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塞莱斯特关上车门，看向不远处，“我们不是去集市，安娜跟我说你要带他们去集市。”
“汤米说先谈生意。”亚瑟从车里钻出来。
阳光透过云层落下一缕垂在了刚下车的安吉身上，亚瑟的目光下意识的落在少女的脸上，对方眼神里过于违和的天真，让他下意识扭开了脸。
“真的是个……”亚瑟从喉咙里冒出一点不清不楚的咕哝声，正好被约翰听见了一点尾音。
“什么傻？你在说什么？”约翰靠近自己的哥哥，嗓音没有一点压抑，猛然冒出来的这一嗓子，让亚瑟下意识瑟缩了一下肩膀。
塞莱斯特明显听见了些什么，那双漂亮的仿佛珠宝店里毫无温度的宝石一样的绿眼睛，在眼眶里微微转了半圈，斜着扫了一眼亚瑟和约翰。
亚瑟几乎是一瞬间就察觉到了那道不算友善的目光，至少他是回忆起了自己上一次和塞莱斯特见面的场景，下意识有些心虚。
于是站在亚瑟身边的约翰就收获了亚瑟恶狠狠的眼神，并且附赠了一句优美的提醒。
“闭嘴！”
托马斯并没有在意自家大哥和弟弟之间的插曲，他跟不远处热情打着招呼过来的男人握了握手。
“约翰尼·道格斯。”托马斯喊了一声男人的名字。
“谈什么见鬼的生意，”约翰叫起来，“那不是李氏家族的人吗？”
亚瑟皱着眉，表情明显难看了几分。
塞莱斯特顺着亚瑟的目光看向不远处，那里站着三名男人，他们看过来的眼神实在算不上友善。
安吉盯着阳光下波光粼粼的水面欢呼一声，然后拽着安娜的胳膊就跑向了河边。
约瑟夫看向塞莱斯特，女人轻轻皱了皱眉，然后点了点头，约瑟夫很快就跟在了两名少女的身后，寸步不离。
托马斯已经站在他看中的那匹马旁边，他伸手在雪白的马身上拍了拍，然后检查了一下这匹马的蹄子。
约翰尼·道格斯扭头走向托马斯几人开过来的车，他脸上挤满了笑，两辆车停在一起，他朝着那辆看起来更贵的车走近了两步，一根手杖挡在了他身前。
“就是那辆车吧？”
塞莱斯特掀起眼皮，女人半笑不笑地看了约翰尼·道格斯一眼，然后才从嘴里吐出几个字。
“我敢肯定不是这辆车。”
道格斯的目光在塞莱斯特身上转了一圈，心里大致对面前女人的身份有了点模糊的猜测，他没来得及回头看托马斯一眼，就被人推到了另一辆车面前。
“是这辆。”托马斯说。
“哦！抱歉，看错了。”道格斯眼珠一转，他堆着笑朝塞莱斯特抱歉一笑。
女人微微低下头，白呢帽沿打下来的阴影里透出一半漫不经心的绿眼睛。
“没事。”塞莱斯特回答，她看着道格斯将谢尔比家的车看了个彻底，然后从喉咙里冒出一声嗤笑。
“你不会想要用家庭用车换那匹该死的马吧？！”
这声笑正好被亚瑟的质问压了下去，却还是被托马斯听了个正正好好。
于是，托马斯抽空看了一眼靠在另一辆车前的女人。
她今天穿了一条草绿色的长裙，身上只披了一件雪白的披肩，一头黑发拢在白呢帽下，让她看起来比平常多了一点懒散的少女感。
恍惚间，托马斯觉得自己又闻到了那种凛冽又温暖的雪乡。
“当然不是交换，”道格斯看够了车，扭过头走过来，“那简直是疯了。”
“我们要用抛双币来决定。”托马斯摸出一枚硬币，他将那枚硬币放在手心看了两秒然后递给塞莱斯特。
“你手气怎么样？”男人那双蓝眼睛在阳光下像是摆在展示台上透亮的蓝宝石一样。
塞莱斯特愣了一下，她有些不太确定的看了看托马斯掌心的硬币。
“还行？”女人的语调带了点不常见的犹豫，她几乎是下意识的向后靠了靠，“我不会帮你抛双币的。”
那枚硬币躺在男人的掌心，在阳光下泛出一点温暖的色泽。
“那算了，我自己抛。”托马斯漫不经心地开口，他将手收回来。
“买一匹马才需要多少钱？这种可以说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赌局算什么？”看着男人的动作，塞莱斯特开口，“你的独特爱好？”
托马斯微微侧过头看向塞莱斯特，男人抽了抽嘴角，露出一点模糊的笑意。
“也可以是一桩不花钱的好生意。”
硬币在男人的嗓音中跳跃在阳光下，然后又很快坠入草地中。
赌局的结果是驾车兜一圈风换走一匹漂亮的马，亚瑟终于松了一口气。
不合时宜的笑声从不远处传来，男人们混浊的嗓音里带着遮挡不住的恶意和嘲讽。
塞莱斯特掀起眼皮看过去，李氏家族的三名男人嘀咕着些什么，她对上其中一名男人的眼神。
那种带着明显下流意味的眼神在塞莱斯特的身上流连了好几秒，然后扭头跟自己的几个兄弟对了一个饱含深意的眼神。
塞莱斯特嘴角的笑容冷了一点，女人冷白色的手指在车门上轻轻地敲了两下。
“你们这帮姓李的小子是在笑话我大哥吗？”
托马斯脸上的笑容消失了，男人神色平静的可怕，他向前走了几步，隔绝了李氏兄弟看向塞莱斯特的眼神。
“你们在看什么呢？”托马斯向李氏兄弟走过去，男人帽沿下露出的那双眼睛里埋了点浓稠的恶意。
李氏家族的人也撤下了脸上的笑容，他们迎着托马斯走了过去。
“我在问你们话呢。”
“汤米！”本来准备开车兜风的道格斯扯着嗓子一路小跑过来，他眼神里带着点慌乱的神色，将托马斯和李氏兄弟隔开。
“他们只是图个乐，”道格斯脸上带着细微劝说和恳求的意味，“带着你的家人去逛集市吧，别让他们挑起争端。”
道格斯说完后，立刻扭头对着李氏的三兄弟开口。
道格斯将两方的人隔开，塞莱斯特没听懂道格斯说的那种语言，她注意到不远处正往这边跑的安娜和安吉。
“安娜她们回来了。”女人走到托马斯身后轻声说。
塞莱斯特的绿眼睛从李氏家族三兄弟的脸上扫过，她不轻不重地拽了一下托马斯的衣摆。
“去集市。”
女人的话音刚落，托马斯就被道格斯半推着转过身，他半垂着眼眸，眼神落在塞莱斯特平静的脸上。
“没错，但他妈妈就是个吉普赛.婊.子。”李氏兄弟混浊嘲讽的嗓音响了起来。
几乎就是一瞬间，塞莱斯特立刻向后退了两步，缝在帽沿里的剃刀在阳光下划出一道冰冷的银线划开了谢尔比家族的那一抹蓝色汪洋。
汪洋破开后是一片汹涌的血色潮汐，亚瑟和约翰嘶吼着冲过去，银色的冷芒在阳光下卷起一层混着青草香气的腥气。
塞莱斯特冲着不远处的约瑟夫摆了摆手，约瑟夫拦住了跑过来的安娜和安吉，然后停在不远处望着这边。
真是破坏心情。
塞莱斯特看着倒在草地上李氏兄弟那几张糊满血迹的脸，抬手整理了一下自己披着的披肩。
我回来啦！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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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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