,手指颤抖着,最终从牙缝里挤出绝望而怨毒的咆哮,转身对着呆若木鸡的帮工吼道:“都死了吗?扶我去包扎!快啊!”

他现在必须立刻,马上处理自己脚上的伤口。

钥匙……钥匙只能暂时……

他恶狠狠地瞪了林羡最后一眼,在两个帮工手忙脚乱的搀扶下,一瘸一拐,每一步都留下一个血脚印,狼狈不堪地离开了厨房,只留下地上的一摊狼藉和一个抱着钥匙串瑟瑟发抖的绝美少年。

江鲤张大的嘴巴直到此时此刻都没合上,他感觉自己好像看了一场跌宕起伏的话剧,大脑CPU彻底过载,十几年来建立的强弱世界轰然坍塌,碎成渣渣。

林羡在地上缓了几分钟才在帮工眼神复杂的注视下,抱着沉甸甸的钥匙串,一步三晃回到了自己的小马扎,他将钥匙小心翼翼放在身边一个相对干净的矮凳上,然后……

土豆已经削完了,他只好拿起一块看不出原色的破抹布,开始有一下没一下擦拭布满油渍的灶台边缘,动作依旧缓慢无力,像是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只是,在他被浓密睫毛掩盖的眼眸深处,一丝锐利的光芒一闪而过,精准地落在那把古老的黄铜钥匙上。

【隐藏线索获取:古老的黄铜钥匙(疑似重要区域钥匙)】

【支线任务更新:探查厨房的异常(3/3)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200点积分已发放】

【新支线任务触发:探索地下室(0/1)】

【当前副本探索度:10%(请玩家再接再厉噢~)】

系统欢脱的提示音在他的脑海中清晰而准时地响起。

林羡擦拭灶台的动作停顿了半秒,快得无人察觉。

异常任务完成了,关键钥匙也到手,下一个目标就是那个隐藏着很多秘密的地窖。

他轻轻咳了一声,声音沙哑虚弱,用沾染了污渍和血迹的袖口擦了擦额角并不存在的冷汗,继续扮演着弱小无助的倒霉碰瓷专业户。

弹幕的画风发生了改变。

【我现在看美人拿抹布都感觉是个武器。】

【厨师长用他的血、他的泪、他身上的满身垃圾告诉我们一个道理:真爱生命,远离林羡!】

【我已经开始脑补他用什么方式合理意外地打开地窖的门了!】

【他是不是在等一个去地窖的时机?】

江鲤终于重新修复了大脑CPU,他犹豫再三,还是鼓起勇气,小心翼翼地挪到林羡的附近,隔着两三步的距离,小声开口:“那个……林羡,你的手要不要紧,我还有点包扎技巧,或者我的技能……”

林羡擦拭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连眼皮都没有抬一下。

江鲤的话语噎住,脸上闪过一丝失落,但看着林羡还在渗血的手,还是于心不忍,他想了想,从自己的白衣服上用厨房的刀割下一条干净的布条,叠好放在林羡身边的矮凳上,紧挨着那串钥匙。

“这个是干净的,你可以先包扎。”

说完,他像是怕拒绝,迅速退回了原来的位置,继续和洋葱搏斗,只是耳尖悄悄泛红。

林羡的目光终于在那条白色的干净布条上停留了一瞬,极其短暂,快到无人察觉,但他仍然没有去触碰,继续着他那效率低下的清洁工作。

窗外的天色越发黑暗,厨房内已经点起了油灯,一些准备完毕的晚餐已经被送了出去。

“喂!新来的!”一个年级稍长,脸上带着一道疤的帮工被其他几个帮工用眼神推举出来,硬着头皮对林羡说道:“你去地窖里一趟,拿一些储存的卷心菜和胡萝卜上来,快用完了。”

他说这话时,眼神闪烁,不敢与林羡对视,语气也带着不自然。

机会来了。

林羡停下擦拭的动作,抬起苍白的脸,眸子里带着为难:“地窖……我不认识路……而且……里面好像很黑……”

他的声音越说越小,还配合着缩了一下肩膀。

那个帮工像是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说,立即接话:“就在厨房最里面那个门下去就是了,厨房的柜子有灯油和蜡烛,地窖口附近就放着蔬菜,不用往里走太深。”

江鲤心里咯噔一下,刚想开口“我跟他一起去”,就被刀疤脸的帮工安排去搬运沉重的炖锅。

林羡缓缓抬起头,看了看矮凳上的钥匙串,又看了看干净的白布条,最终像是下定决心:“好吧。”

