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宫这几日的课都停了，学子们被嘱咐不要外出。
许筹窝在寝居内看书，小木趴在桌上，翻许筹从前偷偷买回来的话本子。
谢舒棠清晨就被江珣叫去谈话，一直没听见回来的动静。
她又翻过一页纸。
江珣的话她记在心里，眼下确实是需要勤加修炼争取保命的世道。
只是她平日里不算刻苦的学生，眼下看书也不大看得进去。许筹拍了拍自己的脸，决定出去练练剑放松一下。
院子里还没来得及修，破损依然还在，许筹寻了个平整的地面，举剑，起势。
小木爬到树上，看她舞剑。
“你为什么不用寒蝉呢？”小木突然开口了，“寒蝉更适合你。”
许筹道：“我····不想用。”
“好吧。”小木托着下巴。
谢舒棠推开了小院的门，表情疲惫。
“阿筹，”她说，“先生们叫你过去。”
说完便径直向房内走去，许筹知晓她陷入风暴中心被盘问得紧现下累得慌，也没去打扰她，默默收剑走出了小院。
清心堂。
许筹敲了敲门，得到应允后推门而入，手心里传来隐隐的刺痛。
里面坐着的是孟为鱼，许筹见了她便先行李道：“先生好。”
孟为鱼对她微笑：“坐吧，叫你来，就是问你几个问题。”
许筹在她对面坐下。
“门上被施了真言咒，”孟为鱼抿了一口茶，“不能说谎哦。”
许筹点了点头，模样乖巧得一如她平日上课的模样。
“你是哪里人？”
“徽州。”
“家中父母如何？”
“都不在了。”
连续问了几个关于身份背景的问题，许筹的表现都很平静，回答也没什么问题。
孟为鱼话锋一转，问道：“锦溪镇之行，听说忽然现身的魔修连祭酒都没发现？还剑锋直指谢舒棠？”
许筹回答道：“是。”
孟为鱼“哦”了一声，手指磕在桌上：“前几日学宫之祸，目标也是谢舒棠吧？”
“是。”
孟为鱼弯起眉目：“我听许多先生夸奖，你在很多方面都比别人敏锐······你对这些事有什么看法？”
许筹愣了一下。
孟为鱼往后靠：“没事，大胆说。”
“我·····没有什么看法。”许筹斟酌着话语，“北辽行事一向诡谲，可能只是单纯地盯上了学宫内的好苗子呢？”
“学宫内的好苗子有很多，简言，宋旭，成昭，为何独独是谢舒棠呢？”
许筹哑言。
“听说赵芙尸变那一夜，谢舒棠陷入睡梦中不醒仿佛陷入噩梦·····她对你说过她做了什么梦吗？”
“她对江先生和赵先生说了她忘记了。”
“嗯我知道，但我想问的是，她对你是怎么说的？”孟为鱼温和地笑着。
“······”许筹看向她的眼睛，“我可以不回答吗?”
