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大晴天,气温不错。
宋梅梅和谢天一比平时早到十分钟,俩人各端着一碗肉汤面边吃边等人,谢天一等汪檀心,宋梅梅等图南。
宋梅梅眼睛尖,一抹嘴巴油,就激动的跑上去问图哥好。
谢天一想来个拥抱,又怕汪檀心身上有什么伤口:“老胡说你们一家三口那天下了晚自习碰上高架那边连环撞,吓死我们了,去你家找就沈姨在,说住特护病房不让看!”
汪檀心锤了一拳过去:“还好还好,有点内伤。”
宋梅梅问图南:“你俩伤都好了吧。”
图南点头说是,宋梅梅想不愧是横挑混混的酷哥,都住特护病房了还嘴硬。
不断有相熟的同学来打招呼,“没事”和“一点小伤”这两句人都要说麻了。四人簇拥进了校门,站在门口抓校风校纪的吴老师喊住他们。
“哎,哎,你们四个!”
汪檀心以为是关心他的,想都没想来了一句:“吴老师好,我没事。”
“你没事我有事,”吴老师并不记得他姓甚名谁,指了指他衣袖里露出来的细链子,“不让带手链,摘了,叫你家长来拿。”
汪檀心装可怜:“我前段时间出了车祸,这是我妈去庙里给我祈福求得。”
吴老师了然:“哦,你是那个那天碰上高架车祸的吧。”
汪檀心猛点头:“嗯,受了点内伤,不过好了已经。”
吴老师点点头:“进去吧,手链摘了。”
谢天一好奇的去撸汪檀心袖子,腕骨上缠着一根软软细细的银丝链子。
“你什么时候开始戴链子了。”
汪檀心走到花坛边,摘下伏羲琴弦,蹲下来扯开袜子系到脚脖子上又小心的塞进袜子里。
“一个大师给的,保我平安。”
汪檀心哼着歌走进教室,书包一甩,周围五朵金花立马围上来问东问西,他边敷衍着边打开抽屉,随即关上,气哼哼的问众人。
“怎么把我桌子当垃圾桶啊!”
众人错愕:“撞塌脑子了?”
汪檀心打开叫大家看:“草稿纸不用就丢啊,塞我这干嘛!”
后桌的童莉莉没好气白他一眼:“这都是作业!你快个把月没来,都给你攒在这!”
满满一抽屉,李桃帮着汪檀心一起分科放好,卷子和报纸加在一起整整60张,汪檀心望天,真是学如溺水沉舟啊。
一个月不见,化学老师说的啥已经快听不懂了。
“这个我们昨天讲的,盖斯定律啊,可以用来间接测那些不能直接测的热反应啊,昨天已经讲了虚拟路径法,今天我们要讲加合法。都预习了没有!加合法的关键是什么?主要是通过热化学方程式......”
中午食堂吃饭,汪檀心罕见的没有胃口,他放下筷子问谢天一。
“兄弟。”
谢天一嗯了一声,吃的头都不想抬。
“我现在转文科还来得及吗?”
谢天一嗤笑。
“拉倒吧,神经系统组成都背不全,各个朝代政治制度更搞不清。”
汪檀心叫苦连天。
“那些热反应图,我他妈越看越像地铁路线,这种感觉好想死。”
谢天一用筷子指指远处和同学吃饭的图南。
“问你哥啊。”
汪檀心放下筷子。
“拉倒吧,我几天没看书他就几天没看,说不定下次分班考就和我们是同班了。”
正专心干饭的图南耳朵动了动。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星期,春光里一号三楼的灯从十一点一直亮到两点,从热反应公式推算到神经冲动的产生和传导,从恒定电流到立体几何空间向量法。
汪檀心泡在知识的汪洋里向图南伸出求救的双手,图南却把他用劲往水里摁,边摁还要边问:“知识进脑子了吗,没进就继续喝。”汪檀心求饶说进了进了,图南说那把这题求出来,愣了十五分钟就写了两个求导公式,图南继续摁他:“再喝一遍!”
汪檀心撂挑子:“我不会,我要转专业。”
图南看他一眼,椅子一拉,放出大招:“我去喊你妈。”
汪檀心郁卒。
汪浩渺被图南接连吹了一个星期的耳边风,手一挥继续送汪檀心去上名师补习课。
汪檀心郁卒:“恶心的回忆在攻击我。”
当汪檀心急赶慢赶终于追上了二班大部队的步伐时,分班考成绩下来了,图南年级第五,汪檀心七十五,宋梅梅四十,谢天一八十。
图南稳坐钓鱼台,汪檀心排名反进五名正尾巴往天上翘,宋梅梅差一名进一班在捶胸顿足,谢天一退步五名刚臊眉耷眼的被老胡叫走进行再教育。
换好桌椅,汪檀心李桃坐在他前桌,同桌变成了班长小田,他差点喜极而泣。
“兄弟,我等你好久!再不来我要变姐妹了!”
小田排名后推了正烦得要死。
“嗯,头发挺长的,可以扎双马尾了。”
汪檀心突然嗅了嗅,问田西:“闻到什么味道了吗?”
田西很紧张:“你放屁啦?”
汪檀心拿书拍他:“是甜味!甜味!”
