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新加坡的路程不可谓太平,无始宗好像疯了似的无孔不入,将他们的飞行路线堵的严严实实,地勤人员故意捣毁了庞巴迪850的喷气发动机,阿修罗和迦楼罗仿若团团乌云自杀式的进攻,后方有猛兽激昂的咆哮,上方有可怕的咕咕声,不断的有焦黑的尸体撞上机舱玻璃。
图南把窗帘拉上,打开游戏机声音放到最大,面色从容的叫上沙棠和汪檀心一起打大乱斗,梅近春面不改色坐在单人沙发上看书,汪浩渺正窝在小隔间里刷剧,莫逐流和空姐在茶水间研究咖啡豆,秦锋镝在外头战的正酣。
汪浩渺探出一个头见汪檀心玩的心不在焉,遂叫他不用担心:“小场面,不成气候,护持一个都不在,要么是信徒为了邀功,要么是自杀小队来的。”
下了飞机已是半夜两点,热带暖湿气流吹的众人一身汗,三辆黑色幻影在停机坪旁已经等候多时,司机看着很年轻,也穿着梅氏货运的工作服,笑着同图南和沙棠打招呼。新加坡的亮化程度很高,灯光闪烁的像一座不夜城,车窗外闪过著名地标鱼尾狮,汪檀心指着对图南说在地理课本上见到过,等红灯时来往匆忙的白皮和黑皮人,给他深深的不真实感,给他干哪来了?
湖对岸有一座巨型建筑,三栋极高的大楼上悬停着一架超长的舰艇,他好奇的问那是什么,司机看了一眼,操着一口不太流利的粤式普通话:“哦,内个是金沙酒店,里面好玩的,沙棠和梅叔在顶层都包了套房,叫图南带你去呀。对了,我叫甘木,甘甜的甘,是二组的组长,我知道你的,小汪。”
图南点了一下汪檀心:“叫人。”
汪檀心探身向前很有礼貌:“甘木...呃,哥,你好。”
甘木笑着掐了掐他脸上的婴儿肥:“哎呀,你好你好!我算是看着你长大啊!”
汪檀心问:“怎么你们都说看着我长大?”
“每个组长的办公室抽屉里都有你从小到大的资料哦,这还不算看着你长大吗?”甘木二十岁的嫩脸上露出看小婴儿的慈爱笑容实在有点违和,汪檀心不好意思的撇开了脸,嘴里嘟囔着好诡异。
图南将人拉回来,系上安全带,叫他坐好,马上就快到了,又问他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什么。
沙棠从副驾驶上回过身看了一眼图南,发出来自于灵魂深处的拷问:“What?”
图南隔着汪檀心覷了他一眼:“What what?”
沙棠从上到下打量他,半天才说话:“Fine.”
汪檀心问图南他俩说的什么,图南说自己不知道,树的心思很难猜。
又行进了十几分钟,甘木指着前面那座大楼说着地方到了,汪檀心降下窗户伸头去看,一栋目测最少四十层的玻璃高楼,大门处和楼顶上方的牌子巨大显眼,黑底绿字,中文的梅氏旁边跟着英文“MESON”。
图南啧了一声把汪檀心越来越往外伸的脖子拽回来,说了第二遍叫他做坐好,甘木看了一眼图南又看了一眼沙棠,沙棠耸耸肩给了他一个“自己去体会”的眼神。
汽车下了停车场,进电梯后没网楼上走,而是下到了地下十八层,汪檀心有点腿软,抓紧了图南的袖子。
甘木嗓门又大又粗:“楼上是办公区,楼下是五相的掩体,没事啦,只是数字叫十八,不要辣么迷信啦,浩渺就在十七楼,你在楼下喊一声,她三秒就能到。”
电梯很快,下到十八楼只一眨眼,图南拉着汪檀心出了电梯,和沙棠甘木挥手再见。
“他们不来吗?”
“来干嘛?”
