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点钟,谢昭和盛听下楼,到外面的篝火堆去。
人数点齐了,管理员便开始了长篇大论的一番激情演讲。盛听没心思听,趁着所有人都聚在这里的机会,目光一个一个地扫过在场的人。
“怎么没有徐雪卿?难道她藏在暗处?”盛听低声道。
谢昭蹙眉,道:“那样就麻烦了。你忘了吗?那个药水。”
盛听恍然大悟,徐雪卿有那个药水,有很大的可能伪装成别人了。
“你还没和我说过,那个药水到底是怎么用的?难道是涂在脸上就可以了?这也太魔幻了。”
谢昭幽幽道:“把人皮剥下来,套上人皮,用药水粘合裂口。”
“……”
“你被吓到了吗?”
盛听很是配合地露出“太可怕了”“怎么会有这种事情”“谁来救救我”的表情,道:“你一定要保护好我啊!”
谢昭被她逗笑。
这时一道阴恻恻的目光投过来,谢昭的笑僵在脸上,扭头一看,那道视线又撤走了。
那一边的人群挨个看过去似乎都没什么值得怀疑的地方,谢昭收回目光,对盛听道:“我现在有九成的把握,她已经换皮了。”
散会后,没人受得了外头的寒风大雪,鱼贯涌回木屋了。
穆赛跑上楼,敲了敲门,从门缝挤了进去。
“对不起,你暴露了。”穆赛没有一点前摇地扔出了炸弹,把药塞给谢昭。
谢昭怔了一下,缓缓道:“这不怪你,反正也是早晚的事。”
她把药收起来,又听穆赛说:“我奶奶让我给你带一份谱子,你看看。”
谢昭接过来,看了一眼,道:“这曲子……是你奶奶作的吗?我好像没听过。”
穆赛摊手:“这我就不知道了,奶奶只要我带过来给你,别的什么都没说。哦不对,她说了,她说,在紧要关头,你会用上它的。”
谢昭道:“改天一定登门道谢。”
穆赛竖起大拇指,“真是个懂礼貌的好孩子。”
这时门开了,是去打热水的谢沅回来了。她进门看到穆赛,先是愣了一下,随后装作没看见似的绕过她进去了。
穆赛忽然拔高音量,意有所指道:“唉,不像某些人,思想龌龊行为下流,毁人清白却一句道歉的话都没有!”
谢昭表情木了一下,转头去看盛听。
沉溺在连连看世界中的盛听:“……?”
“不是我!”盛听喊冤似的,“我毁你什么清白了?思想龌龊?行为下流?这毁的是我的清白才对吧??”
穆赛嘁了一声,头也不回地走了。
谢昭假装无事,喝了一口水。
谢沅把她手里的冷水换成了温热的,淡淡道:“她说的是我。”
“……”谢昭指了指门外,“你对她……?”
“误会。”谢沅一想到穆赛,眉头直抽。她转移了话题:“她也知道吗?”
房间里就三个人,这里的“她”指的自然是盛听了。享用第三人称的盛听颇为受伤:“怎么了?我的名字是什么禁忌吗?”
没人理她。
谢昭低了低头,道:“嗯。”
“她都能知道,我不能知道?”谢沅捏了捏拳头,“我不问的话,你打算瞒多久?”
无人在意的盛听彻底放弃了挣扎,认命打开了连连看。
谢昭张了张嘴,说不出话。
“这是什么病?又病了多久?严不严重?”谢沅拳头捏紧了放开,“反正都让我知道了,再想藏着不太好吧。”
“……”谢昭只好道:“信息素发育凝滞症。除了失控的时候难熬一点,其他没什么影响,我上中学的时候去医院体检发现的,大概是一直都有,到今天,已经算不上严重了。”
盛听看过去,心道:才怪。
她没见过谢昭失控的样子,但是以她近乎自虐的生活习惯来看,如果不是疼到难忍的地步,她都会忽略的。
盛听道:“不过你不用担心啦,穆赛的奶奶,她的药理可是说一不二的,你就等小谢昭药到病除吧。”
谢昭点点头,“你不用担心我,她说的都是真的。这是最后一次,我没什么秘密了。”
谢沅吸了吸鼻子,一把抱住她。谢昭笑了声,抬手去摸她的脑袋。
“所以……你和穆赛是怎么回事?”
谢沅原本眼泪都要掉下来了,闻言身体一震,面如菜色,干巴巴道:“反正是个误会……到饭点了吧,你不饿吗?我饿了,我要先去吃饭。”
说完不给她反应的时间,谢沅赶紧闪出去了。
“哇哦。”盛听忽然莫名其妙地感叹,谢昭看过去,她淡淡道:“她下午不是才在车上吃了几个大鸡腿吗?”
谢昭:“……”
“走吧,下去吃饭。”
楼下的大厅已经聚了不少人,经过一个下午短暂的相处,这会儿气氛融洽了许多。
两人随意找了个位子坐下,菜差不多上齐了,同龄人之间没那么多拘束,坐下就开吃了。
“穆赛和谢沅呢?”
