阆邡端起盘子,被保鲜膜裹的完完整整的是一块用油纸包裹起来的三明治,他伸手摸了一下,还是热的,看样子应该是刚用微波炉加热过。
而盘子里面还放着一张纸条,上面歪歪扭扭的写着几个字,仔细一看还是看得出来是什么字。
晚饭吃点会饿。
阆邡看了一眼那六个字,那字写的就和一年级小朋友,拿笔充大人写字,在试卷上面写父母名字似的。
明明就不会写,非要自己写,毕竟不是谁都敢把那一张不及格的试卷交上去的。
阆邡放下盘子,拿起撑着盘子的玩具车。
这东西他记得,是他还很小的时候,阆遇买给他的,那时候他哭着喊着要这个东西,阆遇拗不过他就给他买了。
而那时候,陈伟和沈越都还在,也在不停的开导他自己,让他不要哭了,哭起来太难看了。
一转眼时间就过去了那么久了,阆邡还记得,那时,他拿着这会玩具车高兴的几乎一整晚没有睡着,所以保存的特别的完好。
或许是过于喜欢的缘故,亦或者是对阆遇存在着一分不能说的怀念,在他搬离那一座只有他们二人还居住的别墅时,他只带走了自己和阆遇的东西。
而这个玩具车就是他的。
阆邡往那个漆黑一片的走道入口看了一眼,随后放下了手上的玩具车,就那样仰头靠在了沙发上。
若是此刻有一个人无声的靠近,或许能够看到,这位逮谁撩谁的小白脸花花公子,眼里早就已经沁满了滚烫泪珠,而现在无非是在压抑自己不能外泄的情绪,而故作姿态罢了。
人人都在羡慕着这二位的兄弟情深,却无人得知,这两位兄弟早就已经在多年前分道扬镳了。
你走你的独木桥,我走我的阳关道,从今往后的日子都是各不相干的。
而那一天,也是他走的悄无声息的一天,没有任何人前来迎送,就那样带着一大堆破铜烂铁出了居住了二十多年的家。
而这一栋别墅,里里外外都裹满了防尘套,没有丝毫人气,有的只有那无声无息的回忆,或许就像他想的一样,死在这栋别墅了里面怕也是无人得知。
等到尸体腐烂发臭,融入底板缝隙中无法抠出来,哪怕是拿着照片左右对比也认不出这人到底是谁,只能靠着仅存的一丝完好,用DNA做对比,才可以知道这位死在房中的人到底是哪一位倒霉鬼。
亦或者是,等着那一帮狐朋狗友想起来这世上还有一位二爷,指不定心情一好,过来串两下门,亦或者是打一个不痛不痒的电话过来问候一下,才会发现这世上早就已经有个被人差不多快要遗忘的人,死在了这一片看似宽广,实则狭隘无意的角落里面。
阆邡空洞着双眼,麻木的拿起那一份有一些凉了的三明治,取下上面裹着的油纸包装,放在嘴边轻轻的咬下一口。
也是那一口,吃的他那是面目狰狞,那样子,像是碰到了什么恶心的东西一样,就像是人们看到了蟑螂,或者是臭水沟里面爬行的老鼠一样。
对这两样东西分外的嫌恶,想要驱逐它们离开这方寸之地。
阆邡浑身一个颤抖,直接就将手上的三明治抖落在了地上,就是那短短的几秒钟内,他整个人都佝偻着,一只手捂着自己的嘴,另一只手捂着自己的腹部。
若是离得近,还能够听到他干呕的声音。
这一顿来之不易的晚饭,吃的是他也痛苦,躲藏在暗处的那位也一样的痛苦。
因为他忘记了,忘记了这位少爷现在已经失去了味觉和嗅觉,现在的他,对于吃任何东西,都如同嚼蜡难以下咽。
唯有那还尚存的痛觉,时刻告诉着他,你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人躲在暗处,不敢现身,因为他还记得,还记得阆邡对他说的话,绝对红线,不仅仅只有这么一点,它还很长。
身为异能的他,只能站在红线的边缘地带,不可以靠的太近,因为这是规矩,一道独属于他的规矩。
今夜的月亮分外圆,树上栖息的鸟儿在看到那落地成盒了的乌鸦后,都逃一般的飞离了这栋别墅的三百米之外的距离,不敢靠近,生怕下一个落地成盒的就是它们自己了。
阆邡在客厅内又是咳嗽,又是干呕的,他虚浮着脚步,走到了卫生间里面,一只手撑着洗手池,另一只手打开水龙头,用冰凉的冷水洗脸一个脸,又接着水漱了一下口,这才缓了过来。
他吸了吸鼻子,看着镜子里狼狈不堪的自己,顿时就嗤笑一声。
“也不知道,他知不知道你会不会照顾人。”
漆黑一片的角落里面,一个人有一些颓废的坐在地上,手边放着一个玩具车的遥控器,声音有一些微弱的呢喃道:“他若是知道了,或许会对我很失望吧。”
阆邡又一捧水泼到了脸上道:“错了,大错特错,不是对你很失望,而是失望透顶的失望。”
