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景庭见到王玉安时,是在家附近的广场上。
雪花飘落,周围是圣诞夜还未收拾的彩灯,忽明忽暗地闪烁着。他独自缩在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大冬天只穿了一身绒毛睡衣。因为人瘦,睡衣底下显得空荡荡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明显是被人打了。他的眼神飘忽不定,落不到实处,写满了惊恐。
白景庭心里一痛——毕竟是曾经深爱过的人,无法做到他落难时无动于衷。
他踩着雪地快步走去,出门太急,只穿了居家的毛绒拖鞋,雪水很快浸湿了鞋面。他小心地将手搭在王玉安的肩上,王玉安猛地一惊,转过身来,见是他才松了口气。这一动作险些让他摔倒,幸好白景庭及时扶住。
王玉安站起来紧紧抱住他,哭得稀里哗啦。雪簌簌落下,落在两人肩头,晕染湿了衣服。
白景庭把他带回了自己家。这时姐姐白景瑜还没回来,他便将王玉安安置在自己卧室。家里还有剩下的鸡汤,他盛了一碗端过来。王玉安洗过澡,蜷在被子里,捧着汤碗的手冻得通红,他大口喝了起来。
喝完,他把碗递给白景庭。白景庭将碗放在床头柜上,关心地问:“你这是怎么了?”
王玉安的眼泪唰地掉下来,“黄忠国打我。”
白景庭心口一涩,“为什么?”
王玉安吸了吸鼻子,“他说我心里还有你。”
几个月前,他们在咖啡厅见过一面。那次是因为白景瑜拜托他,想让白景庭死心,他才特意去见了王玉安。自那以后,黄忠国就时不时质问他为什么还要去见白景庭。即便王玉安解释,黄忠国也不信。起初只是言语上的责问、在小事上找麻烦,半夜把他推醒反复追问;后来严重到做饭不合胃口就会动手。
今天晚上,黄忠国很久没回家,回来时整个人醉醺醺的。王玉安原本睡得好好的,却被黄忠国推醒,想和他亲热。可他们才吵过架,王玉安一点心情都没有,这又激怒了黄忠国,于是他单方面挨了打。以前他还能为了生病住院的母亲忍耐,可这次黄忠国掐住他的脖子,差点把他掐晕。他实在太害怕,索性跑了出来。
王玉安仰起头,一想到这些就浑身发抖。他抱着自己的胳膊,泣不成声:“我真的不想再忍了……我不想和他在一起了。”
见到昔日恋人变成这样,白景庭心里难受,也对黄忠国生出厌恶。这件事他不可能轻易放过黄忠国,一定要让那家伙付出代价。不过眼下最重要的,还是王玉安的心理状态。
他拍拍王玉安的肩,轻声说:“放心,我会帮你。”
这句话让王玉安又一次抱住他的脖子大哭起来。白景庭有些手足无措,只能安抚地拍着他的背。
第二天,白景庭带王玉安去报警、验伤,随后又咨询了律师。这样一来,就可以起诉离婚了。处理完这些,他把王玉安接回家,李姨已经为他们准备好了饭菜。
白景庭心里的气还没消,总想着要替王玉安教训黄忠国。
就在这时,白景瑜回来了。
她一进门,就把手提包往桌上一丢,气氛瞬间凝重起来。白景庭和王玉安都有些不知所措——白景庭是狐疑,王玉安则更多是害怕。
白景瑜像是极度生气,长长舒了一口气,看向战战兢兢的王玉安,说:“王玉安,你回到黄忠国身边吧。”
王玉安站起来,低着头,双手不安地揉搓着。
白景庭立刻起身:“姐,黄忠国在虐待他,你为什么还要他回去?”
