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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章 第 19 章

雁谷关内,军帐林立,旌旗猎猎,士兵的操练之声阵阵传来,军队俨然已经安营扎寨,井然有序。

萧承渊入关后一路走来,不少人跟他躬身行礼,换作平日他都会礼貌点头回应,今日却行色匆匆,跟着引路的卫兵步履匆忙,直奔他的帅帐。

“去把张福全给我叫来!”他的声音隐忍着怒意,周身的戾气却已掩饰不住,他身边的卫兵只觉得压迫感一层一层地涌上来,让他呼吸都愈发凝重。

立即有人领命而去。

萧承渊挟着怒气,粗暴地掀开帐帘走进了早早为他准备好的大帐。

帐内陈设简单,却已收拾齐整,甚至那张熟悉的、从凉州府衙搬来的宽大书案也已安放妥当。然而,这熟悉的环境并未带来丝毫安宁,反而像无声的讽刺。

他几步跨到案前,并未落座,手重重按在冰冷的桌面上,目光扫过空荡的营帐,最终定格在那硕大的凉州沙盘。

六日前,凉州府衙的争吵声犹在耳畔:

李云归皱着眉,满眼忧虑:“朝中重军把守凉州,其余各处皆防守薄弱。”

高适将军向来谨小慎微,他指了指凉州不远处的白头城:“但是胡人军队也都驻扎在凉州城外,其余各处关隘极难行军,唯有与凉州相近且防守最薄弱的白头城或可一试,若我是温贼,定调遣兵力,绕道白头城。一旦攻下,便可绕道后方直扑凉州,成合围之势。”

许沐戈急道:“大将军,需赶快增援白头城。”

萧承渊看着许沐戈焦急的脸,问道:“增援白头城?以何名义?未卜先知?朝廷那些衮衮诸公,会信,还是会疑?”

许沐戈语塞:“这……”

林岳接道:“无论如何,此乃国难,万一白头城陷,吾等腹背受敌,后果不堪设想,需得早早应对。”

众人闻言都不再说话,齐齐地望向萧承渊。

萧承渊的目光在白头城和凉州城之间徘徊,良久方道:“如今凉州城外有三十多万胡军,而我方只有十几万人,敌众我寡,借助凉州地势才勉力抗之。”

他缓缓转动着右手的扳指,眸色沉沉:“兵分势弱,恐不是良策。”

李云归心下了然,明白萧承渊已有谋划,问道:“那依大将军之计?”

萧承渊伸手指了指凉州身后的雁谷关:“王侍郎一走,全军立即后撤,退守雁谷关!故君,撤离事宜,由你全权负责。”

“什么?!”

“退守雁谷关?!”

“凉州、白头城,两座重镇,拱手让人?!”

惊愕的质问声几乎同时炸响。

故君是李云归的字,他闻言亦十分震惊:“大将军,如此一来,白发、凉州两城俱失啊。”

李沐戈急得脸色发白:“大将军,雁谷关是最后一道屏障,连守都不守便弃城,如何向朝廷、向天下交代?”他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高适也失声道:“若两城俱失,朝野震动,举国哗然!大将军,三思啊!”

萧承渊霍然直起身,挺拔的身姿如同一柄出鞘的利剑,蓄势待发,瞬间压下了所有的嘈杂。

他环视帐中每一张震惊、不解甚至隐含愤怒的脸,眼中燃起烈烈火焰,几乎要喷薄而出。

他要的就是这举国哗然!

将士们在前线浴血,缺衣少食,朝堂之上却依旧醉生梦死,歌舞升平。这把悬在头顶的胡人利剑,唯有真正砍下来,砍得足够深,足够痛,才能惊醒那些装睡的人!才能让那些盘踞在权力中心、吸食民脂民膏的蠹虫,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局势的紧迫!

但这番话,他一个字也不能说出口。那是大逆不道,是授人以柄。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心绪,目光沉静地扫过众人,带着一种近乎悲壮的坚定:“诸位,玉嶂今日所言,句句肺腑。此乃当前唯一稳妥之策。此中深意,日后玉嶂必给诸位一个明白交代。此刻,军令如山!”最后四字,带着凛冽杀伐之气,不容置疑。

帐内陷入一片死寂。

将领们面面相觑,最终在萧承渊那不容置喙的目光和沉重的威压下,艰难地低下了头。

李云归第一个拱手,声音沉重:“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末将领命!”

声音陆续响起,带着不甘,却也带着对主帅视死如归的信任。

萧承渊迅速部署:

“故君总领撤离,李沐戈、林岳从旁协助,务必有序,不得生乱。”

“高适、萧景,即刻率一万精锐,轻装简行,火速赶往雁谷关,安营扎寨,务必在大军抵达前一切就绪。”

“赵参将,”他看向最信任的部将,“点五千精骑,随我留守凉州。备足火油、强弩,我要在撤离前,让温景珩的先头部队,付出血的代价!”

“大将军,”赵参将猛地单膝跪地,声音急切,“断后之事,末将一力承担,您身系全军安危,万不可以身犯险。”

“不必多言,”萧承渊断然挥手,“我必须留在凉州。只有我出现,温景珩才会相信凉州仍有死战之心,他才会不疑有他地踏入我为他备好的陷阱。纵是‘拱手相让’,也要让他付出刻骨铭心的代价,让他记住,我大靖城池,不是那么好拿的!”

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时不我待,执行军令!”

