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播结束时，页面右上角显示：“本场直播观看人数：1433，累计打赏：60.00”。
苏辞摘下耳机，小幅度地松了口气。
他读了很久，嗓子有些干。旧笔记本屏幕冷白色的光照在他眼睫上。
弹幕还在最后一波刷屏：
【主播晚安！声音太好听了】
【是语文课代表在讲故事吗，想睡觉了……】
【求回放求录播呜呜呜】
【晚安星是我送的！我！我！】
【60块啦主播！！！发财啦哈哈哈】
【下次能不能念童话故事？】
【怎么都是名著？】
【还是想听主播唱歌】
【晚安主播】
【只有我一个人觉得主播肯定长得很好看嘛？】
【想看主播的脸】
苏辞看了一眼，默默点了“结束直播”，界面慢慢暗下。
旁边，李非正拿着一杯牛奶晃晃悠悠走来，一屁股坐在床上，薄被抖了一下。
“六十块啊！”李非挺兴奋地说，“我刚才就看见一个人，一次性送了三个‘晚安星’——谁这么有钱？！”
苏辞摇摇头：“……没注意。”
“你明天可以读《红楼梦》。”李非搅着吸管，“我跟你说，我还推荐给了几个同学。你要是露脸直播，绝对年入百万。”
苏辞呆呆地问：“你推荐给别人了？”
同学？岂不是认识他。
李非：“放心，不是我们班的。认不出你，再说了，现实声音和通过麦克风的时候不一样，听不出来。”
苏辞看着电脑角落里的打赏记录，有些恍惚。
李非凑过来：“你点提现了没？”
“……点了。”苏辞声音很小。
“那咋了？”
“平台提示说，新号要过七天观察期，才开通提现权限。”
“哈？”李非一怔，“这也太坑了吧？”
“嗯。”苏辞说，“他们说是为了防止洗钱。”
“切，谁用你这声音洗钱，最多洗耳朵。”李非拍拍他肩，“不过别担心，这六十块我们先当存银行啦，搞不好七天后就是六百了。”
苏辞点头：“李非......今天谢谢你。”
房间很安静，墙角的小夜灯投着一点黄光，李非看了他一会儿，“谢什么，都是兄弟。”
苏辞在12点回到家里的小房间，洗完脸后，苏辞换下校服，穿着干净的旧睡衣上床睡觉。
他枕着软塌的枕头，看着天花板，耳朵边还残留着一点点耳机的回响。
手机屏幕还亮着，他犹豫了一下，点进后台，看了看。
打赏：60.00元
收益结算中，预计7日后可提现。
粉丝关注：＋84
他关了屏幕，长长呼了口气，盖上被子。
---
苏辞又去了一次酒店，站在门外踌躇了好一会儿，才鼓起勇气走了进去，穿过大理石铺地的走廊，
他今天穿着洗得有些旧的白衬衫，背着帆布包，脚上的鞋子边角泛白。在这个地方，太过显眼。
吧台前已经坐了不少人，穿西装、戴腕表，烟气和酒香混合在空气中，声音沉浮，像个灯影撕碎的迷宫。
苏辞走到吧台，向调酒师询问：“你好，我想找一下……之前落了一件西装的客人。”
调酒师看了他一眼，露出礼貌的笑：“您有客人的名字或包厢号吗？”
苏辞摇头：“没有……我只是想，问问能不能联系上他。我之前在工作的时候，不小心弄丢了他那件西装。我想赔偿他。”
调酒师略有些为难地笑了笑：“很抱歉，客人**我们不能随便透露。”
苏辞垂下眼，低声说：“我知道了。”
苏辞迟疑地握着容竞给他的银行卡。
他连那件西装的主人是谁都不知道。
“你弄丢的是不是一件深灰色的？”旁边忽然有声音插进来，懒散的男音，带着点笑。
苏辞抬头。
一个Alpha坐在吧台旁的高脚椅上，卷着衬衫袖子，领口开了两颗扣子，黑发略有湿意，身上酒气不重，笑得玩世不恭。
那人漫不经心地打量了苏辞一眼，说：“小朋友，是不是？”
苏辞怔了一下，小声：“……对。”
“你当时，在一楼电梯间？”那人挑眉，“你身上信息素的味道，整个楼层都能闻到。我正好也在。”
苏辞僵住了。
Alpha继续说：“你捡到外套，然后想找他？”
苏辞下意识点头：“是他救了我……”
“你想找他干嘛？”那人晃着酒杯，笑得意味不明，“报恩？还是借这个机会……接近点？”
苏辞温吞道：“我只是……想还他一件新的西装。原本那件，我弄丢了。”
