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从谢景钰的家出来,外面的天已经被太阳烘烤得红红紫紫,透着面包发酵才会有的酸味和香气。
“咕叽...”
我摸着怪叫的胃,嘴里不停分泌唾液。
仔细算下来,昨天中午那顿饭竟然是我最后的午餐,想来也真是凄凄又惨惨,感情被玩弄也就算了,□□居然也要受到如此酷刑,真是是可忍孰...薯条真好吃。
爱恨情仇什么的哪有干饭重要?
事已至此,先吃饭吧。
学校外面有一家苍蝇小馆,开了快二十年,算是这边的老字号,以前的老板年纪大了,就把店交给自己的儿子儿媳管理,只偶尔有闲心了才会自己掌勺。
人年少时还是不能遇到太惊艳的猪脚饭,他家的猪脚饭水准一流,是我吃过最好吃的一家,没有之一。
皮糯而不腻,肉肥瘦相间,特制酱汁往上一淋,那香味隔着两条巷子都能闻到。有时候上一天水课身心疲惫,去吃上这么一口就会觉得人生其实也没那么无趣,还是很幸福的嘛!
还记得我刚吃上的那段时间天天跑出来吃还不够,还要安利给舍友,拉他们一起下水,结果一宿舍都倾巢而出,边吃边严重怀疑里面加了东西,然后嘴上叫道老板再来一碗。
去的次数多了老板也就认得我了,有时候人多,还没等我开口说话,老板就会冲我笑笑,道:“来啦?一共15。”
但所谓欲吃其饭,必承其重,吃好喝好的代价就是,那段时间宿舍里掉肌肉长肥肉的哀嚎声不绝于耳。
店在火锅鸡旁边的巷子里,现在是吃晚饭的时间,人不少,店里几乎坐满了人,气氛热烘烘的,我决定打包一份带回宿舍,于是喊了一声:“郑叔,要一份猪脚饭,打包。”
郑叔从后厨出来,看见是我,漾出笑容,哎了一声:“小苟!好久没见你来了啊,郑叔还以为你不爱吃这口了呢。”
我也笑:“这不是又来了吗?”
“上次那个小伙子呢,怎么没一起来?”郑叔利落地掂了猪脚来切,“就那个高高帅帅的,后来还有女同学来问呢。”
我愣了一下,知道他说的人是薛闲,于是不尴不尬地回道:“他啊,忙着呢。”
郑叔瞄了我一眼,心领神会道:“闹矛盾啦?”
我连忙解释道:“真没有,我和他能闹什么矛盾啊。”
“也是,你们小年轻之间哪有什么隔夜仇,真要有事情,送个喝的,相互问候一句也就过去了。”
郑叔笑呵呵把打包好的猪脚饭递给我,又多送了两瓶冰镇酸梅汁,“这酸梅汁是自家做的,你带回去尝尝。下次带他一块过来吃吧,老爷子的腿好得差不多了,一直想好好谢谢你们呢。”
老爷子受伤是上个月的事情,月中下雨下得勤,人进进出出,难免会带点雨水进来,加上店里铺的是瓷砖地板,地面湿滑,很容易一不小心就摔个趔趄。
当时郑叔和陈姨都出去进货了,店里没人照应,雨天客人不多,老爷子也没什么事情,索性来店里帮忙,没想到非常不凑巧,刚好踩在一滩水上面,滑了一跤。
老年人本来骨头就脆,这一摔可严重了,老爷子半天没爬起来,电话放在桌上够不到,当场就痛晕在地,不省人事。
幸亏我和薛闲突发奇想来这吃饭,刚好撞见昏迷不醒的老爷子,第一时间打了救护车电话来接,不然现在还不知道后果得多严重。
虚惊一场总归是好的,人没事最重要。我又寒暄了两句老爷子的状况,知道他已经能正常下地了才道:“老爷子没事就好。下次要是碰到薛闲了,我会跟他说的,谢谢郑叔。那我走啦。”
“哎,慢走。”
回去后吃饱饭足,我看着那瓶正在淌水的酸梅汁陷入沉思。
要不要去找一趟薛闲呢?
可是去找他必然要回应表白的事情,如果我没当着他的面和刘自言决裂,没去谢景钰家,没说那些话也许我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可现在...
我哀叹一声,倒在靠椅里。
苍天啊。
我的良心和认知在打架,心里很纠结,因为薛闲本身就是一个特别特别好的人,谁跟他在一起都会感到幸福。
他阳光开朗,乐于助人,我想就算他不喜欢我,之前那个事情他也同样会伸以援手,就像是帮助老爷子那样。
他的好是如果要颁三好学生,他能手捧一打出去当传单发掉的那种,这搞得我每次做这种没良心没节操的决定都很有负罪感。
与此同时还有点愧疚,世界上大部分人都是双性恋,只不过是有没有意识到和能不能接受的问题。直掰弯不过是接受了自己可以喜欢男生的事实,但并不代表他以后就只能喜欢男的了。
潜意识里,我还是觉得薛闲其实还是喜欢女生多一点。
他也许只是被我追求刘自言的样子迷惑了,误以为我是个不错的人,觉得这种恋爱也不错,而他恰好也不讨厌我,所以才想要和我这种人表白。
我盯着没有动静的手机,最上端的那个名字连一个小红点都没有冒出。就只是站在那。
不在线吗…
我把手机关上,半分钟不到还是没忍住打开看了,仍旧是没有消息。
我不停刷新手机,心里忍不住想,出去没带手机还是出事了?要不就是他仔细想想后悔了,不然为什么一条消息都不给我发?