回忆的惊涛骇浪在萧承渊脑中翻涌,最终定格囚车上沈昭华那张绝望、愤怒的脸上,他心中猛地一痛,豁然睁开眼,再不敢多想。

他环顾四周,帐中虽简陋,却干净舒适,李云归做事,果然妥帖。

张总管到的时候,萧承渊已然脱下盔甲,换上了一袭月白色的长袍,长发未束,难得透出几分闲适。

凉州城之事,他早有耳闻,也心知萧承渊一回来就唤他过来所为何事。

他一进门,不待萧承渊说话就跪了下去:“老奴,死罪!”

萧承渊站在案前,俯首写着什么,头都没抬。笔锋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在压抑的寂静中格外清晰。

地上跪着的白发老人不知跪了多久,整个后心都被汗湿透。

萧承渊终于写完了,他端起一旁的盖碗喝了口茶,终于开口:“张总管,你来我萧家多久了?”

面对这位老人,萧承渊的话总是多些。

张总管的声音已经浑浊,又是夹着些回忆:“已经三十八年了,少主,老奴十几岁就在萧家做事了。”

“三十八年……”萧承渊重复着,“原来已经这么久了,也该歇歇了……”

张总管没有抬头,布满皱纹的三角眼已经湿润,“老奴该死。”

萧承渊放下盖碗,抬手指了指书桌右侧角落里的一个木匣子,“这是我名下的一些田产铺子,你清点一下,去帮我看着吧。”

萧承渊越过书案,走到张总管身边,将老人扶了起来。许是年纪太大,又许是跪了太久,老人借着他的力好不容易才站起身:“谢少主不杀之恩。”

萧承渊走到书桌前,拿起木匣子递到他手上,“我知你是为我好,但是我做事自有打算,张伯伯,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

听到这声张伯伯,张总管的两行浊泪瞬间滚落,似乎又看到那个喜欢缠着他的顽皮孩童,“少主,是老奴自作主张,让少主为难了。”

“你且去吧。”萧承渊的声音复又变得清冷,“记着,不要再有下次。”

张总管闻言低下了头应道:“是。”

萧承渊又从书桌上拿了厚厚的一打信:“是我这些年收集的,沈定邦一党勾结胡人、克扣军饷、倒卖军需的铁证,你亲自交到父亲手上,不得经他人之手。”

萧承渊将信放在匣子上,叹息道:“凉州已陷,白头城也必将不保,雁谷关距离京都不过三百余里,战报一到,朝堂必定人心惶惶,嘱托父亲可顺势发难。”

张总管为难道:“可那封通敌密函……”

“让父亲负荆请罪!”萧承渊打断他,眼中戾气一闪而逝,“在朝堂上,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声泪俱下地控诉!就说他当年受沈定邦威逼利诱,铸下大错,日夜煎熬,如今胡虏压境,雁谷告急,将士们饥寒交迫,大靖危如累卵!他痛定思痛,为江山社稷,为大靖黎民,不得不大义灭亲,揭发首恶沈定邦!”

“可……可万一沈定邦狗急跳墙,反咬一口,或是面圣自辩……”张总管仍有忧虑。

“没有万一!”萧承渊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一股森然的杀气,“告诉父亲,证据链我已替他准备周全,足以让沈定邦百口莫辩!时机就在凉州、白头城接连陷落,战报传回京都,举朝震恐之时!要他务必在沈定邦反应过来之前,以雷霆之势,率先发难,打他一个措手不及!”

他顿了顿,补充道,“我也会立刻上奏弹劾,此次和亲,名为固邦,实为资敌!沈定邦力主和亲,其女和安郡主更被胡贼利用,成为攻陷凉州、动摇军心的工具!两座重镇沦丧,京都危在旦夕,总要有人为此付出代价!这个交代,沈定邦给定了!”

张总管看着眼前这个眉眼间依稀还有少年轮廓,却已深沉如渊、手段狠厉的少主,心头五味杂陈。

那个曾一心向往翰林清贵、想要肃清朝纲的翩翩少年郎,终究被这残酷的世道和沉重的枷锁,磨砺成了如今的模样。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老奴……记下了!定一字不差转告侯爷!”

萧承渊最后看了一眼这位风烛残年的老人,眼中掠过一丝几不可察的疲惫与复杂,最终化为一句冰冷的送别:“去吧。”

“少主……保重!”张总管深深一躬,抱着沉重的木匣和信件,一步一顿,艰难地转过身。

膝盖的疼痛和心中的悲怆让他佝偻的背影显得更加苍老脆弱,步履蹒跚,每一步都走得异常缓慢而艰难。

萧承渊站在原地,没有动,目光追随着那道踉跄的身影,直到他掀开帐帘,融入外面灰暗的天光。

帐帘落下,轻轻晃动,隔绝了内外。帅帐内,瞬间只剩下萧承渊一人。

支离破碎的山河、动荡腐朽的朝局、沈昭华一心赴死的目光,以及那即将掀起的京都血雨腥风……无数纷乱的影像和沉重的压力,如同无形的巨网,将他紧紧缠绕,勒得他几乎窒息。

他缓缓闭上眼,右手无意识地再次抚上那枚冰凉的玉扳指,却发现,那里已空无一物。

帐外,士兵的操练声、战马的嘶鸣声隐隐传来,如同遥远而沉闷的鼓点,预示着更加惨烈的风暴,正在步步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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