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你这凭什么比我多两分，明明一样的答案！老张啥意思啊！？”
“因为你字丑。”
“嘿——”李仲文很不服气但无法反驳，他的字，像狗爬，公认的理1班字迹地板。
当然，爱比较分数，也是李仲文让人诟病的地方。
他转头，看见丁煜没声响地在位置上，手上的笔转成了花，面前摊开的卷子也差不多收了尾。
“煜啊，多少分？”李仲文近乎谄媚的语气拿捏得恰如其分，一看就是惯常做事儿的。
可这话落地了也就真落地了，对面的人一点动静都没有。
他不死心，又问：“煜哥，给小的瞻仰一下您的卷子呗？”
丁煜依旧没吭声，但抬头看了他一眼。
然后——然后，轻轻笑了声——下文什么的，影都不见。
“诶，行了行了，咱煜的卷子在隔壁班答案模版投影着呢，”有人打搅了李仲文的不依不饶，“咱煜啊，满分。”
李仲文“哦”了声，捻着自己89分的物理卷子往隔壁班去了。
见人走了，沈洄舟停在他桌前，问：“您还不谢谢我？”
他扫了他一眼，极其冷情，掺着鄙夷。
沈洄舟知道这套对他没用，只是习惯性膈应他一下。
几秒后，他正色，“上回问你的事儿，有着落没？”
“不认识。”丁煜慢吞吞地吐出了一个他不满意的答案。
“阿煜，你知道我说的谁没有就否认？”
“谁。”丁煜挺配合的，还反问了。
“就刚刚，在楼梯口碰到的那个女生，更安静的那个。”
“……不认识。”
沈洄舟不信邪，“你要是不认识，怎么会跟人家搭话呢……”
丁煜有些好奇了，不由得发笑，“我？什么时候找人家搭话了？”
沈洄舟挑着眉，酒窝又出来招摇了，“上个星期，大概周五吧……你在那个十字路口等红绿灯的时候，那个女生站在你旁边，我家的车呢，刚好停在那里，你好认，所以看见了——我们的高冷男神丁煜，在和人家说话。”
丁煜也笑了，也学着他挑着右眉，手指押着笔扣着桌面卷子。
不仅和她说话，还向她“讨”了点东西。
不过，丁煜收敛了笑意，道：“不记得了，没什么印象。”
“不应该啊……”沈洄舟倒不觉得自己的判断能力出错了。
玩了也有段时间了，沈洄舟哪能不知道他这少爷脾性。不认识的不会理，认识的不想理。除了必要的礼节和尊师重长，他可从来“不热情”。
丁煜往后仰，不由得好笑，“什么应该？”
“算了，一个学校的，总归能碰上。”李洄舟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来，“你和许倩伶怎么回事儿？”
“……”默了会儿，他才开腔，“谁？”
沈洄舟拍了拍他的肩，“少爷，您还真是两耳不闻窗外事一心只读圣贤书啊。许倩伶，咱学校内外名声都挺躁，出了名儿的漂亮。”
小网红，艺术生，平面模特，一人多角。
“随你。”丁煜兴致缺缺，提笔在卷子上填了几个答案，漫不经心起身往外走了。
沈洄舟望着他的背影，没心没肺地笑了一下。
他咂摸着“随你”两个字，随你怎么说，随你怎么想，反正不关他的事儿。
丁煜，绯闻中心的源头，八卦跟台风一样刮过去，掀起轩然大波，但永远置身事外。
也许，是因为他在“台风眼”。
也许，他有正真在意的事，和人。
心里有点躁了。
丁煜这么想着，有点没由头。
“老师，我们班还差温琰，他请假了。”
“行，辛苦你了。”
夏聆点点头，安安静静地转身往外走。
张明儒又突然喊住她，“夏聆，你过来下，我给你分析分析月考卷子。”
那道清泠的声音略有犹豫，“好。”
几秒后，又补了一句“谢谢老师”便挪着步子过去了。
“笃笃——”门边倚着道高挑的身影。
张明儒抬头，见是丁煜，神情舒缓了些，
“卷子写完了？答案在这儿，先自己对。”
夏聆没回头，只是盯着卷子的那一角，被迟迟未有动作的红笔渗出的笔墨淫浸。
丁煜微抬着下巴，捏着卷子不紧不慢地靠进张明儒的办公桌，眼神没偏。
似乎看见了她的清瘦，但似乎又未曾在意过有这么个人还在办公室里。
夏聆背在身后的手不自觉绞在一起，她轻抿着唇，不时“嗯”几声以回应老师。
甘冽的香味，独属于丁煜的气息灌入鼻腔。夏聆知道，自己与他现在靠得很近。
吐息落在耳边，引得她微颤了一下，痒意从耳廓向尾椎骨延伸。她的神情没露怯，但身体的反应永远在出卖她。
“同学，借过。”丁煜伸手去够教案上放着的多余红笔，两人此刻的假性亲密，他大概未留意片刻。
夏聆往后退了几步，不动声色，直至丁煜那声冷淡的道谢出口，她才挪回原位。
张明儒看了一眼丁煜，又继续为夏聆分析，“你这次有进步，但71分的物理比起你其他的科目依旧差了很多。”
这也是为什么夏聆会成为他的科代表。
语数英常年维持在135分以上，生物化学接近满分，唯独物理和瘸了腿似的，差的可以差到三四十分，好的也就及格，或者像现在的超常发挥——71分。
