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课就到这里,回家的注意安全,明天的课都改成实践课,就不用带课本了,下课。”
丁老头一声令下,学生齐刷刷挎起老早收拾好的书包冲出教室了。
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丁老头才悠哉游哉地拎起大水壶往外走,接着就看到走廊边上的盛听。
他扭头往教室里看了一眼,果然谢昭还在里面。他轻轻哼了一声,心中暗道:“这个谢昭,还和我嘴硬。”
盛听把目光从手机上移开时,正好和刚出来的谢昭对上了视线。
谢昭看她今天好像正常了一点,瞥了她好几眼,问道:“穆赛去找你了?”
“……我没被鬼上身。”盛听嘟哝着。
两人在雪地里闷声走着,谢昭一只手塞在盛听的口袋里,直视着前方。
往常都是盛听主动说点什么,这么一小段路就不会显得很长,今天却一反常态。
谢昭实在不怎么习惯,思索了好一阵,只想出来一个很无聊的开场:“晚餐吃了什么?”
“乌冬面。你呢?”
“好巧,我也吃面。”谢昭似乎觉得不够,又补上一句:“我吃的意大利面。”
“嗯,现在饿吗?”
“不饿。”
谢昭感觉到口袋里盛听在一下一下地摩挲她的手指,心中泛起涟漪,微低下头把下半张脸埋在围巾里。
首都的寒冬常常是让谢昭头疼的,低温总把她的手指冻得僵硬,总要对着琴房窗外死气沉沉的雪地拉琴,还不能有任何怨言。
现在她倒不觉得这点低温算什么了,如果能总是和盛听一起睡在暖烘烘的被窝里,手能塞在盛听的口袋里和她牵着的话,这样的寒冬她也很乐意接受。
鼻尖总萦绕着淡淡的茶香。谢昭睁着眼睛看天花板,有时会忍不住好奇,为什么盛听那么热烈的一个人,信息素却是这种似有若无的茶香呢?
谢昭察觉到身边的人动了一下,接着手臂环上她的腰间。
盛听的声音闷闷的,像是梦话:“你和徐雪卿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谢昭身体绷紧,呼吸也放轻了,她没说话,好在盛听也没再继续问了。
直到第二天,她都没弄清楚盛听晚上问的那句话到底是不是无心的。事情过去了那么久,她早以为盛听忘记了这回事,正好这也不是好说出口的事,干脆当作自己也忘了当时的承诺。
盛听的态度还是一如既往,也没再问那句话,谢昭稍稍松了口气,继续投入到义演中去。
谢昭最近密切关注着林景。上次夏姜行和她说林景是溯江人,直觉怎么都不对劲,资料不容易拿到手,而且有人刻意遮掩,更是难上加难了。
她悄悄问了夏姜行怎么知道林景是溯江人的,结果他却说是林景不小心说漏嘴的。
林景说漏嘴之后,大多数人都会像谢昭一样追问,但是他含糊其辞,只说自己是在很小的时候住在溯江而已,早就搬家了。他对这个话题很敏感,不许别人多问。
想了想,还是去找盛听看看能不能查到。
“查谁?”盛听还没来得及高兴谢昭总算主动找自己一回了,不过三句话竟然是找她办事。
想象中的甜蜜蜜没有了,盛听嘴角回落,语气也平淡了很多。
“……林景。”
谢昭很明显能察觉到她情绪的变化,但又不确定自己是哪里说错了话,犹豫着说了。
“哦……查他干什么?”
谢昭咬了咬唇,思考着措辞,盛听却以为她又不愿意说,或者又准备说谎,脸色冷得不能再冷了。
“你要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没法查。”她的语气忽然急促起来:“你又想干什么?单独行动?我什么都不能知道吗?徐雪卿的事我不想逼着你,就等你自己开口,可你什么都不说。”
“不是……”
怎么忽然就说到徐雪卿的事了?原来那天不是说梦话?她本来也没想自己单独去查林景,盛听为什么这么凶……
盛听盯着她,等着她的解释。
可是谢昭的嘴张张合合,话没说出口,眼睛却是先起雾了。
其实话说出口盛听就后悔了,但决意不想再这样下去了,即使看到她流眼泪,也还是装着强硬道:“你哭什么?我只想要一个态度,你现在连装都不装了,就算抱着你,我都觉得我们之间的距离好远,你……”
谢昭再也受不了她这样的语气了,根本不想等她把话说完,突然体内爆发一股力量把她推出去几步远。
盛听懵了。
“我连说都不能说了吗?!你都不把我当女朋友看,还不许我委屈了?!你还走!你这是冷暴力!你给我回来!”
