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吕瑛和梅昭先后离开了院子,秦天阳才从墙角的阴影角落里走出来,浑身出了一层冷汗,夜里凉风一吹更是遍体生寒,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他原以为自己是被选中的幸运儿,才会穿成书里开了挂的男主,没成想居然还有个竞争对手,处处抢夺他的机缘,跟他对着干。既然“梅昭”不肯遂他的愿,就不能怪他跟别人合作,拉她下马了。
秦天阳回了开席的院子,找了一圈也没看到梅荣,问了一圈,有人让他去福春班歇脚的院子里找人,他急匆匆地去了,果然在屋外听到了梅荣的声音。
“好万清,别走罢!你这一走,我便再难寻你进府了。我那病得糊涂的老爹将我锁在院子里,死活不肯我出门,我听不到你唱的绝妙戏词,与那聋子一般无二了!”虚掩的门里,能看到梅荣绕着卸妆的菊万清转悠的身形,说话极致讨好谄媚,浑似一只癞虫合蟆,与梅昭有天堑之别。
秦天阳又是一阵犹豫。
真的要与这种人合作?烂泥能扶得上墙吗?
转念又一想,正因他没有脑子,才更好拿捏。
若换了梅昭这样的人,是万万不肯吃亏的。
秦天阳提着下摆,上了台阶,在虚掩的门上敲了几下,得梅荣不耐烦应答:“谁啊?门都关了,还要吵什么?万清没空!不见!滚蛋!”
“谁说我没空了,有空得很。”菊万清声腔柔婉道。
“我说没空就没空!你今儿在梅府,我才是做主的!”梅荣蛮不讲理道。
菊万清笑得厉害,双肩狂抖。
门外头的秦天阳仍旧敲门,回道:“打扰二位了,但我不是来寻菊大家,而是找的梅大爷。”
梅荣奇怪,登登走到门前,往外一推,正好砸在门后的秦天阳身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把秦天阳砸的半边脸通红,险些扇出泪来,他半点不觉得愧疚,嚷道:“谁叫你站在门后边,人家敲了门,都得推开几步的,被门砸了也是活该!”
秦天阳捂着脸,后槽牙磨了磨,在夜色中硬挤出两分笑:“大爷说的是,请往这边走,我有些体己话,须得于无人处说与大爷听。若叫其他人听了,怕是不好了。”
梅荣嘁了声:“就在这说,有什么不能叫其他人听的……”
秦天阳附在他耳边,轻声道:“歹徒收了大爷的银子,打了衙役跑路的事,也真要在这里说么?”
梅荣猛得变了脸色,拽住秦天阳走到院子后方一处僻静处,低声厉斥:“你怎会知晓此事?你从哪儿听来的?”
秦天阳心中暗笑,果然草包,若换个人听到此事,第一时间肯定急着撇清自己,哪有上赶着应承的?
他慢条斯理地整理衣服,看梅荣在一旁着急,十分可乐。
“你再不说,信不信我叫你好看?!”
“信,当然信。”
“你还知道什么?一并说来!”
梅荣刚拽了秦天阳离开菊万清的屋,守在院子外头的唐洪就拍了拍喝酒微醺的罗大脸颊,警惕道:“我看大爷有急事的模样,过去瞧一瞧,你就待在这里。”
罗大性格较唐洪更圆滑许多,也更爱躲懒,今日宴请宾客十分热闹,自然掉以轻心,拿了一壶上等好酒喝了大半,此刻脑袋昏沉,也没留神唐洪说了什么,挥手表示明白。
唐洪偷偷尾随梅荣二人来到院子后头,藏在草木茂盛的花台处,距离二人仅有十来步,加上夜色暗沉,远处情形十分模糊,也无人注意到角落里藏了一个人。
“我原先觉得奇怪,匪徒绑架都是为了银子,哪有不管不顾就要撕票的理儿。想着他们可能是收了别人的钱,偷偷地追查此事,没成想还真给我查出了点线索。他们跑了,大爷就不觉得心慌吗?”秦天阳语气含笑。
梅荣被问的有些心虚,拔高了声音道:“我慌什么?”
秦天阳吓得伸手去捂他的嘴,警告道:“再大声些,也不用躲到花园子里来了,明日全府都晓得梅家大爷为争夺家产,买凶杀害弟弟了。”
梅荣挣扎着推开秦天阳,呸了一口,气急败坏道:“你说什么!没有的事!你有证据吗?别胡说!你到底想怎么样!”
秦天阳竖起手指,贴着嘴嘘了一声,“我若是想要说出去,也不会来找大爷了。别急,我只是想与你达成一桩合作。”
梅荣犹疑:“你救了梅昭,跟他关系亲近,又知道我的底细,何必来找我合作?去找他不是更好?”
秦天阳冷哼一声:“我与她之间有不可调和的矛盾,此事不必提了。我就问一句,大爷是想被赶出梅府,还是想将梅昭赶出梅府?我虽不曾告诉她,但她十有八..九已知晓此事。”
“当然是将他赶出去!”
“若我有法子将她赶出去,你可愿将北街商铺赠与我?”
“什么?北街商铺?”
梅荣大惊,“那里可有我梅家十间商铺,一年近万两!”
