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昏了头，听天可不是。
她不屑地扫视过那些战战兢兢的皇子们，轻声开口，“听天倒是又想到了一个问题。”
“不如提前把双方人选都选好，以免后面因为这个发生不快，皇上意下如何呢？”
“圣女所言不错，明国的话……”皇上的视线在九位孩子里徘徊。
听天一皱眉头，娇嗔道：“这还需要选吗？既然是为了都皇后娘娘开心，又是与闻人家的皇子们比拼，输赢自然也是他们出人啊。”
“至于我们，输的话，我就和姐姐一样，入明国和亲。赢的话，”听天眼波流转，笑道：“就辛苦三哥哥啦！”
阿沃额是草原之母的孩子，是王后之子。
圣女更是保佑鲜族神明的化身。
明期晴拨弄着手上佩戴的戒指，是输是赢，她都免不了去边塞、去鲜族。
只是，和亲会被打上鲜族的烙印。
这场比赛，
只能赢！不能输！
*
比试共有三局，分别是昭阳对听天，明承璋对阿沃额，明期晴对明不一。
最终输赢按照三局两胜来算，明期晴听到这个评定方法时毫不意外，只是在疑惑另外俩人里谁会输，或者，在鲜族人的眼里，谁会输。
姐姐么，明期晴只知道清歌幼时曾跟过姐姐学武，至于姐姐的水平，没亲眼见过，她心里也没数。
皇兄么，皇兄自从三岁时文学武练就没有停过，按道理应该不成问题吧，要不然就是鲜族皇子着实优秀。
想着想着，明期晴与阿沃额对上了眼。
阿沃额长得很有异域风情，有一双深翠的瞳孔，剑眉压眼，头顶灯光落下时竟照不进那双眼。
很有攻击力的长相，这是明期晴的评价。
明期晴又侧头看向站在容与舟身后的容无，每位人身边最多只能带两个人，容与舟就只带了容无。
在一般性质的宴会上，这可能是一种折辱，但今日有些特殊，就连昭阳身边带的都不是清歌，而是两位闻人家的小姐。
容无顺着视线看过去，露了一个颇有安抚意味的笑。
从要比试的消息出来，明嘉致一直在观察明期晴这里。他前日里对明期晴可能与皇位有关的担忧全然散去，对手还是以往那两位，少了些变数，心情自然也顺畅了起来。
若是赢了，昭阳必然不会再去一次边塞，太子也不可能；输的话就更只能是明期晴去鲜族。
明嘉致心里暗啧，真是个小可怜，还没来得及当几日舒坦公主又要被赶走。
明平婉就在明承璋身旁，略一垂眼，余光都能看见被他捏皱的袍角。
剩下皇子们还无所顾忌，在他们眼中，大皇姐与太子皇兄的胜利仿佛是必然。
第一场也的确如此，哪怕昭阳使用的是剑。
在昭阳拿剑上去的时候，明期晴手心里多了几道自己的指印。
她曾经问过清歌，“为什么你的兵器是匕首？”
匕首的限制太大了，从来不在常用武器榜上。
明期晴十分不理解，于是清歌一脸认真的解释：“因为殿下。”
清歌被昭阳捡回去养好身子之后，自己提出来了想要学武，昭阳也就依着她。百般武器清歌都试过，哪怕是不入流的机关暗器，昭阳都搜罗了来，让清歌试试哪个更喜欢。
昭阳第一次捡人回去，没想到还捡到一个天才，
百般武器，清歌都使得来。
于是清歌愣愣地找上昭阳，“殿下，你想要我学什么？”
昭阳倒是惊奇地看向她，“你学的东西，自然是你自己决定。”
清歌琢磨一夜，第二天又找上了昭阳，“那殿下你有没有比较喜欢的武器？”
摆在院子里的武器泛着白铁的冷光，昭阳迎着太阳，眯了眯眼，半晌才给出个答案：“匕首吧。”
“是匕首的话，捅到底就行了。”
“也就知道捅人该捅多深了。”
从那一天起，清歌的腰侧再也没有离过匕首。
……
昭阳拔剑时，明期晴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姐姐已有十二年未碰剑了。
台上的人也笑着说出了这句话，“本宫上一次还是十二年前。”
听天被这句感慨的话弄黑了脸色，不稍两息，嘴角又扬起了明显的弧度，“那昭阳殿下可要小心一点啊。”
候在一旁的侍从锣鼓一敲，台上人便立即动了起来。
两抹身影你来我往不过三个回合。
听天就轻飘飘地跳下了中央台，俏皮地说：“哎呀，还是昭阳殿下更厉害。”
鲜族一输，在场沉了脸色的却是明国人。
连明期晴这种外行人都能看出，昭阳用剑的姿态还有点生涩。
隔着十二年的光阴，昭阳想要再次拿剑捅人的心却被行动限制了一时，她能肯定，下一回合，下一回合这把剑就会嵌在听天身上。
听天说完那一句还不够，还专门向昭阳眨了眨眼。
