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号驱车狼狈的赶回01局就看到地上已经被烤成焦炭的小小躯体和旁边死的不能再死的苏林木。
“啊——千冬!”6号腿软的跌坐在地上,连滚带爬的颤抖着不敢触碰千冬几近碳化的身体,“千……千冬?”
那张烧糊了看不清五官的脸上,嘴巴只留出一个焦黑的洞,轻微的蠕动着,“刀……”
“刀……是这个吗?”6号双手抓住那把千冬钉在地上的匕首,一下子从她的体内拔出,连带着一些黏腻的污水和黑屑洒在了地上,她自己也仰摔个屁股蹲。
千冬不再说话,6号惊恐的坐在地上以为她已经死了。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让人不可置信的一幕出现了。千冬的身体发出细碎的声响,炭黑的皮肤咔嚓咔嚓的不断出现裂缝,接着一块块的脱落。白净的少女的**展现在6号面前。
心口的刀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下一刻千冬睁开了眼睛。
6号手忙脚乱的把自己的外衫披在千冬身上,眼神无比清澈:“千冬你……你没事吧?”
千冬转了转脖子,神色如常,“偶尔死上一次,浑身还皱巴巴的难受。”
她摸了摸6号光秃秃的脑袋,温柔地说:“幸亏有你,安凌。”
安凌像一只巨大的野兽扎进千冬的怀里哭诉道:“我还以为你再也回不来了。到底是谁干的!”
“现在这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现在01局的掌权人必须是我。”千冬的目光变得冷冽,“虽然比预期的早了点,但是苏林木也省得脏了我的手。说到这,是时候让她开心一下了。”
“她……”安凌顿时知道了她指的是谁,攥紧了拳头,“我才是最合适的人选,千冬,她什么都不懂,不值得为她如此上心。”
千冬穿好衣服站起来,没有在意安凌的话,“安凌,别闹小孩子脾气,你还有别的任务,让13号来见我。”
“是。”
姚双,别让我找到你。安凌看着千冬的背影,眼里全是恨意。
姚双手里的电话已经被挂断,她心里有了不好的预感,“01局要变天了,一定不能让千冬统治01局。”
她将电话卡取出来扔进垃圾桶,和朝星出了网吧。
“我已经把内容发布在网上了,现在需要你把这个交到公安局,虽然千冬可能手眼通天,不过形式还是要走一下,小心监控。”
朝星问:“下一步怎么办?”
说实话姚双也没想好,现在双方都在明处,只能见招拆招了。
“我会想办法救程珏还有杉荷时午,你们的首要任务是试着解除能力,既然有了先例,那就值得一试。”
“有个事情,我觉得还是有必要告诉你,”朝星犹豫再三,“我和时午以前可能认识,她和我之前在福利院认识的一个叫赵秋的人很像……不过我也不确定,毕竟过了这么久。”
姚双戴上帽子不以为意,“知道了,你先去吧。”
姚双现在脑子很乱,如果程珏和杉荷时午都被抓了,她现在去无疑是自投罗网,而这也恰巧中了千冬的诡计。换句话说,现在的状况来看她还没被抓,01局也不会拿她们怎么样。
刚刚朝星说她和时午认识,姚双才意识到她一点也不了解时午,关于时午的过去她竟一无所知。若真如朝星所言,甚至时午的名字也是对方诓骗她的。
还有杉荷,她本来就胆子小,姐姐还被迫与01局为伍,不知道她会有多痛苦。姚双感觉自己头疼到爆炸,她只能安慰自己,起码大家都还活着。
这一切究竟什么时候才能结束……
程珏和柳芽叫了车往晶慧大街去。上车前,一个醉酒鬼和她们擦肩而过,柳芽敏锐地捕捉到那让人不适的目光,程珏喊了她一声,再回头那个人已经消失在茫茫人海中了。
“所以你这个身体之前的主人是正常死亡?”程珏皱了皱眉,关于柳芽这具躯壳还有许多让人费解的事。
柳芽似乎不愿提及,敷衍地点了点头。
“那你怎么进入这个身体的?”
“不知道。”
程珏怎么也想不通,一涉及到自己的研究领域,她能忘却其他,“31号,她知道你占据这个身体的事吗,经过她同意了吗?”
“你不是医生吗,为什么要问我?”柳芽扭头不耐烦地看向窗外,冷冷地说,“再问揍你。”
“好的。”程珏乖乖捂住嘴巴,她才意识到自己问了不该问的。
司机瞟了眼后视镜不敢吱声:?拉了两个神经病吧……
柳芽的思绪放空,如果知道自己死后还不得安宁,她会同意吗,肯定不会吧……
2015年2月,01局。
那是一个冬天,她柳芽怎么会知道是冬天呢?这个编号31的女孩刚来房间带进来一股冷冽的寒气,她的脸颊和鼻头都冻得红红的,一双手肿得像萝卜一样。
她的杉荷像只兴奋的小鹿欢快地问,“是冬天了吗?外面下雪了吗?”
“是的,雪很大。”31号胆怯地看着她,小声说。
柳芽说杉荷没礼貌,杉荷也只是调皮地吐了吐舌头。还是姚双将她拉到身边,温柔的问:“我是姚双,你是谁?”
31号不安地垂下头,说话声音小得像蚊子嗡嗡,“我们只有编号,不能说名字。”
杉荷亲切地拉起她的手,笑意盈盈,“没关系呀,我们偷偷说就好了,我叫杉荷,她叫时午。我还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哥哥,姐姐叫柳芽,哥哥叫杉与。”
31号疑惑地问,“……姐姐,哥哥?”