盛听扫视一圈,朝某个方向抬抬下巴,道:“隔得老远,多大仇啊。”
穆赛目光往谢沅的方向瞥了一瞥,继续大口大口干饭。她在谢沅那边没什么心思,满心满脑都是眼前的食物。
这些人真是生怕志愿者闲下来,她脚不沾地连轴转了一天,就这会儿终于吃上口热乎的了。
而刚刚才说饿了的谢沅,坐在美味佳肴面前却没动几下筷子。旁边的人看她不吃,以为她内向,怼怼她的手肘,热情地向她推荐前面的一盘牛肉。
谢沅无可无不可地夹了一块,放进蘸碟里搅了搅,送进嘴里。
咸。谢沅五官皱在一起,拧着眉头吃下去了。她正满地找饮料,一杯椰汁就送到了她面前。
谢沅抬头,递给她饮料的是个女生,看起来像Omega,对上她的视线后,匆匆垂下头,手绞紧了衣裙。
看谢沅不接,鼓起勇气把杯子塞进她手里,羞怯地跑开了。
“……”谢沅抿了抿唇,抬到嘴边正要喝下去,忽然感觉到有什么东西飞过来,错开头躲了过去,饮料里咚的一声。
谢沅一看,是李子的核。她抬眼去看飞来的方向,正正迎上穆赛的白眼,可惜她腮帮子鼓鼓的,大大削弱了这个白眼该有的杀伤力。
穆赛拍拍手,吃饱喝足,起身走了。
谢沅把杯子重重一搁,也站起身来,快步跟上去。
“不至于吧?你到底……”谢沅话没说完,被穆赛一个眼神堵回去了,低声骂道:“你是笨蛋吗?”
她顺着穆赛的方向看,看到一个人匆匆走进了林子,正是刚刚给她递饮料的女孩。
谢沅反应过来不对劲,悄声跟了上去。
跟了一会儿,谢沅才问:“你怎么没叫上盛听?”
穆赛反问:“你怎么没叫上谢昭?”
谢沅沉默两秒,茅塞顿开:“原来你喜欢盛听。”
“你有病吧?”穆赛狠狠踩了她一脚,“你什么脑回路?照你这么想,我岂不是可以说你喜欢谢昭?这么刺激!”
谢沅炸毛:“我看你才有病!”
“吃这个。”盛听把菜夹到谢昭前面的小碟里,看到她心神不宁地到处张望。
“她们不见了。”谢昭没心情吃饭了。
“我知道,我看到她们出去了。”盛听气定神闲,又夹了一只虾。
谢昭立刻起身:“去哪儿了?”
盛听把她按了回去,道:“不急不急,你先吃饱,穆赛留有信息素,很快就能找到的,再说,有她在,不会发生什么事的。”
谢昭一点都没有被安慰到,食之无味地吃了两口,实在坐不住了,把筷子一搁:“我吃饱了,快走吧。”
与此同时,谢沅轻轻拨开枝叶,微眯了眯眼。她们两个一路跟着那个女生,跟进了深山老林,已经完全听不见营地的声音了。
女生来到山林间的一片空地上,身上笼着月光,站住不走了。因为背对着她们,所以看不清她在做什么。
穆赛被挤得看不到,忍无可忍:“你过去一点会死吗?!”
谢沅轻啧一声,“好好说话会死吗?”
她往旁边挪了一点,两人再抬头看去,心脏双双沉了下来——人不见了!
谢沅猛地起身,看清了那边空地上的东西,紧紧皱起眉来。
不是不见了,而是原本活生生的人,现在只有一张人皮躺在地上,像泄了气的气球。
穆赛捂住嘴巴,双手合十拜拜:“罪过罪过……”
谢沅神色嫌弃地看她一眼,凝神观察四周。
静得太过了。连鸟叫声都消失了,周围一点动静都没有。
这要是安全就有鬼了。谢沅不动声色地撕掉了阻隔贴,百合香很具有侵略性地沁入空气。
穆赛耸了耸鼻尖,看向谢沅,道:“好香啊,你的信息素吗?”
说实话,信息素不是什么**性很强的东西,到今天信息素的生理功能已经差不多退化了,但不乏有人仍然觉得毫不避讳地讨论信息素是一种比较冒犯的行为。
毫无疑问,谢沅就是很保守的那一类型。
她耳朵间泛红,恶狠狠地道:“关你什么事!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吧?!”
穆赛被她吼得一缩脖子,嘟囔道:“凶死了。”
谢沅深吸一口气,骂人的话要到嘴边了,忽然听到周围悉悉索索的响声,只好硬生生憋了回去。
一股浓烈的腥臭味扑面而来,有什么东西正在缓慢地围过来,发出让人头皮发麻的嘎吱嘎吱声。
借着月光,谢沅终于看清了暗处的东西——十几只死侍!
她喉头一窒,往后退了一步,手心凝聚了一团雷电,正滋滋作响着。
谢沅的实践成绩不差,在年级里名列前茅,但是毕竟没有和真正的死侍交锋过,紧张也是不可避免的。
但她紧绷着的精神立马被身后又跳又叫的穆赛轻而易举给击溃了。
“天呐!是死侍!怎么办怎么办,好可怕!!”
谢沅白眼翻上天,被她吵得不好集中精神,甩了一团雷电出去,正正击中了一只准备要起跳的死侍。
“你别吵了!躲在我后面不要乱动!”
死侍围成一个圈,两个人被困在里面,圈子越缩越小,谢沅一个头两个大,用电圈起一个保护罩,但这些死侍似乎不怎么害怕,被电得焦黑又爬上来。
谢沅只好强打精神应付着,忽然听到身后一声尖锐的嘶叫,猛地回头一看,发现自己的担心还是多余了。
穆赛仿佛恶疾突发,一边跳着脚喊害怕一边从身上抖着香囊药包,粉末状的东西洋洋洒洒不要钱似的往外泼,也不知道是什么制成的,死侍沾上这些粉末就尖叫着退走了。
谢沅闭了闭眼,按住她潇洒的手,“省着点用,不知道后面还有多少!”
穆赛一秒收起浮夸的演技,大衣一掀,里面竟然挂满了大大小小上百只香囊!
“……”
穆赛笑嘻嘻:“需要吗?五百一个,可以先欠着。”
“我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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