他伸出没受伤的左手,拿起干净的布条动作笨拙地缠绕在自己受伤的右手掌上,打了个丑陋的结,这才看上去不情不愿地拎起矮凳上的钥匙串。

钥匙串入手冰凉,沉甸甸的,尤其是那把黄铜钥匙。

他步伐缓慢地走到厨房的柜子旁,拿出一盏旧式油灯和火柴盒,油灯内的灯油只剩下一小半,混浊不堪。

林羡拿起火柴盒,手指因为虚弱微微颤抖,第一根火柴划了一下,火柴断裂,没有点燃。

第二根火柴,成功划燃,然而一缕小火苗刚冒出头就被不知从哪传来的阴风吹灭。第三根火柴磷头脱落,点燃失败。

林羡沉默地站在原地,片刻后,他再次抽出一根火柴,这一次他的动作缓慢稳定,他将全部的注意力都集中在手中的火柴上。

“咔嚓——”

橘黄色的火苗终于燃烧起来,他小心护着火苗,点燃了灯油的灯芯。

在几个帮工混杂着同情和看好戏的注视下,林羡一步一顿朝着厨房最深处的地窖口走去,地窖的门是一扇看上去有些年头的厚重木门,门上只有一个老式的黄铜大锁,锁孔周围布满了划痕。

林羡在门口顿了顿,似乎是在适应光线的急剧变化,油灯只能照亮周围一米的范围,微弱的光线没有带来一丝一毫的安全感。

他拿起黄铜钥匙,对着锁孔比划了几下,钥匙尖端好几次都对准了锁孔,却又滑开,就在钥匙第三次滑开时,林羡手腕一软,钥匙串带着他的重量,猛地向下一坠。

“咔嚓!”

清晰地声音从锁孔处传出,并非钥匙断了,也不是门开了,而是那把看上去坚固无比的黄铜大锁,自己弹开了?!

锁舌缩回,木门露出一道狭窄的缝隙,连林羡自己都愣了一下,他犹豫地伸出手,推开了木门。

木门后向下延伸的石阶潮湿,空气中弥漫着泥土和霉菌的混合味,油灯只能勉强照亮几级台阶,再往下就是深不见底的黑暗。

林羡提着油灯,一步一步,小心翼翼地踏上石阶,石阶湿滑,上面长满了青苔,油灯随着他的动作摇晃,在湿润的墙面上投下扭曲的影子。

越往下走温度越低,空气变得潮湿,大约走了十几级台阶,终于到了地窖,地窖比他想象中要宽敞,但被黑暗笼罩,看不清全貌。

油灯能够照亮靠近台阶的地方,那里杂乱放着一些箩筐,里面正是他需要的卷心菜和胡萝卜,大多干瘪,带着泥土,这应该就是帮工说的地窖口附近。

林羡的目光只是随意扫过那些蔬菜,便被地窖深处吸引。

在那光线无法触及到最黑暗处,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长方形轮廓。

货架吗?

他提着油灯,并没有立即去取蔬菜,而是朝着轮廓走了过去,油灯的光芒一点点探入禁区,艰难地驱散着粘稠的黑暗。

随着距离的拉近,轮廓愈发清晰。

那根本不是货架,而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笼子由某种金属打造,大约一个成年人的高度,上面布满了诡异的暗红色咒文,那些咒文在油灯的灯光下缓缓蠕动,笼子的间隔狭窄,根本无法通过人力破坏。

而在囚笼的中央,一个身影静静地蜷缩在那里。

那是一个少年,看上去年纪不大,穿着破旧但依稀能够辨认出原本材质不错的衣裤。少年有着一头银发,即使在油灯昏暗的光线下,也流动着光泽。

他此时正闭着眼睛,看上去好像睡着了。

林羡将油灯向前一探,想看得更清楚一点,但当油灯照到少年的脸时,林羡的呼吸一滞。

被囚禁的少年有着雌雄难辨的面孔,脸色苍白缺乏血色,更加引人注目的是他的眼睛,即使紧闭着也能看出这双眼睛的不寻常。

左眼的眼睑下,隐约透着一点碎金般的光芒,右眼则是像深海一样的湛蓝。

异色瞳?

他就这样安静地蜷缩在囚笼中,仿佛一件艺术品,与周围蠕动的咒文格格不入,一条同样刻着咒文的锁链缠绕一头在囚笼的底部,另一头蜿蜒在囚笼外的地面上。

林羡站在囚笼前,隔着囚笼的栏栅看着里面的少年,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没有惊讶,没有恐惧,更没有同情,只有一种平静的审视。

他的目光扫过囚笼每一根栏栅上的咒文,锁链的每一个链环,最终再次回到少年那张绝美的脸上。

他看得格外专注,甚至忽略了周围环境的阴森恐怖。

地窖口传来了脚步声,随之而来的是江鲤压低了声音的呼唤:“林羡?林羡你在下面吗?你还好吗?我下来了!”