孟为鱼噗嗤一声笑了：“可以，当然可以。回答不回答都是你的自由——不回答也是回答的一种。”
许筹握紧了衣服。
“听说你和谢舒云在归墟有奇遇？”
“是的，被人逼下山崖后意外发现一处秘境，还遇到了木灵。”
孟为鱼长长地哦了一声：“也是奇怪，归墟向来是给学宫筑基弟子历练的地方，这么多年也熟悉了，竟不知还有秘境。只可惜江珣那不知轻重的家伙直接把归墟给毁了·····不然还能一探究竟。”
许筹瞟了一眼天花板：“哈哈。”
孟为鱼望向窗外：“眼下局势紧张，只怕战事又起，学宫的弟子到最后，怕是都要上战场的。”
“战场不是演武场，演武场是比试是交流，战场是厮杀，人与人的相杀又与猎妖不同，我只怕学生们受不了战场的残酷——”她转头轻轻望向许筹的眼睛，“许筹，你杀过人吗？”
许筹听见了自己的声音：“我没杀过人，我只杀过畜牲。”
孟为鱼忽然笑了：“挺好的，挺好的，没什么要问的了，你去帮忙叫一下余眉。”
许筹行了个礼，退出去了。
余眉的寝居离许筹住的地方不算太远，许筹传完话就直接回了，推开院门却见谢舒棠坐在自己寝居前的石阶上，头埋进膝盖里。
许筹走过去坐在她旁边：“怎么了。”
“阿筹，你说人会想起前世的记忆吗？”
许筹想来想：“不会吧，不是说人入轮回要清空记忆吗——怎么你觉得你那个梦是前世的回忆？”
谢舒棠没说话。
许筹又道：“其实看了那么多话本子，前生今世的纠葛在我看来只是可笑，人是由经历和回忆组成的，同一个灵魂，经历的事不同也会构成不一样的人，前生的事，又怎能算到这辈子呢？”
身侧隐隐传来抽泣之声。
许筹道：“怎么扯道前生今世的话题上去了？孟先生对你说了什么吗？”
“就问了我几个问题，是我自己想不通。”
“哦。”
“阿筹，孟先生说，谢家内部出了问题，你们当初去归墟的时候，遇见的‘魔修’很可能是谢家人。”
“啊，确实。”
谢舒棠转过头把脸对着她：“阿筹你知道吗，我出生那一天，五星聚舍。传闻中三百年前那位楚霁雪出生的时候也是这种天象，我······”
“你哪一年那一月出生的？”
“昭明四年一月——”
“那没事了，昭明十四年，我也见过这种天象，”许筹耸耸肩，“难道一个人能转生成两人吗？”
谢舒棠噗嗤一声笑了。
“而且楚霁雪已经魂飞魄散了，”许筹淡淡道，“她怎么也不可能转世成你。”
“嗯。”
“你觉得那些魔修盯上你是因为这个原因？”许筹又问。
“嗯·····有些眉目。”
许筹知道她不愿意多说，就没追问，起身说：“我要回寝休息了，有事直接来喊我就行。”
小木从桌上抬起头：“你不多和她说说话吗?她很不开心的样子。”
许筹弹了一下它的脑袋：“她需要静静，我也需要静静。”
“哦。”小木捂着额头，委委屈屈地应了一声。
“那把剑，”许筹问，“你说那把剑和我气息相似，是什么原因？”
小木反应了一下：“那把剑？哪把剑？哦，那把剑。”
它解释道：“剑上有和你一样的气味！就是一样的·····一样的！”
许筹问：“那把剑有剑灵吗？”
小木摇摇头：“没有，那把剑是‘死’的，它很久很久以前就死了。”
许筹敛眉，如果寒蝉没有剑灵，那个梦又如何解释，既然不是剑灵的影响，那是谁想让她看到那个场景？
许筹觉得脑子有点炸。
她问小木：“我前些日子，梦到了寒蝉的回忆，如果寒蝉没有剑灵，那我这个梦从何而来呢？”
小木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你的梦是剑灵引起的呢？修仙之人不会做梦，但是可以‘梦’到一些灵魂深处的记忆或是未来的启迪，你为什么不觉得你的‘梦’是你自己的原因呢？”
许筹张了张嘴，片刻后道：“不可能吧，预知梦之类的，得是那些得天道独厚的人的‘天赋’，得筑基之后才激发，我一没筑基，二天资不高不是得天独厚的那种人······”
“那就是灵魂深处的记忆。”
“那更不可了，魂魄经轮回，前尘尽忘，前世的记忆怎么也不可能到出现在今世·····若是我遗忘的经历那更不可能，我又没有失忆过，而且我从开始修真到如今不过两三年······”
小木听烦了：“哎呀那就当是个普通的梦吧！”
“怎么可能只是一个普通的梦呢！”许筹又反驳道。
小木把身一翻背对着她捂住耳朵：“哎呀我不管你啦！你自己纠结去吧！”
许筹又气呼呼地想了半天没想明白，最后一卷被子，睡觉去了。
女鹅····女鹅····女鹅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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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chapter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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