总是以最坏的情况去猜对面的心思是一件很糟糕的事情。
但最糟糕的是,即使是这样,我居然还是想要继续和薛闲相处下去。
完蛋。真是罪大恶极。
我这时才发现谢景钰可能说的一点没错,其实我这人真的还挺没良心的?
我在躺椅里假扮尸体,门外的锁簌簌作响,林爽推门而入,显然是刚结束兼职。
他看到我在,有些意外但不多,边放包边随口问了句:“回来了?”
“嗯。”
我突然想起来林爽和薛闲约过几次球,两人相互认识,如果薛闲想见我又不想和我发消息的话应该会问他吧?毕竟一个周末都不见人影...
反正问一句又不犯法。
我一个鲤鱼打挺坐起身来。
“爽子,这两天有人找我吗?”我故作随意地问他,心里在等一个肯定的回答。
林爽瞟了我一眼,道:“有啊。”
心脏突然开始怦怦跳,我吞了口口水,缓解紧张,又问:“哦,谁啊?”
“隔壁系的,叫刘自言。”
他来找我干什么?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我有些讶异,来不及细想就抛到脑后,不甘心地继续问道:“没别人了?”
“没别人了啊,现在大家有事不都微信联系了嘛,怎么,有人联系不上了?”
“也不是,我就随口问问。”
我失望地坐回椅子里,没一会儿大腿就湿哒哒的,那瓶酸梅汁外壁的水挂不住,滴滴答答从桌子上流下来。
再过一会儿就不好喝了。
我给薛闲发消息:郑叔送了酸梅汁给你,你在宿舍吗?我给你拿过去。
发完脑子缺氧一般晕了片刻,我把手机丢桌上,眼睛却一刻也没有离开过对话框。
薛闲:我现在不在宿舍,在外面处理点事情,可能没那么快回去,酸梅汁你留着喝吧,谢谢啊。
薛闲:【小狗鞠躬】
原来是在忙啊。我摸着最后那两个字,说不清是什么心情,失落?安心?亦或是都有?
只是小狗很可爱,我摸了摸他的脑袋。
那瓶酸梅汁最终还是进了我的肚子里。
-
这一周仍是照常上课,只是不知怎的,一直碰不到薛闲,但是时常能在路上撞见刘自言,比我以前特意去找他的概率大多了。
或许是因为发生了太多事情,我对他的感情冷却的很快,就像他那句签名,隔着冷静的距离,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说给谁听的,我现在一点都不在乎了。
甚至于还有心情多送他一点,冷静多不大气啊,咱们干脆就冷酷起来,谁也别搭理谁最好!
没再围着他转后,他很快从我的世界里的主角降级成一个npc,就算不特别留意,也总是随机刷新在教室,食堂,路上,图书馆...
哦不对,图书馆是没有的。
平时除了陪刘自言我从不去图书馆待着,最多借一两本小说解闷。里面考研考公考各种折磨人的考试的人太多,像是一座巨大的火山群,大家不是在沉默里爆发,就是在沉默里心死,气氛压抑得紧,实在是让人望而却步。
刘自言去那应该只是为了学习,只是有时候我路过那,总能看到他在楼下的自动售卖机买水,并且一买就是十分钟,也不知道在磨蹭什么。
我怀疑刘自言在跟踪我,尽管这是个有些自恋的想法,我也不知道他跟着我干什么,但刘自言的跟踪显然极不熟练,好像故意要叫人发现他在跟踪,我觉得好笑,心想他真是没经验。
除此之外,好像还有什么人一直在跟着我,注视如影随形,人却不见踪影。
真是见了鬼了。
难不成过了一个周末,还变成抢手货了?
我心里直犯嘀咕,怕是周鑫来伺机报复,这种人天大地大面子最大,当时在那么多人面前丢了脸,指不定哪天就突然跳出来要朝我丢大便。
然后又想到薛闲,他这几天都没来找我,也不给我发消息,把我一个人晾在一边,虽然消化他的告白需要时间,但是他也不用这么决绝吧?
这样想着,又过了几天,我实在是耐不住性子,给薛闲发消息。
最近在忙什么呢?
怎么不来找我啦?
字打了又删,删了又打,实在是想不出要怎么说才显得不那么可以,我几乎要抓耳挠腮,背后突然有人叫了一句“苟一然!”
我回头,不远处有个人遥遥地跑来,是上次一起打过球,和周鑫同班的那个队长。
我和他不怎么熟,没想到他会突然叫住我,而且看他那样子像是有大事要说。
我问他:“陈乐?有什么事吗?”
陈乐先是左顾右盼,确认周围没有熟人了,才整个人都凑过来,小声说道:“哎,你知道吗?因为周鑫,周院长现在离职了。”
我惊道:“还有这事?”
“对啊,而且听说…”
陈乐神秘兮兮地说:“这事和薛闲有关!”
什么?
恍如砸下一枚深水炸弹,我整个人呆在原地,不可置信地望着他。
薛闲:虽然我人不在但江湖一直有哥的传说。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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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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