原来今天早上,黄忠国找到白景瑜,声称如果王玉安不回到他身边,他就会联合公司股东把白景瑜搞下台。白景瑜起初觉得可笑,也表示王玉安的去向她无权干涉。可黄忠国随后告诉她:之前的“凉菜中毒事件”消息是他透露给报社的——那家报社的负责人是他老同学。
黄忠国是与父母同辈的人。当初白景瑜刚进公司,遭到各方合伙人排挤,是黄忠国力挺她,才让她坐稳位置。没想到这次公司危机竟是黄忠国一手造成。白景瑜问他为什么,黄忠国直言,就因为王玉安心里始终有白景庭,他就是要报复他们全家。
现在黄忠国已经联合其他合伙人,打算把白景瑜赶下台。凉菜中毒事件中已有一人死亡,公司岌岌可危,这一切都被归咎于白景瑜管理失职。公司急需有人顶罪,如果王玉安不回去,黄忠国绝不会为白景瑜说半句话。白景瑜正在全力公关,急需黄忠国这一票的支持。这关系到她在公司的地位和未来,绝不能含糊。
白景瑜对白景庭强调:“我的事你不用管,总之你把王玉安送回去。”
白景庭彻底无法理解。但王玉安自己却不好意思再待下去,说要出门。此时等在屋外的黄忠国直接接走了王玉安。
白景庭想上前阻拦,却被白景瑜拦住。
从那天起,白景庭开始了与白景瑜的单方面冷战。晚上,他在微信上关心王玉安是否安全,却始终没有回复——可想而知,是黄忠国禁止王玉安使用手机。
王玉安如今孤立无援。白景庭想不通,姐姐明明知道王玉安在黄忠国那里遭受非人待遇,为什么还坚持让他回去?他对白景瑜的憎恨日渐加深。
翌日,他在家烦闷不堪,便去了马场。
他正牵着“小李”遛弯,李烬白也牵着“旋风”走了过来。两匹马互相嗅了嗅,脸颊相贴,随后一起低头吃草。白景庭松开缰绳,让它们自由玩耍。
他盯着地上的草丛发呆——昨晚为这事几乎没睡,甚至有些愧疚。毕竟姐姐是自家人,可自己的家人却让王玉安不好过,他怎能安心?
李烬白看了他一眼,问:“昨天怎么没来?”
白景庭此刻哪有心思应付,懒散一笑,随口道:“没来就是没来,还能为什么?我犯懒不行吗?”
他本就是那种见人就笑,说话口气随意的性格,表面上和谁都处的很好,可是也不会走心。
这种态度也引不起李烬白的反感。
李烬白今天穿了件黑色羊绒大衣,面料挺括,衬得他肩宽腿长。在玻璃窗外大雪纷飞的背景中,他扶了扶眼镜,说:“你有什么困难,可以跟我说。”
白景庭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侧过头来,终于在今天第一次认真看向李烬白。
淡白的天光里,他那张脸亦如那平时,没有任何表情,像一座阳光下的雪山,表面冰冷,却因为眼里的柔和,奇异般地覆上一层暖意。
——这家伙前段时间还对他爱答不理,现在居然说要帮他?不过这件事也不是李烬白能插手的,而且私心里,他并不想让他知道。
“怎么突然说这个?”白景庭问。
李烬白镜片下的双眼乌沉沉的。他伸手扣住白景庭的臂膀,将人往前轻轻一带。白景庭不由自主地朝他怀里靠了几分,顿时闻到他身上淡淡的檀木香气。
李烬白的目光在他脸上游移,嗓音低沉:“因为你看起来心情很不好。”他顿了顿,语气认真,“作为你的男朋友,我有义务也有责任为你分担。”
白景庭脸颊原本冰凉,却因李烬白灼热的呼吸变得燥热。他垂下长睫,稍稍后退,与他拉开一点距离,佯装镇定:“说得好像我需要你保护似的。”
李烬白却很认真,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我的人,当然由我保护。”
[捂脸偷看]李烬白:“我不保护你,你想让谁保护。”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12章 第十二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