玻璃自动感应门左右滑开,安保两侧开路,挡住代拍,与挥舞着礼物鲜花和海报的乌泱泱的人群。
周景行大步迈下台阶,夕阳彼时正穿透阴霾的余晖,映亮他优越的眉弓,顺着鼻梁与下唇,直勾勒出那紧绷着锐利到凛冽的下颌。
“请等一下……”
“坊间传言,你与某三字女星已育有一女,且已在国外成婚,请问是真的吗?”
一只握着麦克风的手,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出人群,五大三粗的安保加上十足防范的经纪人,七手八脚愣是没拦住。
经纪人一手掩唇,飞快地小声说:“别停,上车。”
话音未落,周景行已经停下脚步,喉结上下一滚,经纪人大惊失色。
只见周景行右手扶住无线麦,这个动作惊得全场登时一片鸦雀无声。
男人骨节分明的手修长但不纤细,指甲修剪得恰到好处,显得温润整洁,声音含着似有若无的笑意,营造出一如往常的彬彬有礼的假象。
只见周景行眉梢一挑,反问道:“是吗?”
一手举着相机一手举着麦的年轻记者愣了两秒,强压下被周景行‘翻牌’的欣喜若狂,故作矜持地朗声回答:“我…我怎么知道?请问你对此……”
周景行失笑,摇摇头后退半步,眉宇间地笑意霎时褪去得一干二净,声音冷然。
“不知道的话,不要乱说。”
话音落下,周遭又七嘴八舌地沸腾起来,仿佛那短短十个字是落入开水的热油,噼里啪啦效果拔群。
经纪人眼前一黑,扯住周景行的衬衣衣摆,短短几步路走得胆战心惊。
这次安保打起了十二万分的警惕,除了闪光灯此起彼伏外,再也没有一支麦克风能冲到周景行跟前。
保姆车车门滑开,周景行余光扫过人群,脚步突然拐了个弯。
“你又要……”
周景行无视李正的咬牙切齿,三步并两步越过安保,所到之处人群自动散开,却不住骚动私语,支持与质疑他的声音掺杂在一处。
干这一行,大家都是是毁誉参半,他早已经习惯。
随着周景行的到来,被人群挤得推来搡去的纤弱少女,b终于得以站稳脚跟,葱白指尖捏着株含苞待放的红玫瑰,孤零零的一朵。
少女的目光与周景行短暂地四目相接,又红着脸羞怯地低下头去,周景行面无表情,轻轻接过少女手中的玫瑰。
“哇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老公好帅啊啊啊啊啊啊啊!”
周景行随手把玫瑰插进自己胸前的衬衣口袋里。
独立设计师设计的衬衫口袋大得宛如购物袋,玫瑰在其中只露了个头,随着周景行返回保姆车的动作而颤颤巍巍。
李正认命地站在一旁,摆手向粉丝告别,安保极力阻拦着重新激动起来的狗仔媒体,在一众混乱之下,周景行一手按着胸前的玫瑰,矮身钻进车内。
李正忙不迭绕到另一侧,上车,商务车门无声滑动,司机谨慎地起步加速,车门咔哒一声落锁。
车上,李正女士靠在座椅靠背里,双臂摊开,两眼放空瞪着车顶,余光瞥见周景行一脸漠然地支着下颌,少不得一阵痛心疾首。
小助理坐在最后排装鹌鹑,李正坐直身体,转向周景行,又摊回椅子里,再坐直……
周景行:“有话就说。”
李正叹了口气,本来准备了一肚子话想说,话到嘴边又不知从何说起。
“你那些社交账号我都帮你退掉了,想上网用小号,不过我建议你最好不要上网。”
李正开了个并不好笑的玩笑,只有小助理干笑两声表示配合,周景行则静默颔首,示意自己听到了。
晚高峰时间,高架上堵了个水泄不通。
司机在一片红色尾灯间龟速前进,打灯拐下高架,目光在后视镜中与李正撞在一处,毕恭毕敬地问:“回公司还是?”
李正回头望向身后,仿佛期待着自己凭空增加个侦探金手指,一眼便能看出身后是否有私生狗仔尾随。
那当然是不可能的。
李正捏捏眉心,询问地看向周景行,方才还默认不会上网的人,眼下已经饶有兴致地刷起了微博。
“……先送景行回家。”
司机应声,黑色保姆车右拐,驶向与公司相反的方向。
“哎呀,不要看啦,那帮人会说什么我闭眼都能猜得出来,无非是老生常谈那几件套……”
李正不耐烦地打开微博,看见热搜时一口气梗在喉咙,公司的人终于姗姗来迟地开始夺命连环call。
“喂?嗯,马上到公司了,还有一个小时吧……”
电话那头的男人掐着嗓子咆哮,声音穿透话筒。
“你管一个小时叫!马!上?!”
李正:“哎呀,你急什么?干公关还赶着下班,哪有这种好事儿?要不要我带着宵夜去敲你的门啊?”