说完,他往那个角落里面看了一眼,随后就走出了卫生间,抱起放在桌子上的笔记本电脑,就转身回了自己的房间里。
客厅特别的安静宽广,静的可以听到房间门落锁的声音。
看样子,阆邡是真的不怎么喜欢这个异能了。
不然的话也不可能连一个脸色也不摔给对方。
直到第二天,阆邡抱着笔记本电脑从床上爬了起来,一条毯子从他的身上滑落下去,他看了一眼那落在他身后的毯子,又看了一眼敞开的阳台门。
这小子昨天晚上又爬墙上来的,爬就爬了,居然又给忘记关门了,不然也不可能被逮住了。
但也不由得感慨万千,最近这家伙爬墙的手法也是日见增长了,平时的时候爬还得找一把梯子,再不然就是拿着一根绳子吊在半空中,有时候被吊的下不来了,这一吊就是一个晚上,非要到第二天动静弄得太大,让阆邡给察觉到,才会勉为其难的把人放下来。
哪怕是爬上去了,开锁也是一件费力的事情,直到锁也撬的十分熟练了后,而阆邡这混账东西硬生生的给人家控成了又能爬墙,又能开锁的异能了。
阆邡下了床 ,又拿过放在床头柜上的眼镜戴好,又从衣柜里面重新拿了一套衣服穿好,就打算出门去了。
昨天因为突生变故,导致了他找李海问话没有问完,随着想了一个晚上,阆邡也差不多知道云邢为什么会去市局的原因了。
而此刻他就打算自己一个人开车前往花港市,既然他都已经想到了的事情,云邢也不可能会想不到。
昨天把人硬是从局里面拐出来,让他黄了昨天晚上的事情,今天怕是会继续往局里面跑,那么也就是说,今天他去花港市,简直就是来去自如,根本就不怕被云邢给逮着。
阆邡心里面盘算着接下来的都打算,同时还不忘捡起被他昨天晚上一脚踹地上孤零零的手机。
地上没有扑毛茸茸的地毯,手机就那样落在实木地板上,或许是早就已经被踹地上习惯了的缘故,手机屏幕没有丝毫裂。
瞧瞧这质量,完全可以把宁柯那手机质量狂甩十条街不止。
随意的把手机往裤兜里面一揣,往卫生间里面鼓捣了十多分钟,就往门口走去,顺手将挂在门口挂扣上的钥匙一勾,就那样潇洒离去了。
早晨的别墅区域比晚上的好多了许多,晚上这地方要说是活脱脱的鬼域,那么白天就像是无人区一样。
人烟依旧少得可怜,但开了十几分钟,还是可以瞧见一两个人影在的。
但都是穿着环卫工人服的工作人员们。
阆邡摇下车窗,对着外面吹了一声口哨,那拿着扫帚扫地的环卫工人立马就飞一般的转头,又迅速的调转了扫把头,做出一副要打人的架势。
看样子应该是在这混账东西身上吃过不少亏。
阆邡通过后视镜看着那带着棒球帽的阿姨,顿时一笑,声音大的把林子里面不少的鸟儿都惊飞了。
独留下那阿姨一连串的叫骂声。
阆邡这混账东西,在上个星期和宁柯在路边走着,宁柯没忍住的吐槽这破地方人烟稀少,没见着几个穿着短裙的美妞,实在是觉得二爷居住在这个鸟不拉屎的地方简直就是屈才了,就想着他大发慈悲一下自己,赶快搬一个好一点的地方住。
越看越觉得,这地方就只有那大隐隐于市的世外高人才会住,而反观这位,他宁可相信这世上有鬼,也不可能相信这位二爷,是那所谓的世外高人,顶多就是一个世外作妖精转世还差不多。
而阆邡这小子偏就说这地方住的挺好的,随手就指着前面坐在公共椅上的人道:“这地方虽然没有青山绿水,但也有人工栽种,更何况谁说这地方不出美人的,我瞧着前面那位就挺不错的,相信你二爷我,那人从背影上面看绝对是一位尤物,尤其是这犹抱琵琶半遮面的诱人感,保证是百分之百的绝世美人一位。”
期间还不断怂恿宁柯前去试探一下,结果这傻愣子还真的就被那犹抱琵琶半遮面给忽悠住给去了。
可惜的那美人不是一个尤物,而是一位实打实的背影杀手,当场就把没说完情话的宁柯逮着衣领子狠狠的教训了一顿。
毕竟谁能想到,这位美人其实就是一位脱了衣服在这边休息的环卫工人呢。
年纪不大,也就五六十多岁了,前段日子刚染了头发,不然谁会认错。
随着阆邡和宁柯这么一闹腾,这位记性本就不太好的阿姨是实打实的把这两个祸害狠狠的记在了心里面。
现在一听到阆邡那痞里痞气的口哨声,亦或者是看见了那骚气冲天的SUV,就会条件反射的调转扫把,就差当头给他来上几棍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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