进了房间,汪檀心被震的“哇”了出来,整个十八楼简直就是把春光里的一号楼一层一层的塞了进来,除了那株大柳树,汪檀心边走边看,打开最里面那扇门还有一个巨大的泳池,整个房间的墙壁都是LED显示屏,巨大的落地窗里是俯视角度的街景。他的游戏机整齐的放在电视墙边,甚至他房间里的书桌、篮球架都和在春光里时一模一样,连床单被套都是熟悉的洗衣液味。
餐厅里摆着热乎乎的当地小食,图南一一介绍,泛着浓郁胡椒香的肉骨茶、鸡肉蔬菜码的整整齐齐的海南鸡饭、带着椰香和柠檬草香气的椰浆面、还有一道他再熟悉不过的黄酒炖猪蹄。
汪檀心抓着猪蹄啃的满嘴流油的跟图南打听。
“整栋楼都是梅叔的?”
“是的。地上四十五层是正常的办公区,地下二十层是专门给五相使用的,整个地面被木灵封住了,除了几个组长,没人能下来。”
“梅氏货运是专门做运输的吗?”
“运输、贸易、物流、造船,什么赚钱做什么。”
“那我妈岂不是矮一截!”
“你怎么老...算了,赚钱只是一小部分目的,主要还是为了在世界范围内牵制无始宗,总不能他们五个人去面对数十万信徒。梅氏集团有六个组,一组组长是建木,你在绍兴见到的那棵树,专门负责善后工作的;二组组长是甘木,驻扎总部,负责监视整个马六甲和印度洋板块的动态和公司的日常运转;三组组长是沙棠,负责太平洋板块,一直待在摩尔曼斯克;四组是扶桑,是整个美洲板块的负责人,她是个苦行僧,一直在安第斯山脉里游荡;五组组长是月桂,她是所有组长中最能打的,负责范围辐射整个亚欧大陆,分部在乌克兰;六组组长是邓林,负责整个南极圈。”
“这些组长...都是人吗?”
“当然不是,他们都是树灵,是和梅叔林伽一起走过来的,组员都是灵兽和灵物,人不够的时候就掰点自己身上的枝桠充数。”
“啊?那他们得多老了,怪不得沙棠...叔叫我妈浩渺呢。”
图南想起什么,笑的眼睛弯弯,将剩下的鸡肉全部夹给汪檀心:“你妈小时候,有一阵梅叔没空把她丢给沙棠,结果她趁沙棠睡觉的时候把人家果子全摘下来做了冰镇!”
汪檀心抓着鸡肉满手流油:“真的呀,我妈说的?”
“不,是沙棠说的。”
“我妈小时候挺皮是嘛?”
“嗯,都说听欠揍的。”
两人吃完,边收拾盘子边聊天。
“哥,咱们明天去哪。”
“明天不出门。”
“哦,补觉。那后天呢?”
“也不出去。”
“我其实不累。”
“短时间内出不去,不是你自己说的关起来吗?”
“呃...我记起来了。”
“你以为度假呢!”
“哥,你说,啥时候能出去放风。”
“......”
“怎么不说话?”
“......”
“出不去了?”
“改天我帮你问问。”
“改天是哪天。”
“就是改天。”
“改天能去甘木说的那个酒店吗?”
“嗯。”
“要不你明天就问问?梅叔的地盘还能让无始宗翻过天啦?”
“啧!”
到了半夜,汪檀心翻来覆去睡不着,对着门外喊:“图南!”
见没人应,继续喊:“图南!图南!”
还是没人应,汪檀心以为图南不在,卧室门开着,对着黑漆漆的走廊,他坐起来“啪”的一声把灯打开,扯着嗓子:“哥!”
从客厅到走廊的灯陆续亮了,图南踩着拖鞋,疲惫的靠着门框问:“有事?”
汪檀心讪讪的:“睡不着,我有点认床。”
图南绕着房间看了一圈:“这不就是你的床吗?”
汪檀心只好承认:“空间大了,我有点害怕。”
图南揉了揉眼睛:“那你关门啊。”
汪檀心豁出去了:“哥,我能和你睡吗?”
