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伏临宗的十几名弟子守在门外,为首的男子,头带冠玉,腰间挂着宝剑,剑柄剑鞘处还镶了几块彩石,日光下似有光流转,璀璨映目,细细看去又如夕阳彩霞。
身上宗服虽与周遭弟子相同,但是此人周身清傲疏离的气质和腰间宝剑只叫人觉得更亮眼三分。
这便是伏临宗的应晖仙君,见者无不觉得人如其名。
只是不知伏临宗和城主府之间出了什么事,叫应晖仙君都找上门去,周围也都有人准备看戏呢。
黎岁也在一旁打量着这位名头不小的伏临宗天骄,这人气度倒是不凡,眉眼凛冽,只是眼中隐含怒意,落在身侧的手也半握着。
这几日她虽对伏临宗行径多有关注,却是到了今日才有幸得见这位仙君,看来伏临宗出的事还不小。
城主府倒是很快派人来迎,伏临宗弟子走入,有不少好事之人好奇张望,黎岁倒是能毫不顾忌一同跟进去打算看一番好戏,总算不似前几日兴致缺缺的模样。
走到堂中,其间正有一年轻男子等候,青白衣衫,手持玉扇,端的是一派风光霁月,温润和煦的翩翩公子模样。
正值春日,这身装扮看的人尽感清风拂面自舒华,这就是陵安城少城主——裴昀,字云祯。
两人先客套一番才先后入座,皆是端方君子,容貌性情也各有千秋。
不过相较于裴云祯的春光和煦,宁宣神色却并不好看,与往日的清傲疏离完全不同,拜礼动作也很是敷衍。
待两人坐定却是谁都不言语,一人低头看茶,一人摩挲着剑柄处的彩石,过了许久,许是终于等得不耐烦了,宁宣轻抚剑柄的手停住。
微微眯眼看向裴云祯:“裴少城主,我伏临宗弟子近几日进了雾哀山便不见了踪迹,是何缘故呢?”
裴云祯此人平时遇事处变不惊,听见这话后却是表情一滞,不过还尚未被人察觉很快又恢复成一派和煦的模样,约莫也只有站在近旁的黎岁看清了。
他轻笑一声开口应答:“应晖仙君,你先前讨要这雾哀山路段管辖时我就好意提醒过,难道你去之前,就没有再打听打听这雾哀山的传闻吗?”
说完还佯装疑惑的看向宁宣,他往日待人可不会如此不善,奈何伏临宗之人做事太过,好意提醒也不听,免不得他语气中带上几分嘲意。
宁宣微微蹙眉,他自然打听过,据传这雾哀山本是一座人人畏惧的诡异山脉,无人窥其神秘,比之无终涯和元霭关这等绝境也是相差无几,进去的人听说几乎是有去无回,好在如今有山愿灵庇护,才得以初入其表。
不过他宁宣是何人,修仙界的天之骄子,所学所授都是修仙者为首,可化仙人。
平时又少有人忤逆他的想法,自然从来不信这些神鬼邪说,若这世上真的有神,那也只会是他们修仙之人。
裴云祯看了看他的神色继续开口:“愿灵庇护进入之人安然得出也是五十年有余了吧,如今也不知出了什么意外,或许……是被人捉了去?”
此话明显意有所指,毕竟前几日伏临宗从山中带回一人如此张扬,他又如何不知?
伏临宗断守雾哀山几日,寻常人不得进出,他们又丝毫不掩饰自己抓到这山中诡物的夸耀之意。
自然也有人关注此人,加之那少年出现的的确异常,免不得让人对那人的身份有几分怀疑。
但是此事实在毫无证据,伏临宗又说此人伤及他们的人,叫人不敢有所牵扯,他也只是在背后探听些消息。
裴云祯看了宁宣一眼又开口:“毕竟我也不是这愿灵,又如何能知晓伏临宗弟子的踪迹。”说完垂眸抿了口茶水。
听见这话宁宣有些不耐又有些恼怒,他又如何听不出对方的意思,怪他不该一力掌控那雾哀山?不该在雾哀山中胡乱抓人?
他忍不住也呛声道:“裴公子莫不是糊涂了不成,往日所学尽数忘却?这世间除了修仙者与玄兽,凡人与畜生还有何物?”