田西凑近闻了闻:“除了洗衣粉味啥也没闻见。”
汪檀心找着味道源头,越闻头越往前凑,头发挨到李桃,李桃“呀!”一声回头,马尾狠狠甩了汪檀心一巴掌。
汪檀心臊狠了,脸通红,他想着该怎么解释好像闻到了特别特别香但找不到参照物的气味,眼角余光看到教室门口图南和宋梅梅边嘬奶茶边用意味不明的眼光看他。
宋梅梅侧过脸对图南说话,汪檀心看口型,认出宋梅梅说的是。
“你弟弟耍流氓。”
俩人过去把热饮递给他,转身就走。
汪檀心喊住:“你们有闻到什么味道吗?”
宋梅梅闻了闻,捂住鼻子:“闻到了,暧昧的酸臭气。”
李桃登时红脸。
“没闻到。”图南认真闻着,鼻翼微微翕动,摇摇头,又转过脸莫名其妙问了一句,“你是李桃?”
在图南和补习班之间辗转折磨了一个多月,终于迎来了过年的曙光,虽然只能休十天,但却是一年中可以最肆虐的十天,他仿佛看到,吃不完的砂糖橘、打不完的游戏、睡不完的懒觉、看不完的动漫在向他招手。回家的路上汪檀心就在做着小长假计划,比学习计划更详尽更有条理,给汪浩渺气的摇头,想想过年了,算了,谁家过年骂孩子呢,要骂也得等过完大年初三。
沈姨早早就去了儿子家要十五才能回,家里只剩母子三人,大年二十九这天,汪浩渺七点就出了门约着附近的同事一起赶早去备年夜饭。八点的闹钟一响,汪檀心就兴奋的掀开被子洗漱,套了一套厚衣服跑下楼敲图南的门。
“图南!起来了不?”
图南刚应一声,汪檀心就推门进来催他赶紧换衣服要带他出去。
“去哪。”
“镜湖湿地海洋世界,有海豹表演,你不是和他们熟吗。”
莫逐流正帮八号楼的老两口在后门贴福字,老人家眼神不好,一会要高一会要低一会说不齐贴的他好想发飙,耳边传来少年恣意的喊声,春光桥上,汪檀心拽着图南小跑,前一夜刚下过雨,地面湿滑,汪檀心踩到一块青苔崴了下脚,图南立马一个拳头锤过去,皱眉说着什么。
到了海洋世界门口,图南掏出手机准备买票,汪檀心烧包的说:“跟哥走,哥今天包圆你。”
图南好奇问他:“你哪来的钱,不是昨天才买了新手柄吗?”
汪檀心得意,补习班测验考得好,我妈特意给的奖励,图南难得的看起来很软和,本以为会和他这个请客的人说两句好话,结果对方来一句“多好?”,问成绩真是忒没意思。
进了海洋世界,图南其实很无聊,看鱼有什么意思,吃鱼才有意思。
今天是年前最后一次海豹海狮表演,馆里聚集了很多孩子和家长,小朋友们边跑边笑,直听取“哇”声一片。为了模拟鱼类的生存环境,灯打得很暗,图南被汪檀心牵着,一块玻璃接一块玻璃的游览。今天运气好,海底隧道里的鱼儿们都很活泼,汪檀心和图南走近的时候正巧碰见魔鬼鱼在“吃同事”,小小的单斑蓝子被死死的压在玻璃上,被搓到嘴边一口吞下,大人小孩个个啊着嘴巴看得走不动道。
汪檀心边看边问图南:“哎,是不是有种回家的感觉?”
图南觉得好笑:“你对我的体型有什么误解,他们配和我一个深度?”
斜刺里冲出一只锤头鲨,朝着玻璃狠狠的撞过来,龇牙咧嘴,发出砰砰砰的响声,强烈又不停的撞击引来了正在角落里清扫垃圾的潜水员,摆动的鱼尾扫乱了鱼群,一旁的魔鬼鱼进食完很有眼色的就溜了。潜水员看着锤头鲨狂躁的状态不太敢靠近,游上岸去找帮手。一个还被妈妈抱在怀里的小幼儿马上哭了起来,妈妈轻声安慰她不怕不怕,玻璃厚厚,可以防弹呢。
汪檀心戳戳图南:“他是不是认识你?”
图南覷他一眼:“我是海王?”
“那他怎么了?”
“可能在求我带他出去吧。”
汪檀心沉默了一会,轻轻在图南耳边说。
“你回他了吗?”
图南呲出一颗小虎牙。
“不同频,听不懂,而且,我看见他,只有食欲。”
汪檀心:“那猫说话你又听得懂。”
“我就只听得懂土行孙这只猫。”
汪檀心表示不相信。
此时下来两个潜水员,一人拿网一人拿圈,将撞的头晕脑胀的锤头鲨网住拖远了。
汪檀心叹口气:“我突然觉得他们有点可怜,海洋馆这么小,海洋那么大,被困在这里,还要被训练拍手、怪叫、钻圈给人类看。”
“弱肉强食就是这样,你突然洒什么鸡汤?过来。”图南拉着他背对众人,走到隧道另一边,抓着汪檀心的手轻轻贴上玻璃,不一会,一堆花鮨鱼群汇集过来隔着玻璃亲吻汪檀心的手心。
汪檀心转头问:“能让他们给我比个耶吗?”
图南看身后没人看过来,另一只手点了点玻璃,鱼群会意,立马给汪檀心比了个耶,小小的红红的耶还朝他晃了晃。
不论汪檀心往哪边走,花鮨鱼群都跟着他,像一根红色的细线,汪檀心今儿个真高兴,票价回本了!
等到海豹海狮的互动环节,汪檀心非要和一堆家长挤在一起争那十个互动名额,最后孩子哭了,没争赢,好没面,白着眼睛拖图南去银泰下馆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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