是江鲤。

他刚完成刀疤帮工分配给他的任务,连口气都没有顺匀,就迫不及待偷偷溜下来找林羡了,他实在是不放心这个看起来随时会碎掉的同伴独自进入地窖。

江鲤摸索着走下石阶,地窖的黑暗让他一时之间有些眩晕,他适应了一下才舒服很多。

他看见林羡提着油灯好像在看什么东西,心才稍微安定下来,快步走过去:“你没事吧?怎么拿个菜这么久……啊!”

话还没说完,他脚下被一个坚硬的东西绊倒,整个人失去了平衡,结结实实地摔在了地上,下巴差点磕在地面上。

“嘶!什么东西?”江鲤龇牙咧嘴地抬起头,揉着发痛的下巴和膝盖,借着林羡手中的油灯看向绊倒自己的罪魁祸首。

那是一条从黑暗出延伸出来的黑色锁链,足足有婴儿的手臂粗,锁链的表面刻着细小咒文。

江鲤想起来了,刚才他下来地窖拿东西的时候,在黑暗中也是被这个东西绊了个大跟头,当时他还以为是什么怪物的触手,根本没敢看,赶紧跑了上去。

原来是个锁链。

等等……锁链?

一股寒意笼罩他的全身,他顺着铁链的方向惊恐地看去,下一刻,他整个人僵在了原地,嘴巴无意识张开,瞳孔因极度震惊和难以言喻的战栗而收缩。

囚笼!咒文!还有……里面那个闭着眼睛拥有惊人容貌的银发异色瞳少年!

这是什么?

福利院的地窖里为什么关着一个人?

眼前的景象完全超出了江鲤的认知,巨大的冲击让他的大脑一片空白,甚至连身上的疼痛都忘记了。

作为一个根正苗红的少年,他实在有些接受不了福利院内非法囚禁着一个人。

林羡似乎才被江鲤的动作惊醒,他转过身提着油灯,昏黄的光晕将他的脸照得一半明一半暗,他看了一眼摔倒在地的江鲤。又看了看地上的黑色锁链,最后目光平静地落回囚笼中的少年身上。

银发少年依旧闭着眼,无论是林羡的审视还是江鲤制作的噪音,都没有惊醒他。

“我没事。”林羡的声音沙哑虚弱,听不出任何起伏,“只是看看。”

他说得轻描淡写,像是在评价一件摆设品。

江鲤喉咙发干,声音有些颤抖:“他……他是谁?为什么被关在这里?这些字……好邪门……”

他指着囚笼上的咒文,那些扭曲的符号让他本能地感到恐惧。

林羡没有回答他,他的视线越过囚笼,投向更深处的黑暗,在油灯光芒下,隐约可以看见那里摆着一张简陋的石床,上面铺着干稻草,四周石面上镶嵌着几扇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的木门,门板斑驳,颜色暗沉。

这个地窖,远远比他想象中更加复杂,与其说是地窖,不如说是一个地下室。

【支线任务更新:探索地下室(1/1)任务完成!】

【任务奖励:100点积分已发放】

【当前副本探索度:20%(请玩家再接再厉噢~)】

【当前副本剧情偏移度:15%(玩家发现副本秘密会导致剧情的偏移,偏移到100%会引发不可想象的后果噢,请玩家谨慎探索!)】

剧情偏移?

林羡没有进一步探索的打算,他收回目光,提着油灯转身走向放着蔬菜的箩筐,弯下腰用没有受伤的左手,慢吞吞地捡拾着干瘪的卷心菜和胡萝卜,放进带来的小篮子里,动作迟缓。

“走吧。”林羡提起装着小半篮蔬菜的篮子,对着还坐在地上惊魂未定的江鲤说道,“上面催了。”

语气平淡无波,仿佛刚才看到的囚笼只是幻觉。

江鲤手脚并用从地上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跟在林羡的身后,他不敢再多看那个囚笼一眼。

在踏上台阶前,林羡的脚步顿住,他没有回头,眼角的余光却再一次扫过囚笼所在的黑暗区域。

地窖重新寂静,囚笼中的少年依旧闭着眼睛,只有铁链和囚笼上的咒文泛着不详的暗红光泽。

【woc!地窖里藏了个精灵王子?】

【银发异瞳?一看就是重要npc,之前的好多玩家好像都没有进过地窖!】

【没有人会在同一个地方摔倒两次,除非那个人叫江鲤!】

【一般人好像都进不了地窖吧,我就没见到有人拿到帮工的身份卡,除了美人。】

【那几扇门,那个床肯定有故事,为什么不查?】

【急什么,我已经期待主播下次碰瓷地窖了!】

回到厨房时,这里只剩下零星几个收拾残局的帮工,看到两个人从地窖出来,尤其是看到林羡手中品相不佳的蔬菜,帮工们眼神闪烁,却不敢多说一句话。

刀疤脸帮工指着旁边一个堆着几个空桶的角落,示意他们放下东西,声音沉闷:“厨房没你们的饭了,去食堂,修女会安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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