图南朝他招招手,汪檀心立马跟人穿过长长的走廊和宽阔的客厅来到屋子的另一边的卧室,一进去就看见土行孙踡在床尾掀起眼皮看了他们一眼。汪檀心裹着被子紧紧靠着墙,图南也关了灯躺下。
“阿嚏!阿嚏!”
汪檀心两个喷嚏全打旁边人脖子上了,图南问他:“着凉了?”
“不是,”汪檀心闻着熟悉的谷子味睡意渐浓,忍不住往图南旁边蹭,“猫毛钻鼻子里了,土行孙怎么夏天冬天都掉毛,要不趁着天气热咱们给它剃毛吧,他也凉快。”
土行孙生气的在汪檀心身上踩了几脚,挨着图南的胳膊躺下:“喵!(我看谁敢!)”
第二天,图南和汪浩渺领着汪檀心将整个地下二十层逛了个遍,一至五楼属于五相各自的储藏室,装满了历代行者各自的藏品。
木相的藏室一进去就像进了一片根雕园,颜色形状各异,图南说这些都是已经枯死的神树,梅叔一直想着能不能再尽力救一把。
金相珍藏着从远古时期留下的绝版珍惜矿石,活脱脱一间地质博物馆。
火相的房间热的像熔炉,青的白的红的紫的除了能看清颜色其他什么也看不清,汪檀心被烤的还没出电梯就嚷嚷着快走。
土相几乎不能离开中央,他的楼层空空荡荡什么也没有。
水相的藏品最多,各式各样的法器满满当当塞了整整一屋子,汪檀心看到墙上一幅画像,一眼就认出来了这是汪浩渺小时候,豆丁大的总角小儿生的玉雪可爱,因年纪太小无法好好的控制能力整个手掌和脚掌都是冰块,梅近春微微俯身牵着她,汪浩渺笑着说自己头顶两根歪歪扭扭的辫子就是沙棠扎的。架子上还摆一根金色的鹏鸟羽毛,图南无语的问这怎么还没丢,汪檀心马上开始八卦,汪浩渺回他这是图南第一次从鲲鲸化形为鹏鸟时长出的第一根羽毛,汪檀心十分以及非常的不满,我以为是掉的结果是你拔的那图南该多疼。最里边摆着一根通顶的冰柱,外头罩着一层结界,将寒气封在其中,汪浩渺轻轻抚摸上去说,这是上一任的水相的原身,世间至寒,不得不做一个结界来封住,灵元彻底湮灭后就一直被梅近春放在这里,她一直想用来炼法器来着,但莫逐流拼死不让,要不是水火相克他碰不得,甚至一度想搬回自己的楼层,时不时还要回来看两眼,汪檀心好奇原因,汪浩渺撇撇嘴,谁知道呢,冰恋吧。
行至六层,房间中央放置着一张超大的地球板块显像图,图中布满了大大小小的点阵,汪浩渺上手介绍着这张图和五位组长共享,每发现一处无始宗的教众,对应板块的负责人就会在相应的位置放个点,以便于监测。
七至十二层则像庞大的数据库,观天、鉴地、察气和闻道,所有的板块异常、地震海啸、星辰流转、日月交替、人类战争的历史和实时数据,从万年前的龟甲一直到近现代的纸张文字,全被记录在案,按照时间远近整整齐齐的放着。
汪浩渺对着图南呵呵一笑:“我就说梅近春这人有收集癖,树也是,数据也是。”
图南挑眉,不置可否。
再往下便是五相各自的居所,梅近春和秦锋镝都不在,莫主流正在鼓捣烤箱,还分给三人一人一块难吃到死的饼干。
汪檀心还要往下,被汪浩渺阻止。
“下面没什么好看的。”
“是什么?”
“很黑,有鬼。”
“什么鬼。”
“吃人恶鬼。”
“看看不行啊。”
“去不了,锁住了。”
“行呗...那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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