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听闪身躲到谢昭身后，急忙道：“你先别放电！”
谢沅果然要抬手，却谢昭给按住了：“这其中有误会，她现在是我的朋友，过后我再跟你解释，你现在先得好好想想等会儿怎么给我一个解释。”
谢沅被揪住了才后知后觉，乖乖闭嘴了。
盛听给她跑过来一个笑脸，被她一记白眼拒走了。
办公桌上这些东西已经被翻了个遍，找不出什么有用的东西，果然应了盛听无功而返的预言。
“算了，我们走吧，快到查寝的时间了。”谢昭道。
窗户被无知无觉地关上，办公室又恢复一派静谧，仿佛从没有人闯入过。
谢沅跟屁虫似的黏着谢昭的尾巴，一瞥又瞥旁边人的脸色。小心翼翼道：“姐，我是来帮你的，换做平常我绝对不会做这种偷鸡摸狗的事的。”
“况且，这不是什么都没发生嘛，你别生我的气了。”
谢昭长出一口气，停下脚步，静静看着她，道：“我今天要是没和你撞上，我都不知道你在那么紧张的复习阶段还能抽空出来做这些。”
谢沅垂着头，活像打了霜的茄子。
谢昭抬眼，忽然发现谢沅不知道什么时候个子已经窜这么高了，要看着她还得微微抬起头。
“我不该跟你说那些话的，你好好把心思放在学习上，别再想这些事了，你要是没办法专心，也不要找我补课了。”
转身欲走，袖子被扯住了。回头却是一愣，谢沅咬着唇极力控制自己的情绪，但泪水打着转转的眼睛什么都藏不住。
“为什么？”谢沅哽咽道，“我什么都听你的，我什么都能做好，只要是你说的，只要最后能听你夸我一句就好，能和你说上几句话也值了，可是我再怎么努力，都得不到你多余的关注，我不想要一个尽职尽责的姐姐，你看起来只是在完成任务，你只是把我当成任务对象，你想过我会不会不需要这些吗？”
盛听看得一愣一愣地，再看谢昭，她怔在原地，好像被谢沅的眼泪唬住了。
“比起你尽职尽责的照顾，我更想你能像看朋友一样看我，这样就不用除了学习之外，我们没有别的理由能说上话了。别人把你当保姆，当标杆看，可我不是。”
谢沅说完，头也不回地冲向宿舍，好像决心要给谢昭一个好好自我反思的机会。
“……你没事吧？”盛听也是听得一愣一愣的，使劲瞥着谢昭。
谢昭摇了摇头，似乎还在为那几句话出神，夜风把她吹得清醒了一些。
平心而论，谢沅对她的指责其实没错。季娴云生下谢沅没多久，因为忙于工作就把谢沅丢给谢昭照顾，她心里不愿意承认和谢昭的血缘，让她做什么事都是用吩咐的语气。
久而久之，她也就当作任务来完成了。
至于谢沅是不是开心，愿不愿意，她很少去思考。
雨天变多了。
谢昭背着琴，手里提着一个购物袋，刚从学校的小超市转出来。
往左是音乐教室，往右是术攻班教学楼，她的步子踌躇着，最终还是往右边去了。
拐角处忽然撞出来一个人，把谢昭的伞都撞倾斜了。
谢沅吓了一跳，忙把她的伞扶正，无措道：“姐……”
她原本就是要去找谢昭的，昨晚说出那番话之后，辗转反侧，茶饭不思，后悔不已。毕竟谢昭真的有可能再也不理她了。可这会儿真撞上了，一时又不知该说什么好。
“对不起。”
谢沅猛地抬头，不太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谢昭把袋子提到她面前，继续道：“之前是我错了，对不起，”她看着一脸空白的谢沅，回想着昨晚备好的措辞，“你不是任务对象，我有时也会做一些，理应之外的事情。”
谢沅仍旧一脸呆滞。
“比如，零食不是季娴云吩咐的，曲子是我自己作的。”谢昭试探着问道：“你想听听吗？”
谢沅立刻小鸡啄米似的点头，双手接过了购物袋，她看起来又要哭了。
“我有没有让你伤心？”
谢昭摇摇头，给了她一个安抚的微笑。
谢沅语调又马上软下来，“那你……以后可不可以不要什么事都避着我？盛听都能和你一起出去，而我还是问过才会知道这些事。”
谢昭有些犹豫。
谢沅上前一步，“那个盛听看着就不是什么好人，她上次还想打你……我以为这件事早就过去了，你和她做朋友我根本就不知道，所以说，我有一点难过……”