司机出示出入证,保安验证过后双手递回,好奇的目光穿过摇下的车窗,与眼睛瞪得像铜铃的李正四目相对。
“……”
“一个个的,那么好信儿。”
高档小区的保安虽是见多识广,也仍然不能免俗。
小区内,作为老牌高档住宅区,十几栋独栋高层间保持着相当夸张的间距,也自然而然地与喧杂繁华的市中心保持着一段距离。
保姆车稳稳当当停在地库,周景行下车,李正跟着下去,左右看看。
地库内冷气开得很足,周景行脚下不停地走向电梯,李正担忧地看着他。
周景行在同行和粉丝眼里,都说不上是个热情的人,但凡公事,他都拿捏着恰好到处的分寸。
少一分显得傲慢,多一分则又带着讨好
平心而论,李正不明白,当年事业如日中天的周景行,为何选择了自己这么个初出茅庐的经纪人。
公司当时少说有五个金牌经纪人,手上带红了无数老牌演员,而她不过是个北漂三年,却不知所求为何的年轻人。
而周景行家世背景强大,为人低调,尽管家里不赞同他在影业深耕,但也没人敢胆大包天到与他找不痛快。
李正有时候都觉得,自己不过是个人工文档,只需要负责筛检工作邀约,与公司对接,再把日程一一下达。
直到周景行今年跟犯了太岁一样,从年初开始杂志拍摄、采访邀约、曾经投资参与的制作,大大小小接二连三地不对劲。
“那花儿,我帮你扔了?”李正还是不放心地走进电梯,絮叨着。
“今天这场发布会开完,肯定又是一片腥风血雨,别管那帮靠吸你的血挣钱的人说什么,这两天在家好好休息,过两天电影节开幕式……”
“不用。”周景行捏捏眉心,指尖在鲜红的玫瑰花瓣上拂过,打断李正的絮絮叨叨。
李正叹了口气,跟着上楼。
二十六楼,一梯一户,私密性极佳。
两人迈出电梯,还没进家门,周景行便扯开衬衣领口的纽扣,把花儿从口袋里抽出来,捏着花茎让花瓣垂向地面。
周景行面朝大门,等着面部识别解锁,随意地问:“给你拿双拖鞋?”
李正登时浑身一僵,知道周景行是在下逐客令。
这是周景行的私宅,向来不邀人做客,若不是刚开完澄清发布会,她不放心让周景行独自回来……
“那你好好休息,我先回公司。”
“嗯。”
门锁轻响,一板一眼的清脆女声正在欢迎户主回家。
周景行进家门前转身,眉眼一弯,奉上个转瞬即逝的笑容,目送李正进入电梯,才反手将厚重的铜门重重一甩。
砰!
巨响震荡,传播开来。
落地窗横贯东西,纱帘随着门带来的风微微鼓荡,飘落。
周景行头也没回,径直路过客厅,上楼。
手上的玫瑰顺手被甩进香薰瓶中,鲜红的花瓣重重一堕,边缘磕在水晶瓶口,被弹起,深绿色的根茎顺着滑向瓶底,花瓣缓缓倚靠着瓶口,静止不动。
周景行目光在镜子和玻璃瓶之间巡回,眼梢的红在玫瑰的映衬下变得明显,男人肌肉流畅的胸膛不住上下起伏。
仿佛这空荡的房子里突然多了个外来之物,以至于他要谨言慎行,压抑自己的脾气。
而看起来他只是斜倚在浴室门边,饶有兴味地注视着玫瑰。
一秒,两秒……玫瑰往水晶瓶里滑了滑。
三秒,四秒……玫瑰又往下滑了滑。
“呵——”周景行狠狠捏了捏眉心,感觉自己是盯着这玩意儿太久,出现幻觉了。
好像这玫瑰在躲似的,它懂个屁。
周景行一脸漠然地移开目光,不多时,浴室内传来氤氲的水汽。
潮湿的气味将小苍兰的馨香包裹起来,逐渐蔓延着充斥整个卧室。
少顷,半身**的男人甩着头发,赤脚从淋浴间出来,腰间松松垮垮地系着浴巾,站在镜前看了两秒。
正要拿吹风机,周景行的手拐了个弯儿,怎么感觉这花儿要浸到水底下去了?另外这花儿是不是得放进清水里?
可怜见的,周景行才想起来这水晶瓶里的液体不是清水,蹙眉捏着花萼把花提溜出来。
小玫瑰自暴自弃地滑动一下……
“嘶——”
周景行倏地挪开食指,指尖被扎的地方先是泛白,然后才变红,慢慢渗出血珠。
小玫瑰还被捏在手里,花刺尖端沾着薄薄一层血,下一秒,玫瑰周身震荡出一圈几不可见的粉紫色微光。
光圈向外延伸,顷刻间便把周景行笼罩其中。
而周景行对这一切毫无察觉,不太客气地把花儿扔回瓶里,受伤的指尖点着花瓣,咬牙切齿地道:“这谁修的啊,一点儿不专业。”
说着就要上手拔掉那颗刺,小玫瑰这次的动作灵活多了,根茎绕着底部装饰的石头,蹑手蹑脚地给自己转了个方向。
周景行的手捞了个空。
“……”
他真没空陪它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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