她上去把谢昭拽回来,眼见人已经哭得梨花带雨了,好不可怜。
除刚认识那段时间因为各种作死把人惹哭之外,她之后真的很少见谢昭哭了。
谢昭这种人她是知道的,她不想把自己脆弱的一面展露出来,这得是多受不了了才哭出来啊……
“……”盛听一下子哽住了,倒吸了一口气,语气软和了不少:“对不起,我不该用那种语气和你说话,不哭了啊。”
谢昭一下子挣开她,在盛听惊愕的目光中狠狠瞪了她一眼,转身走了。
盛听还要追上去,被她一句“别跟着我!”钉在原地。
这还是她第一次看谢昭这么生气,但心里又泛着酸涩,站在原地直到再也看不见谢昭的身影,她才挪着步子走。
她没回四人住的小屋,而是回了家。
盛胤和赵朝阖难得看她回一趟家,但她拉着个驴脸也不敢上去招她火,在诡异的安静中用过晚餐,赵朝阖撵着盛胤去问问怎么回事。
“去啊!”赵朝阖扒在门边拿手赶他,做着夸张的口型。
盛胤只好端起笑脸,往倚在阳台边的盛听走去。
“在干嘛呢?今天怎么一个人回来?昭昭呢?”
赵朝阖瞬间石化,她恨不得把猪头盛胤拽回来打一顿,都一个人回来了!伤心都写在脸上了!你说她为什么不带谢昭回来?!
“吵架了。”盛听的声音异常平静。
盛胤急忙把呲着的大牙收回:“啊……这样啊……”
他回头看了一眼暗中为他打气的赵朝阖,深吸一口气,继续道:“怎么吵架了?上次回来不还是好好的吗?”
空气中沉默了大概一分钟吧,就在盛胤准备转移别的什么话题时,盛听忽然道:“爸,你帮我查一个人。”
“啊?啊,谁啊?”
盛听的话题转变速度过快,他脑子里一时间闪过许多念头:第三者出现啦,调查第三者背景啦,暴揍一顿第三者啦……
盛胤咽了咽口水:“听听,千万不要冲动啊。”
盛听不知道他从哪里得出来这个结论,古怪地看了他一眼,道:“能不能查?”
“能……”
盛胤痛心疾首,冲动……冲动就冲动吧!烂摊子他来收拾,只要盛听开心,把人揍一顿也没什么!
反正盛听是得了自己想要的答案,和两人道了晚安,她就回自己房间了。
睡下之前,手机震了一声,她连忙爬起来看,没在锁屏弹窗上看见谢昭的名字大失所望。
泪了,真的,为什么谢昭到现在都不找她?不会现在还在哭吧?她也要哭了,真的。
她一边想一边解锁,发现发过来的信息是加密的。
盛听立刻坐直了身子。加密信息,除了基地的人没别的可能了。
是安闻发过来的。
“第一例裂肤症患者已转入基地,速来。”
看见那三个字,盛听似乎全身血液都变得冰凉起来,为什么?怎么会?明明母体都被杀死了,而且,时间根本就不对,怎么是在冬天?她清楚地记得第一个感染者是秋天发现的,时间为什么提前了那么多……
她来不及多想,飞速下床收拾东西,给穆赛拨了个电话过去。
“喂?大晚上的你……”
“我现在没办法和你解释,你现在赶紧收拾,准备去一趟基地,那边有异变。”
“啊??什么什么?现在吗?那我去叫谢昭和谢沅。”
盛听停下动作,大声喝止了电话那头的穆赛:“等等!你先别去!”
穆赛的手按在门把上,没有往下压。盛听那边没有动静,她等了一小会儿,道:“……盛听?”
“她们不去,就我们两个。你写纸条给谢沅,让她看好谢昭,千万不要让她上顶楼露台之类,现在还下着雪。”
“好,好。我现在收拾。”
楼上的动静惊扰了盛胤和赵朝阖,两个人守在门口互相交换眼神,门一拉开三个人齐齐吓了一跳。
赵朝阖看到她手里的行李箱,顾不得别的,忙问:“你去哪里?和穆赛去吗?”
盛听紧了紧行李箱的拉杆,“我去一趟基地,你们不用担心。爸,资料找到了直接送去给谢昭,她会知道的。”
她把车开到楼下,正好看到穆赛偷偷摸摸地抱着行李出来。
盛听抬眼,正对着那扇窗户就是谢昭的房间,窗户没关严实,白色纱帘随风轻轻地飘动。
她以为是错觉,总有那么一瞬间似乎看到了站在帘子后面的谢昭,此时或许正在静静地看着自己。
直到风彻底把纱帘扬了起来,除了一片漆黑之外什么都没有。
穆赛拉开车门,一屁股坐了进来,问道:“到底是什么事啊?”
“母体可能遗留了什么病毒,现在第一个感染者出现了。”盛听最后看了一眼那扇窗,发动车子。
“你留纸条了吗?”
“有的有的。”
谢昭额头抵在窗边,就静静地看着车子彻底被黑夜吞没,飘动的窗帘擦着她的脸,把眼泪都擦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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