“哎呀,以后你就知道了,你叫什么呀?”
“我……我叫窦小云。”31号抬起了头,声音依然小小的,“我可以听懂动物说话。”
窦小云说自己的能力获得的莫名其妙,不过她很喜欢。她有一个美满的家庭,爸爸会满足她的小任性,妈妈会给她织毛衣做好多好吃的,她还有一只陪她长大的狗狗叫小尼。
小尼的身体渐渐老去,在生命弥留之际,它躺在窦小云的怀里。妈妈在厨房准备晚餐,爸爸刚下班还在回家的路上,她听到有“人”在说话。
“我要走了,小云,你们一定要幸福。”
“谁在说话?妈妈你在说话吗?”听着妈妈还在边炒菜边哼歌,窦小云看向了怀里的小尼,“小尼是你吗?”
“这是回光返照吗?小云竟然能听到我说话。”这条老狗也觉得诧异。
“小尼,你要去哪?”窦小云懵懂地问。
“我们的新家。我要先过去看家,以防有坏人趁虚而入。”
“只有你过去吗?爸爸妈妈会去吗?”
“只有我自己,”小尼的声音越发微弱,它的眼皮几乎都睁不开了,“小云,我要睡好久好久的觉。和你还有爸爸妈妈在一起真的很开心……”
“小尼,小尼?”窦小云怎么摇晃她的狗狗,它也再也不会醒来了。小尼安详地睡去,它眼角的毛发湿乎乎的,而她害怕地大哭,“妈妈,小尼它怎么了!”
窦小云说就算是飞鸟也并不自由,它们会担心食物够不够吃,巢穴会不会被风吹垮,能不能赶上北归队伍的尾巴……所以现在的枷锁也没什么,谁都没有错,不要为了没有发生的事焦虑,这只是大家都想变得更好而已。
柳芽一开始以为这个女孩很虚伪,她让杉荷少和窦小云来往,可是后来她发现窦小云就是单纯的傻子。
窦小云总是带着一身的伤虚弱的回来,每次还要向医生鞠躬,谢谢医生的治疗。柳芽毫不在意,这种嘴甜的毛病,一般来01局一周就被治好了。
直到6个月过去了,窦小云还是怀着那颗所谓的感恩之心,对医生感恩戴德,她真的不能理解世界上还有这么蠢的人。
“没有人知道这个病怎么治,她们只是在利用你满足他们的一己私欲,你没必要对她们毕恭毕敬。”柳芽忍不住说。
窦小云消瘦的厉害,她蜷缩在角落里笑笑,想来柳芽是在埋怨她吧。
“她们也很辛苦吧,束手无策的滋味一定也不好受。我相信她们在努力,与其怨她们,不如想想出去以后干什么,这样日子也能过得快些。”
柳芽气急败坏地说,“你是圣母还是白痴啊?”
窦小云没有理会柳芽的话,她用手摸着冰冷的墙壁,松垮的袖子顺着胳膊滑下,露出密密麻麻的针孔和遍布的青紫。她闭上眼睛轻轻说,“这里太安静了。
你知道吗,小动物们说话很有趣,它们会因为吃到一粒好吃的谷子开心好几天,会因为得到一根华丽的羽毛而欢呼雀跃,我可以和它们待上整整一天。可是这里的动物不是精神失常就是惊恐害怕,我时常对它们抱有愧疚,好像如果我不存在,它们就不会为了我而受苦。
所以我总会想有这样的能力到底是不是件好事呢?我有没有帮助到别人呢?如果未来有一天疾病得到了治愈,里面会不会有我的努力呢?”
柳芽用一种怪异的目光看着她,“干嘛突然随随便便说一堆奇怪的话?”
“柳芽,我真羡慕你,杉荷有你一定活得很轻松吧。我一个人有点累了,有点走不动了。”
这是柳芽和窦小云的倒数第二次见面,再次相见就是在冰冷的手术台上。她看着窦小云的尸体,才知道那天突然说了很多话的窦小云,耳朵已经什么都不听见了。
再次醒来,她将顶着这具沉重的皮囊度过愧疚的一生。
程珏的手机响了,柳芽如梦初醒。程珏点开热搜第一的词条,正是u盘的内容。
“这就发出来了?!”程珏没想到姚双速度如此之快,这也说明她现在应该是安全的。
“等一下,这是什么?”柳芽一把夺过手机,点开了一个视频。
窦小云躺在手术室里,手上身上放满了检测仪器,她说:“医生,反正我也听不见了,这个能力也没用了,白让你们耽误时间了,对不起啊。”
话音落下的一分钟后,e值检测仪上的刻度从高恢复到了正常。
付姝绘蹭地从电脑桌前站起来,反复确认了几次,e值都没有反弹回去,相反的是窦小云的各器官都有不同程度的衰弱。
随着心率监测器上的数字慢慢变小,付姝绘走到窦小云身边注射肾上腺素。窦小云拉了拉她的衣角,费力地说,“医生,我知道你在研究人格离体实验,就让我来完成你的实验吧,我愿意当24号的宿体。”
“虽然本来也是这么打算的,不过你能这样想就太好了。”
窦小云又继续问道,“医生,我这一生活得有价值吗?”
“有价值,感谢你为医学研究做出的杰出贡献。”
可惜窦小云在听到回复前就闭上了眼睛,这个答案对她来说也不重要了,她终于可以轻松的和小尼一起去她们的新家了。
两行泪水顺着脸颊流到床上,属于窦小云的人生结束了,属于柳芽的新生即将开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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