暧昧在空气里缠成细结,却被密不透风的凝重压得喘不过气。
铅灰天幕低悬,雪片斜斜撞向冻僵的窗棂,无声积成厚毯;光秃秃的枝桠裹着白霜,风卷雪沫掠过,连鸟鸣都被冻住,只剩满世界的冷寂。
道珉七拨开他的冰冷,指尖如同触到滚烫柔软的心跳。
他用冰凉的身躯紧紧圈住对方,声音轻得像要融进雪里:“我要走了。”
温宥安的身体骤然一僵,先前压抑的哭声早已停了,眼眶却还是红的,身上的热度没退,连指尖都带着点烫意。
道珉七贴着他的耳后,清晰听见一声极轻的呜咽,像被人捂住了嘴的小猫,随后才是闷闷的、带着点鼻音的回应:“嗯。”
道珉七说不清自己为何能以人形出现,更清楚这份存在撑不了多久——他必须把话说透。他开口时,嗓音裹着温软的气息,像云絮漫过耳畔,每个字都揉了暖意:“我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能这样出现。”
末了,他落下的话带着沉甸甸的笃定:“但是我喜欢你,所以无论如何,我都在你身边。”
若他们的感情是一百步,哪怕温宥安始终站在原地,甚至往前一步又退两步,道珉七也会义无反顾走完一百零一步。
如同他从背后轻轻拥住人,重复的那句“我一直在”,轻得像怕惊碎眼前的雪。
道珉七沾点甜就会记很久,从前总把溢出来的爱悄悄递到温宥安面前,却从不敢信,这人真的伸手接住了。
他们有晚安,就一定会有无数个早安。
次日温宥安半梦半醒间睁眼,身边已没了道珉七的痕迹。他蜷进被子里,似乎周围还弥漫着某个人留下的檀香,唇边却悄悄漫开一抹笑。
清晨雪已停,门外的积雪被扫到一旁,堆成小小的山。
连那只黑猫,也没了踪影。嘈杂声将他吵醒,他摸了摸额头,烧终于退了。
开门时,花卷慈的声音先撞进来:“温哥!你什么时候回来的!”他身旁站着道连衣,马尾束得利落,整个人像团热烈的太阳。
“昨天晚上。”温宥安刚睡醒,声音还带着虚浮,与门口两个精神抖擞的人形成鲜明对比。
道连衣立刻皱起眉,也顾不上问山上的事:“昨天雪下得那么大,温哥你身体还好吗?没感冒吧?”她早听说温宥安身子弱。
温宥安想起昨夜的雪与拥抱,只委婉笑了笑,避过话题:“我没事。”
“那就好。”道连衣松了口气。
温宥安知道他们迟早要问,索性先让两人进屋,拣能说的讲了山上的事。听到冷峰离世的消息,花卷慈脸色沉了沉。
虽他与冷峰交情不算深,终究是相识一场,以前还在花卷家也受过关照。
而且他更暗地担心着道连衣会难过。
可道连衣却异常平静,只是垂着眼,手指轻轻摩挲着袖口的布料,听温宥安慢慢讲完山上的经过,既没插话,也没露出悲伤的表情,仿佛早就预料到了这个结果。
直到温宥安说完,她才轻轻点了点头,声音很轻:“这样啊。”她轻轻颔首,随后起身道谢,“既然结束了,我今天就回去,麻烦你们了。”
温宥安有些累,微微垂首,以细微的动作应下。道连衣笑着转身,去收拾东西准备找天协的人一起离开。
“你先回东城。”温宥安转头对花卷慈说。
“你不回去吗?”花卷慈愣住。
“我回一趟洛京。”温宥安语气平淡。在去东城之前,他一直和老头待在洛京,道家、花卷家也都在那儿;后来身边人走光了,他才带着卸不下的回忆离开。
“那我跟你一起!”花卷慈立刻盯着他。
温宥安摇头拒绝:“不行,这次我一个人去。”
“可是……”
“没得商量。”温宥安额头还有些发晕,语气却不容置喙,“我再睡会儿,出去,昂。”
花卷慈看着他眼底淡淡的疲倦,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脸上露出点委屈的表情,却不敢违逆他的意思——毕竟是他的温哥,只好蔫蔫地应了声:“好吧……”
说完轻轻带上门,把屋里的暖意和寂静,都留给了温宥安。
温宥安倒回床上,眯了眯眼,很快就安静地再次睡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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