笔尖走珠掠过卷面的声音撑在桌上，略显刺耳。他批改的动静，落在相对封闭安静的空间里，实兀。
夏聆余光瞥了眼，但思绪很快又被张明儒拉了回来。
半刻钟过去。
“行了，你错的地方在知识点上都比较集中，回去先过一遍这些基础知识点，回头我在给你弄几道类型题练手”张明儒叹了口气，“尤其是你的电场和磁场，回去多琢磨，不会的得来问。”
夏聆道了谢，干脆地向办公室外走。
此时，丁煜有了声响，“改完了。”
夏聆闷着口气，步伐越来越快，似乎在逃离着什么。
丁煜听着，稍稍扯了扯唇。
张明儒看着这全是?的卷子，很是满意，只不过……
他抬头，看向丁煜，“你这一点过程没有，光算答案搬上去啊？哪能这么省时间的，平时不注意，答题不规范，可就吃大亏了。你看，隔壁班的夏聆同学……”
“您放心……”丁煜刚开头的话又慢吞吞地咽了回去。
“什么？”张明儒一时奇怪，也断了后边的话。
丁煜没什么表情，“您继续，我听。”
张明儒微微点头，又继续着，“你看你这太简洁了，处理分析的过程……”
话又被截住了——一支红笔从桌边滚下来。
丁煜弯腰捡起，放好后又问：“老师，我的太简洁，那您说的夏聆同学，有什么我值得学的地方。”
张明儒“哦”了声，扶了扶眼镜，道：“夏聆同学的答题卡，你看……”
刚到教室门口，她的呼吸依旧急促，心跳久久未平复，闷了一口气，深呼吸，刚要进去，有人喊住了她——准确来说，她并不知道那个人喊的是不是她，但……这个方向，只有她一个人。
“同学？”男生五官立体英朗，周身气质清冽，但和丁煜有些地方出奇的相似。
照程湘湘的话来说——浑身上下都散发着钞票的芬芳。
也许，钱这东西，养人，也衬得人贵气。
夏聆顿住，看着他，但安静着不说话。
“你是2班的？”沈洄舟有些意外，没想到自己险些一见钟情的女生在隔壁班。
听了他的话，夏聆疑惑，却也礼貌应下，“嗯。”
她觉得沈洄舟有些眼熟——光荣榜上的，好像是隔壁理1班的。
哦，对了，今天早上还见过。
理1班的班主任是张明儒来着，张明儒也倒是经常在这个班或那个班的，或者把另一个班的卷子答案一起搁到了另一个班上。
所以，夏聆问：“张老师让你来拿什么。”
沈洄舟被她问得一愣，不过又很快反应过来自己的“冲动”被人误会了。
他扬起笑，刚要解释，身后便有一道力摁在肩上。接着，便是话头被别人截走了，猝不及防。
“我的试卷，在你们班。”丁煜敛眸看她，眼下投来一片鸦羽状阴影。
近一米九的高个子摆在那，背光时，不说话，压迫感十足。
同时，也衬得184的沈洄舟气势都柔和了不少。
夏聆挺意外，他的面批倒是快。
“那你们等一下。”说着，人也进去了。几秒后，教室里头是她的声音——“这里有投影照片，试卷得还回去了，你们有需要对照这里的改。”
沈洄舟觉着有点不对劲，他曲臂架上丁煜的肩，琢磨着，问：“你和她真的不认识？”
丁煜撇他一眼，只说：“她应该认识我。”
“……”沈洄舟沉着嗓子咳了声。
行，也是，荷城一中，没有谁是不认识丁煜的，至于丁煜认不认识这个“谁”那可就不知道了。
“得了吧您就，”沈洄舟调侃着用胳膊肘碰了他一下，脸颊侧的酒窝沿着笑撑起。
丁煜扫他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勾着唇。再抬眼，阳光正正好好偏过来，对着她的背影打着层金灿灿的薄光。
发尾晃着，微风弄得衣角也晃着。
夏聆将卷子递了过去，看着他的眼睛，又渐渐不知不觉视线下移，“谢谢。”
丁煜接过，“不客气。”话不多，还透着点冷感，像别人印象里的他。
沈洄舟就这么看着，见人要回班，有些急匆匆地挥了挥手，“谢了啊，同学。”
“……”夏聆抿了一下唇，似乎有点无可奈何，“不用。”说完，转身进去了。
“您今个儿话挺多，”丁煜弯着唇角睨他。
沈洄舟吹着气，搭在眼睫前的碎发翘起。他定了定，才开腔，“您今个儿话才多呢。”还“不客气”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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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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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Chapter.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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