Alpha靠在椅背上打量他几眼，感到好笑，不相信苏辞是认真的。他一只手支在吧台边缘，慢条斯理地说：“你知道那人是谁吗？”
苏辞摇头。
Alpha勾起嘴角：“真不知道还是装的？”
他故意压低嗓音：“你说你弄丢了他的外套，跑来这里赔一件给他？”
“你拿什么赔？”
苏辞唇微动，最终没说出话来。
Alpha忽然从怀里掏出一张烫金名片，往吧台上推过来：“不如这样吧，这是他的联系方式，姓沈。你真想赔，就去找他。”
苏辞怔怔接过那张名片，双手捧着。
Alpha看着他那副认真的样子，又笑了一下：“你别太紧张，我不是吓你。只不过你也得有心理准备……你这种没姿色的小可怜儿，他不一定有空看一眼。”
苏辞：“……谢谢你。”
他声音太小，仿佛被酒气吹散在空气里。
Alpha没再说话，只是看着他收好名片，背影干干净净地转身离开。
他在苏辞走出酒吧的那一刻，轻轻啧了一声，“真有意思。”
酒店门外的风清凉。
苏辞站在台阶下，垂着眼，看着掌心的那张名片。
「沈观言」
夜里十点，苏辞坐在床沿，用手机敲下搜索框。
他记得容竞告诉他的牌子。
搜索结果出来后，页面跳转得有些卡。
几张外套图片陆续加载出来。深灰的色泽，肩线笔挺、线脚隐约可见，材质显示为意大利进口羊毛麻混纺，标签写着：
【Kiton 高级定制西装】
价格一栏，是令人头皮发紧的一串数字：
198000
苏辞呆呆地看着那串数字，手指悬停在页面中央，没有再动。
他真的没有想过，外套的价格，会高到这种地步。
他甚至第一反应是——是不是点错了。
为什么会有人花二十万买一件衣服？
他无法想象那样的生活。
可他越往下翻越确定：页面里的每一条细节、剪裁、走线方式，和他弄丢的那件如出一辙。
Kiton，来自那不勒斯的高级手工品牌。每一件西装由一位专属裁缝花费三周缝制，仅纽扣就需手缝38次以上。
他用食指轻轻点了点那张图，屏幕的光线照在他眼底，倒映出震颤。
二十万。
他家全年收入的五倍。
苏辞把网页关了。
还好容竞有钱。
他的手指搁在屏幕边缘，过了很久，才缓慢移向桌面角落的名片。
昨天在酒吧拿到的。
「沈观言」——黑色字体，压着一层细密的暗纹，摸起来有种冰凉的颗粒感。
他拿出手机，对照着名片上的号码加了微信。
添加好友，他迟疑了一下，备注写的是：“您好，我是那天晚上酒吧的服务生，谢谢您的帮助。”
发出后，过了将近十分钟，那边才通过。
对方头像是一张办公室俯拍图，连个人影都没有。
苏辞手心出了点汗。
他在输入框里打下很多话，又删掉，最终只留下：
【请问您的三围尺寸能告诉我吗？】
---
沈观言记得苏辞，Omega抑制喷雾就是他拿给苏辞的。
棠市容氏大厦总部，顶层办公室，落地窗帘半敞着，云影浮动，午后光线被玻璃滤得清冷。
办公室里没有多余的装饰，浅灰地毯、胡桃木长桌、茶水区陈设干净利落，一切秩序井然，带着冷静理性的味道。
沈观言站在办公桌一侧，手里捏着iPad，不紧不慢地向容砚川汇报：“南湾地块的合同草案已经整理出来，您若晚点签字，我可以先交给法务审核……今天下午一点，容家基金会的人会来找您签字确认本月拨款。”
办公桌后，容砚川正在看一份项目进度图，他戴着袖扣的衬衣卷至手肘，冷白的皮肤衬得腕骨分明。
“嗯。”容砚川嗓音低淡，显然在思考。
沈观言低头刷了下自己的手机，忽然顿住。
“……容总？”
“什么事？”容砚川没有抬头。
沈观言犹豫了一瞬，目光说不清的复杂，说道：“刚刚有一位……陌生人加了我的微信。备注写的是：晚上酒吧的服务生，谢谢您的帮助。”
他顿了一拍，抬眼看向容砚川，“我要加吗？”
容砚川手下一顿，半秒后才抬眼看他：“加吧。”
容砚川：“他说什么？”
“他的态度.......呃，很诚恳。”沈观言面无表情地点开聊天界面，“他问了您的三围。”
空气静了几秒。
沈观言仍旧严肃地站着，像在汇报一条商务邮件。
容砚川：“……”
他略略抬了下手，轻叩桌面，脸上没什么反应。
沈观言：“……我已经告诉他了。”
容砚川挑眉。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