“我告诉你一件事罢,你那个好弟弟从吕知县手里要到了襄安县的制酒权,今后梅家的资产肯定要翻一番的,不过是给我一条街,换整个梅家,怎么看都是你赚到了。”秦天阳诱惑道。
“制酒权!?”梅荣又没控制住声音,以往不管他如何吹捧吕瑛,他都不肯给自己好脸色看,难怪现在吕瑛跟梅昭走的那么近,还有说有笑的,原来是因为这个!
“好!我答应你!”梅荣恶狠狠道,“那你到底又什么法子将他赶出去?我是再也不想见到梅昭了!不就是正室所生吗?凭什么他能管理梅家家业,而我一个长子,却只能管着南街几家铺?”
还不是因为你太没用!
秦天阳在心中腹诽,随即笑道:“她有个致命的弱点握在我手里,一旦我说出来,她会立刻丧失继承梅家的资格,再能干也没用!”
梅荣绞尽脑汁,也想不出什么样的弱点。
哪怕是杀人放火,奸.淫掳掠,用钱也可摆平。更别说梅昭洁身自好,长了十八岁了,也就跟贴身丫鬟有点私情,不太像会做出这种事的人。
“你快说!”
“我若说了,你今后反悔,不肯给我铺子又如何?我要你立下契书,将你雇佣凶徒试图杀害梅昭一事写在上头,再签字画押,盖上你私人印章。你今后反悔,我便跟你玉石俱焚!”
“你不会坑我罢?”
梅荣难得动了脑子。
“我若因此将你揭发,怎么也算是知情不报的从犯,只要你不反悔,我不会干这种吃力不讨好的事。”
梅荣去拉秦天阳的手臂,一副好兄弟的热络模样,道:“既如此,你随我回随心轩一趟,我不曾携带私章。”
秦天阳拨开手臂,摇头道:“我若跟你同进同出,太过引人注目。还是你先回去写下字据,一会到开席的院子找我。咱们好好商量如何对付梅昭。”
“就按你说的办!”
梅荣转身就走,秦天阳隔了一会才出去。
与夜色融为一体的唐洪悄悄地溜了出去,拍醒快睡着的罗大,急道:“出事了,你快跟着大爷,我得去找二爷,切不可让他离开你的视线!”
罗大原只是微醺,见状吓得酒醒,忙不迭地跟着梅荣回了随心轩,唐洪问了几个丫鬟宾客,找到正在大门口送客的梅昭,将刚才所听所闻说与她听。
“你做的很好,事后我必重重奖赏,但此刻还有更要紧的事。我要你去找管家,带十来个壮丁小厮,将大哥捆起来,押到父亲院中,记得嘴也得堵住,免得吵到父亲。不许任何人与他接触,还要堵住所有出口,除非有我允许,不得任何人进入。”梅昭语速极快,神情严肃。
唐洪也紧张起来,“以什么由头?”
梅昭回道:“就说府里出了家贼,清理门户!”
唐洪转身就去找管家。
梅昭也顾不上送客,一路跑回自己院子,果然看到苗凤行。
“凤行,我有事要你去办!”
“出了什么事?”
苗凤行还从未见梅昭露出如此急切的神色,心头一凛。
“你快将、鲁维四人带、到府里来,记得,须得狼狈些,面上若能挂点彩就、更好了,权当是刚着人抓回来的。”梅昭跑了一路,正是上气不接下气,说的话也断断续续,但又实在着急,下意识握住苗凤行的手臂,还往前走了一步。
“现在?今日可是你生辰,怎的急于一时?”
“秦天阳与我大哥狼狈为奸,想将我扳倒,我怎能如他们所愿!你快些去,有些事以后你就明白了。”
既如此,苗凤行也不再问了,提了一盏灯笼,从马厩里牵了一匹马,迅速赶往鲁维四兄弟所住之处。
程刚也不吃酒了,在一旁问:“二爷,有什么事是我能做的,您尽管吩咐。有道是养兵千日用兵一时,平日里好吃好喝地养着我,就为着出事了,我能派上用场!”
“你带几个人,挨个院落、屋子的搜过去,将不属于梅府之人全部赶出去,若有人问及缘由,就说是父亲病重,我得在床前侍疾,府内不宜吵闹。”梅昭仔细叮嘱,“客气些,不要太过莽撞,得罪了客人。”
程刚一抹嘴,应了声是,大步走了。
把几个要紧事布置好,梅昭跌坐在石凳上,捂着嘴闷声咳嗽。
已与秦天阳撕破脸皮,若他非要揭穿自己的身份,她该如何应对?
世上并非没有女子继承家业,却都是在家无男丁的情况下,招赘入府,充作男子。
现如今府里一个梅荣,一个梅泽,皆是男丁,即便将梅荣赶出府,尚有一个更加聪慧正直的梅泽。等他今后考取功名,怕是梅府上下都要倒到他那边去了,梅昭再优秀,也不过是个女子,迟早要嫁人的,如何争得过他?
而要想蓄养流民,贯通沧浪江,无一不需要银两,她若不能做梅家的主,凭梅泽端方性格,断不可能同意计划,而今所做一切,终将付诸东流!
她绝不能暴露身份!
若真到无可挽回的一步,她娶妻便是。
这世上,多得是没有种的男人。
多她一个也不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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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第二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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