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需要一个相册么？放我们的照片。”
“正有此意，”安冰蓝勾唇道，“本来以为只有我有偷拍的坏毛病呢。”
夏橙谧：……
“我这是正经拍的，你看，这张是寒假的，这张元旦，”夏橙谧说，一边把照片拿出来，两人就站在路灯下聊了起来，“你拍的什么？我想看看。”
“呃……”安冰蓝吐吐舌头，“那我不太正经，求放过。”
夏橙谧挑起眼皮看着她，幽幽道：“没丑照吧……”
安冰蓝闻言一个激灵，右手举在额边做出一副保证的样子：“绝对没有。橙橙放心。”
说完她还是把手中的照片递给夏橙谧。
夏橙谧拿起来看，运动会时崔蔓露帮拍的，春节时的，乐队的，元旦聚餐时的，居然还有一张在教室里的。
这都什么时候拍的啊……
想到这，夏橙谧偏头向某位学姐投去一个诧异的目光。
安冰蓝自知理亏，舔舔下唇说：“……橙橙要是不喜欢拿几张走也可以。”
看着她紧张兮兮的表情，夏橙谧“噗”地笑了起来，又把照片都递回去：“没说不喜欢，安姐姐。”
安冰蓝闻言假装轻咳两声，接过照片脸又不争气地红了。
夏橙谧突然觉得她这个表情很罕见，便学着她的样子使坏似的又凑近道：“安姐姐？”
“……走，走啦。”安冰蓝别过头去反手拉住夏橙谧的手，把她一块拉进夜色。
灯光之外，夜色蔼蔼。四处灯火辉煌。
夏橙谧依稀见她耳根攀上一层薄红，之后所有的所有都融入了城市夜景。
“我们去哪？时候不早了。”
“嗯……挑相册？我想和你一块挑……挑完就回去。”
“好。”
雨。
哗啦啦地下着。
白幼惜透过玻璃窗看着昏暗的天空和雨幕，又扭过头来看向自己面前的画板。
这几天白幼惜天天能看到白芷欣。
自从收到那条短信之后，白芷欣似乎是下定决心要陪着她，不论她说什么傍晚都会带她爱吃的草莓糖过来找她。
为此，白幼惜还无数次看起那天的聊天记录，实在想不明白。
明明以前屡屡能成功的举动，在白芷欣这怎么会突然不起作用。每次将她推开，她好像总是能读懂自己心思似的越走越进，让她无数次动摇。
但她觉得自己是一个不能被喜欢上的人。她麻烦，腿不能走路，敏感多疑，晚上经常窝在被子里哭。
最近每当她这么想时，脑子里总是响起白芷欣“你不麻烦”的话，搅得她左右为难。
“笃笃笃。”
又是这个声音，一周已经听到三次了。
“幼惜。”白芷欣的声音从窗外传了过来，白幼惜强忍着偏头不去看她，假装没听见继续画着手上的画。
“笃笃笃。”白芷欣不死心，仍然撑着伞敲着窗，让白幼惜意识到如果她不动作白芷欣会在窗边等她等到上课。
随即，白幼惜只得过去将窗户打开：“你怎么又来了？”
“……给你。”白芷欣将两颗草莓糖递给她，也不说什么话。
白幼惜接过糖，看着她在窗户边久久沉默后又匆匆扔下一句“我先回去了”。
白幼惜摩挲着她递来的两颗糖，看着她的身影匆匆穿过玻璃窗，从课桌桌底翻出一玻璃罐，将糖扔了进去。
她定定神看着彩色玻璃罐里的六颗粉色糖果，偷偷抱在怀里继续画起了画。
“咳咳——！听得到嘛，”李若薇举着相机，对着器材室里坐着的几人拍道，“相机已经开啦。”
夏橙谧瞟了她一眼，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周四中午，阳光明媚，温度回暖，安冰蓝直接就穿了个校服短袖将秋季校服系在腰间站着，而夏橙谧还穿着毛衣。放眼望去，真个器材室堪称春夏秋冬齐聚一堂。
“那么！有请这位同学先自我介绍，”李若薇举着相机先来到夏橙谧面前，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本音乐书卷起来放在夏橙谧嘴前说，“请问你在乐队是负责什么的？”
夏橙谧：……
“够了没？”夏橙谧说着，反手打走李若薇递来的书。
“橙子橙子，配合我一下……”李若薇小声说着边投来哀求的目光，又把书挪回来。
夏橙谧无奈，只得说：“唱歌的。”
“诶好，那这位是——”镜头一转来到安冰蓝面前。
“到我了吗？”安冰蓝的声音传了过来，只见镜头里出现一张大脸，正在做作地摆着各种pose，“我系吉他手啦。”
李若薇憋着笑，刚打算把镜头挪开就见安冰蓝被夏橙谧一把扯了出去。
转眼间镜头又到了白芷欣这里。不过这几天白芷欣似乎没什么精神，因此李若薇率先道：“嗨嗨嗨，瞧瞧这位是——”
“贝斯。”白芷欣挤出一个笑容面对镜头说。
“好的，咱们贝斯手今天心情不太好，让我们有请下一位。”李若薇又把相机转到屈籁音这儿。
“玩鼓的。”屈籁音说，没看镜头。
拍完，李若薇满意了，随即把相机固定在一个位置自己打了个招呼：“我是主音！嘿嘿，咱们完整排一遍吧。”
几人站定，节奏响起，吉他声紧随其后，随后，是从扩音器里传出来夏橙谧空灵的歌声。
城市正处于春光之下，屋内春色蔓延。
白芷欣谱的曲子由安冰蓝她们的加以歌词点缀，像城墙中探出的红杏，装点了五位少女的青春。
随后，随着安冰蓝的声音加入音乐，夏橙谧和她相视一笑，把麦克风往她那里拿了些。
两人的声音忽远忽近，缠绕在一起。