昭阳接着低头归剑的时候整理好了思绪，脸上也笑盈盈，“除却十二年前，本宫倒是第一次见鲜族人认输呢。”
“明国，一胜。”昭阳斜着眼睛看向不敢吭声的侍从，“可有问题？”
侍从连忙高举锣鼓，声音在大堂内回响，“明国，一胜！”
昭阳这一句话彻底让鲜族人也黑了脸。
十二年前，鲜族战败，王上认输。
听天的心都要呕出血来，她盯着昭阳，一字一句道：“也许下一个就是明国人了。”
胶着的气氛，几乎算得上撕破脸的话语。
明承璋的心愈发沉，期晴与明国的担子齐齐地压在他身上。掌心的汗愈发的多，粘腻腻的。
这样的手，握不紧剑吧，明承璋有些恍惚。
阿沃额已经上台挑选好了自己的武器，是大刀。
他颠了两下大刀，评价道：“轻飘飘的，你们都不舍得把银两花在兵器上吗？”边说眼睛还往酒桌上看去。
莫说酒桌了，就连随手的一个酒杯都能看出华美二字，雕、刻、陈、勾等等各种工序一个不落。
明承璋动作优雅的拿了张帕子细细擦拭自己的手指，在阿沃额的评价之后，将要拿剑的手转向了鞭子。
此番举动让明平婉眉头一跳。
中央台空间不大，对于长鞭来说，多少有些束手无策。
明承璋右手一掷，皮鞭甩出几个浪形落在地上，声音很脆，比听天的骨饰碰撞在一起还清脆。
他语气不紧不慢，“那可能是你不会选武器吧。”
鲜族人不会有这么好的皮鞭。
他们甚至连驭马的鞭条都是草鞭。
鲜族内所有的动物皮要用来做保暖的皮毛，以保证族人不会冻死在寒冬；要用来做大地的筛子，以免草根在凛冬冻坏；要用来做盔甲皮衣，要不然战场上的刀剑会轻而易举地刺穿他们。
阿沃额今日所说的话并不多，明期晴在旁观望着却觉得他比那个浮肿成一大团的随王爷还有气势，也比那个话多的听天更尖锐。
“你说得对。”
“不过很快我就能慢慢挑选了。”
众人只以为阿沃额是指他们会赢下这场比试，获得明国和亲的公主。
毕竟历代以来，为了和亲之人的生活，各国各族会准备金银财宝、特产武器，以示国威仍在、族魂未灭。
明期晴却不合时宜的想到玲珑与她无意间说的一句话：“最近边塞生意很好啊。”
玲珑口中的边塞自然不是明国边界的边塞，生意自然也不是国内的生意，而是隐含的与鲜族有关的往来。
怪她话本子看太多了，明期晴一下子想到一个令人心寒的假设，会不会有人和鲜族合作啊？
接着便抿着唇轻轻从昭阳看起，一直落到四皇子身上，她都想不到这四人可以和鲜族合作的理由。
毕竟，父皇如今依旧强硬地守在皇位上，给三位有力竞争者平等的希望。
每个人都有种自己能行的感觉，既然这样，明国衰败必然不是他们乐意见到的事情。
明期晴忍不住暗忒自己大惊小怪，恍惚的神思终于重新凝聚在一起，回到中央台上。
皇兄与阿沃额的打斗很精彩，至少以明期晴的角度来说，她只能凭借两块大概的颜色来分辨二人。其中的大刀与皮鞭，根本看不清去处与落点。
但从容无的神色当中，明期晴也能判断出来
——目前皇兄占上位。
不得不说，明承璋这一手皮鞭选的极好。
对上在台上也不易发挥的大刀来说，还起到以柔克刚的成效。
只是，
明承璋心里清楚，他的体力快跟不上了。
额头冒出的碎汗，鼻息间的温热气，再看对面泰然自若的脸色，明承璋慌了。
实际上，阿沃额也没想到这位明国的、能被公主压下名头的太子武艺能达到这种程度，更别提此人在接他们入京的途上一直保持着平和。
就连听天多次的挑刺拨弄都不会表现恼怒不满的情绪，从一开始，阿沃额就瞧不起这个软男。
男子汉大丈夫，情绪憋屈到如此程度，真是个废物！
可是现在，阿沃额的肌肉绷紧到一定程度，血肉鼓胀、撕裂，僵疼让他狠咬着唇内软肉。
要快点结束了，阿沃额想。
两人非常巧合地想到了一起。
破空声愈发唬人，明期晴鬓侧的头发甚至被台里穿透出的吹起。
她伸出手压了压，玲珑却以为自家殿下紧张，于是便微弯腰低着头，在明期晴耳边说：“殿下不用担心，太子殿下很厉害的。”
话音刚落，一声重响。
明期晴侧着听玲珑说话的头抬起，台下的身影是，
是皇兄和阿沃额。
殿内一时寂静无言。
明期晴望去，皇兄身上除却长时间活动落下的汗弄皱了衣物并无其他不妥之处，反观阿沃额，长刀倒卡在了自己左胸膛，晕了一大片血色。
嘀嗒——嘀嗒——
血液还在低落。
明期晴茫然的眨了下眼：这种情况，是皇兄赢了吗？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