“……那次确实是个意外，其实盛听人挺好的。”谢昭道。
谢沅：“在你心里，会不会盛听都比我重要？”
谢昭张了张嘴，她下意识要否定的，却犹豫了一瞬。
“哼，当然是我。”谢沅斩钉截铁道，心里痛骂几句那个不知死活的盛听，又问道：“她那时候还打你，你为什么和她做朋友？”
“她帮了我几次。”
她其实更想这样说：她比较难缠。
谢沅对盛听似乎深恶痛绝，“她那么可恶，又不是小朋友，干嘛要缠着你不放。”
谢昭没接她的话了，短暂的沉默之后，她又问：“那，曲子我今晚就能听吗？还是在观察室吗？”
“嗯。”
……
“嗷！”盛听捂着屁股蛋爬起来，谁能想到三米高的围墙下来居然还有个泥坑，反正她想不到。
所以摔了。
这里是徐雪卿的家。
她找过来没费什么功夫，摸着墙走了好一会儿，撑着手几个翻身就上了二楼阳台，轻松贼行潜入了。
徐雪卿似乎不在家，她于是没了拘束大摇大摆找起东西来。
主要找的是那张证明，要是找不到，别的有用的东西也可以。
证明还真让她找到了，只不过……
“肯定有鬼，不然这么重要的东西放碎纸机里干嘛？”她轻啧了一声，抓了抓一把依稀能辨别出来是证明的碎纸屑。
这玩意要重新粘回去大概是天方夜谭了，但还是随手找了个袋子给装起来了。
她继续大摇大摆地巡视。
要说徐雪卿是班味太浓恐怕不够，逛了一圈屋子之后，发现她简直连人味都没有……
厨房的锅都结网了，垃圾桶只有一些瓶瓶罐罐，也就卧室才有一点人气，不然她都要以为这是座空房了。
难道徐雪卿还有别的住处？
这座房子实在太干净了，什么有用的东西都找不出来，临走了又转去垃圾桶，拣了个还有点残余的瓶子走了。
“你怎么招呼都不打一声？”
谢昭看着那团纸屑，皱着眉头。盛听眼睛一亮，道：“你喜欢和我一起行动吗？那好吧，我下次叫上你！”
谢昭：“……”她显然不是这个意思。
“还有这个，你一定觉得熟悉。”盛听把瓶盖拧开，凑到她鼻子前。
何止熟悉。谢昭想，这简直和徐雪卿办公桌下面那一瓶奇怪药水的味道一模一样。
“你知道这个是干什么用的吗？”盛听问。
“我得回去测过才能知道。”谢昭收了那个瓶子。
外面又下起小雨，观察室的棚子被打得噼啪作响。谢昭垂眸，看着显示器上那一串奇怪的参数。
“简而言之，用来伪装的药水。”谢昭道，“禁药吧。”
盛听挑了挑眉，悠悠道：“说起来，这几天都没看见徐雪卿的人影。”
谢沅奇怪地看着她，“她又不是你班主任，你怎么知道？”
盛听摊手：“我天天都去找小谢昭啊。”
“不许这么叫她。”谢沅咬牙切齿道，眼睛里似乎要迸出火星子。
谢昭手在两人中间挡了挡，淡淡道：“明天考试，这件事先放下。”
第一场考试，温度陡然降了十几度，过不久，今年第一场雪就要来了。
谢沅一场考试下来，有惊无险，估计着成绩不会差。
她往校门外走，以往谢昭都等着的位置上，多了一个人影。
还没走近，那个人影就蹦起来朝她招招手。
用脚趾头想都知道是谁。
“你怎么在这。”谢沅很不客气地说，“我不用你等。”
盛听瞪大眼睛，“我没等你啊，我在陪小谢昭。”
“你！”谢沅还没发作，盛听就快速抱了谢昭一把，道：“回去联系！”然后就跑没影儿了。
“她！”谢沅向谢昭控诉，被谢昭一个摸头杀打断了施法，被她带着走向车子了。
放了寒假，就意味着近年关了。
和往常一样，季娴云在家准备着年货，忙得气喘吁吁的同时还有余力训谢昭几句。
谢沅的父亲常常是缺位的，但他本来在家里存在感也不足，所以就算是年关不在家也不足为奇。
今年的初雪来得比往常慢，谢沅决心要和谢昭一起见证初雪，那段时间紧跟着谢昭，寸步不离，生怕错过了。
结果也真的错过了。
季娴云拉着她出去买年货，回来路上堵车了，纷纷扬扬的雪花在窗外飘下来。
谢沅的心情就像外面的雪一样悲凉，她的手机界面还显示着和谢昭聊的那几句。
此时谢昭和盛听待在一起，看初雪。
看初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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