不知道是两人之中谁先笑出了声，李若薇一不小心弹错了几个音，夏橙谧一分心嘴瓢了一下，随着几个人都笑了起来。
“不行不行，重来重来！你们别笑。”李若薇打断道。
“哈哈哈。”
“……”
“笃笃笃。”
又是这个声音。
白幼惜再次打开窗朝外面看去。
白芷欣站在窗口递来两只糖。
“都说了不用再来了……”白幼惜说道，还是接过了她递来的糖果攥在手心。
“明天，”白芷欣试探性地问道，“明天还来乐队玩么？我们说好的。”
经过这几天，白幼惜都忘了自己之前和白芷欣约定好了这周要去乐队看友谊赛。
于是她扯了扯自己的校服衣角，抿抿唇似是犹豫了一会道：“……去吧，都说好了。”
是啊，她之前也期待了好久。
白芷欣松了口气，还以为她会连带着一起拒绝掉。正这么想着，门口突然闯进来一个人。
“姐！我们回去，”白幼安说道，“你怎么还在这画啊？上次就是你不跟我一块，害得我被骂！”
白幼惜放下笔，看向匆匆闯进来的白幼安，又看向白芷欣。
白幼安也看到了窗口边站着的人，随即径直走了过来：“你是谁啊？在和我姐聊天吗？”
“我是你姐朋友。我们见过。”白芷欣说道。
“见过？开玩笑，我姐一个朋友都没有，你是哪里窜出来的？”
“幼安，太不礼貌了。”白幼惜小声制止道。
“不要你管，”白幼安回头恶狠狠道，又扭过头来说，“我现在要和我姐回去，你从哪来的回哪去吧。”
说罢，白幼安便不由分说地推起白幼惜的轮椅。
只是刚走两步，发现校服领口被人扯住。
“谁让你这么和你姐说话的？”白芷欣说道，语气和往常一样，但又参杂着一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怒意。
在白幼惜错愕的目光之下，白芷欣嗤笑说：“对我这个外人这么说也就算了，你亲姐没有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能好好说话。”
白幼安被她突然的举动吓的愣在原地。
“没有幼安一直都是这样，而且她才初一……”白幼惜小声道。
“……初一就能被一次又一次原谅吗？”白芷欣淡淡地道，又对白幼安说，“我知道这是你们家的事，但我忍不了。”
白幼安哪见过这种阵仗，当即眼眶一红“哇”的一声就哭了起来。
“幼安……”白幼惜闻言担忧地往后看去，只见小朋友豆大的泪珠夺眶而出，连忙去桌子旁边给她找纸。
白芷欣微微一怔，放开白幼安的衣领：“抱歉，我说话太重了。”
“你们都欺负我，爸爸妈妈也是姐姐也是，以后都不想和你们说话了！”白幼安几乎是喊着把话说出口，一边擦着眼睛不等白幼惜反应就跑出门去。
剩下两人在原地尴尬地愣着。
“……还有什么想说的么。”白幼惜才把纸从抽屉里拿出来，又塞了回去，轻轻说道。
白芷欣站在窗口，似乎是想伸手说些什么，但张嘴又哽在原地，只得悻悻低头，说：“如果你真的不待见我的话，我以后不会再来了。明天去不去也是你的选择，但……”
白芷欣低着头，咽了口唾沫又说：“……但你要是想找我，我随时都在。”
说完，白芷欣就退开一步，像是刻意拉远距离似的离窗口远了些。
“下次见。”
白幼惜不敢像往常一样偏头去看她离开的背影，只是又把放回桌子里的纸抽了出来，一不小心将放一旁的彩色玻璃罐也抽了出来。
“砰！”
彩色玻璃罐触碰到坚硬的地面化成无数碎片，这在白幼惜模糊的双眸里显得梦幻而又不真实。
她不顾玻璃刺手，挣扎着捡起地上的糖果。
一颗、两颗……
彩色玻璃碎片在她手上划出一道浅浅的伤痕，她仍然低着头捡起所有掉落的草莓糖，和今天的放在一起。
她看着手中的糖果，又咬紧下唇，突然发觉糖果包装内夹着的白色纸条露了出来。
白幼惜微微呆愣，将纸条从糖果内抽出来，只见上面白纸黑字写着密密麻麻的几句话。
她擦干眼泪，定睛一看，是白芷欣工工整整的字迹。
“我其实也会怕你说拒绝我的话，也会担心很多事。最担心的就是家人离我而去了。每次妈妈生病我都会做噩梦。”
白幼惜眼眸动了动，吃下这颗软糖，又拆开另一颗。
“我一直觉得能够相遇已经是奇迹。正因我恰好在茫茫14亿人海中看见了与众不同的你，所以才会三番五次地过来找你。”
“其实我也只是试探一下，幼惜，要是你真的讨厌我，也不可能到了周三还会接我递过来的糖，对吗？”
白幼惜每看完一张纸条，都要把糖拆开吃掉。一颗接一颗。
“如果我们是平行线，那我也不想过多干预你的生活，这样的距离就好。”
“你和我说你觉得是美好的东西在等你，我真心觉得你就很美好了。不在乎什么缺陷，只是希望你能活出自己原来的样子，不必合群，这样就好。”
“你知道吗？你能这样出现在我的生命，我都觉得不可思议。如果换做是我要带着这样的缺陷生活，可能已经要想不开了。”
白幼惜吃完六颗糖，只觉得口中的味道甜腻了。
腻得发齁。
但她还不死心，又将方才白芷欣拿来的两颗糖撕开，却发现里面的纸条都只有短短一句话。
“别不理我好吗？”
“我喜欢你，白幼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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