不知想到什么又勾起唇角冷哼一声:“我倒是忘了,还有魔物。” 说道此处他还恶劣的挑挑眉。
确实不论凡间还是修仙界对这世间探寻也不过只识得这四类,再未见过其它,除了约千年前不知何处无端出现的魔物。
一千年前,魔物出世,没有根据,没有缘由仿佛从天而降险些将这世间颠覆,用了十几年岁月才将其镇压,却任存有余孽,若是提及魔字真是不由得让人心惊一番了。
后来虽渐渐镇压却始终寻不得来头,仿佛天降灾祸要将这人间重写一般。偶然再遇到异类确实免不了让人提心又怀疑几分。
听见此话裴云祯蹙了蹙眉,神色冷淡下来,手中扇子也停下,扫他一眼,其中满含警告,对方也直直与他对视不肯相让。
还是裴云祯先放松神色,垂眸轻呵一声:“既然如此,那应晖师弟又何必来问我。”
只此一句又叫宁宣黑了脸色:“别乱喊,你现在也不过个挂名弟子罢了。”
南临国与伏临宗相生相伴,南临国皇室宗族之人有灵根者皆要入伏临宗修行,所以他二人也算短暂的做过一段时间的同窗,如今脱离了伏临宗虽有挂名,其实伏临宗宗门上下向来不承认。
裴云祯对此倒是毫不在意,若非几国之间向来约定成俗的仙盟大比,他又如何想当这个挂名弟子。
宁宣还是按捺住了心中的怒气,毕竟丢失的是他伏临宗的弟子,他又不得其缘由,只能上门拜访询问这方掌权之人。
压下心中气闷宁宣继续说道:“裴公子的意思是,我几日前所抓之人乃是那愿灵?可他却是伤了我伏临宗的弟子之人,我伏临宗弟子至今也未曾苏醒都不知是何缘故,如此非常人手段的邪术,我不将他拿下难不成让他再祸害他人?”
“何况他可是还伤了我宗主亲传,一月过去都尚未苏醒,我自要带回宗门给个交代。”
黎岁却疑惑,不是岚平长老吗,为何又成了宗主亲传,不过半月前她听到的似乎也是宗主亲传……
不对,黎岁轻抚下巴的手顿住,想起那日的情景,那弟子似乎知道些许内情……看来伏临宗的人竟然还有所隐瞒?
裴云祯微微冷下神色,垂眸看着桌上茶杯,眼中却隐含怒意:“这愿灵庇佑外人几十年进出雾哀山无碍,若是没了,如伏临宗弟子一般失踪难道就不算是祸害他人了吗?”
听出这话中冷意,宁宣也不由得看向裴云祯,不过对方正低头看茶,看不清神色。
宁宣自认为占了话头的上乘,恢复往日清傲神色微微轻蔑的看着对方。
“就算裴公子说的有理,我伏临宗的弟子此举也算是给众人一个警醒,不过这雾哀山如此恐怖吃人,若真是生了什么愿灵又岂会是什么好东西?谁知他以往所举是什么意图,所使用的玄术又是什么邪术。毕竟是何物都还未认清,愚昧凡民才会相信此物吧?”
“当然倘若那人不是愿灵,只不过与我伏临宗有牵扯倒也罢了,伏临宗雅量,若是无辜之人自然愿意放人。但若是那什么愿灵,我才更要带回宗门好好探究一番,免得如往日的魔物一般才好。”
熟悉伏临宗行径,裴云祯也知道对方不会轻易放人,只能压下心中被挑起的怒气,微微一笑:“应晖仙君这是什么话,我可没说过他是愿灵,或许的确只是碰巧罢了。”
“不过倒是要叫我城中百姓小心些了,莫要再有无故失踪之事。”此话说的毫不客气。
即便宁宣听出裴云祯话里的意思,却也奈何不得,毕竟此事与裴家无关,只能咬牙答道:“自然如此。”说罢直接起身离开。
等到宁宣等人离开裴云祯才微微叹了口气。
一旁的林喜早就忍不住想将他们大骂一顿:“伏临宗的人真是颠倒黑白,愿灵以神回草换贡物,又总将供物赠予难以生计之人,为我城中百姓都付出良多,又怎会有害人之心。”
他是普通人家的孩子,对愿灵总归有几分敬崇,此事于黎岁而言不过举手之劳,可于百姓而言当真是如同天神下凡解救苦难,免不得就被人所信仰敬佩。
“好在我那日去看时看见那人周身无灵气,应当不是愿灵,愿灵如此本事如何能叫他们轻易捉了去。”虽然嘴上这样说,手上动作却还是透露了心中的焦急。
他也不过是自我安慰一番,毕竟此事诸多蹊跷却也诸多巧合,难免叫人多想。
裴云祯问道:“你可有打探到那人近况?”
林喜抿唇摇了摇头:“听说是药石无医,只还有口气,请了许多大夫都不管用,丹药也无用。”
裴云祯不语,又想到伏临宗:“伏临宗太过自负,那几名弟子……”说到此处又不再言语,一旁的林喜也不再说话。
此番打探伏临宗也是无功而返,宁宣出来时面色依旧黑沉。
等出了裴府,宁宣身旁弟子才敢发问:“应晖师兄,那人迟迟不醒,指望他去救长……”
宁宣撇他一眼,那弟子变口再出声:“宗主弟子怕是不行啊。”心中却是暗叹,别说醒来了,那人还有口气都算他争气。
“这陵安城又不只有他裴家,有神回草的也不止他一家。”
他虽然的确十分需要这神回草治疗师父那莫名的伤势,但伏临宗又有几个家族不想倚靠?如今最叫他担心的其实还是那几名无故失踪的弟子。
想到此处他不自觉地眯了眯眼,此事他可不打算就此作罢。
黎岁看完这场戏才终于知晓淮依所说是何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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