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答应我训练要减半,”时晕抬头,眼眶红得厉害,就连鼻尖上也沾上了一抹粉色,“起码要循序渐进锻炼才行是不是?”
沧麟的视线死死锁在眼前那片杠铃片上,喉结滚动,“我会考虑到你的体力,重新为你制定训练计划。”
没听到承诺,时晕小嘴一撇。
沧麟感觉怀里的人没动静了,他小心翼翼地视线逐渐下移,还没看到怀里那团人的模样,就感觉到胸口处一阵温热。
他慌乱地低头,担忧道,“怎么了?”
时晕眼泪吧嗒吧嗒地往下掉,一边掉着,一边小脸在沧麟的胸口磨蹭,用他的衣服擦眼泪。
“你欺负人!”她生气了,自己都做这么掉面子的事情了,沧麟居然还不松口,她刚刚是撒娇装出来的,现在就是真的羞愤了。
她天生泪点就低,平时画漫画想到人物背景都会掉几滴眼泪,看电视剧经常把自己弄到第二天睁不开眼的地步,刚刚鼻头酸得忍着不哭,如今眼泪掉下来如同水库放闸,沧麟胸前的那一小块衣服很快被她的眼泪洇湿。
“我不管,我身上哪哪都痛死了,你不答应的话,你就给我按摩,手要按,胳膊要按,腿和脚都要按。”眼看沧麟满脸无措,时晕直起一点身子,用她哭到湿漉漉的脸去蹭他的下巴,“你看,我都哭了,你要负责的。”
当沧麟意识到那是时晕的眼泪,他整个人都僵住了,自从搬来与时晕同住,短短的时间内他经历了无数个人生第一次,之前只当是新奇体验。
如今,也遇到了令他心神震荡大脑一片空白的情况,周遭的一切声音都消失了,视野里只有她湿润的睫毛和抽噎的样子。
他开始语无伦次,手忙脚乱,抬高下巴身体僵直,“不能这样,男,男女授受不亲——”不,不对,这不是他想说的。
他看到时晕又要哭的神情,慌乱松手后又及时反应过来接住了掉下来的器械,最后,一只手虚虚地悬浮在时晕的后背,“对,对不起,我答应你,你别哭了。”
有人安慰,时晕出乎意料地哭得更凶了,眼泪如珠串一般,一颗颗串成串连续地涌出,给沧麟胸前哭湿一大片后,她才渐渐止住。
顶着一双红得跟兔子似的眼睛,她瞪了沧麟一眼,抽噎着,“你保证?”
“我保证。”沧麟说得诚恳,在他不自知时眼底已经涌现出了求饶。
时晕推开他,噔噔跑到储藏间,抱出人鱼蛋,摆到茶几上。
“宝宝,爸爸欺负我,”她带着浓重的哭腔向人鱼宝宝告状,人鱼蛋几乎是立刻就有了激烈的反应。
它在软垫上旋转,准确地找到沧麟的方位,随后摇摆着表达不满。
沧麟的呼吸就差停滞了,他沉默不语,像偷吃零食被当场抓住的大型犬,肩膀耸了下去。
“但是爸爸知道错了,他说再也不会逼着……妈妈锻炼了,”时晕对着人鱼宝宝谆谆善诱,不过差点卡壳,但还是说了下去,“所以宝宝就当见证人好不好?”
人鱼宝宝听不懂这么复杂的话,它理解了好一会儿,看起来还是没听懂,不过依旧无条件支持时晕,
它对着时晕左右摇晃,时晕知道这就是它在感受外界的意思。
时晕从茶几下拿出药箱,示意沧麟上前,她伸出胳膊,“沧麟,我手疼。”
沧麟打开药油涂抹手心,托起时晕纤细的手腕时,才发现她的手腕内侧乃至整条手臂内侧都有隐隐淤青,因为她的皮肤白皙,这么一看还颇为吓人。
“这,这是因为?”他有些不可置信。
时晕看到也有点害怕了,她睁大眼睛看,手臂和大腿内侧都有不同程度的淤青,她之前只觉得疼,还没注意过自己手臂上居然青了这么一大片,也许是今天才显现出来。
而这么一说,又说到时晕委屈的地方了,她语气骄蛮又有些可怜,“我说了呀,我手磨在器械上好痛,你都不信。”
原来他真的做错了,愧疚的情绪占据了沧麟的心脏,他还以为,还以为时晕又像之前那样耍无赖,是他先入为主,没仔细看时晕锻炼时的动作。
沧麟凝视着时晕的手腕,半晌,他垂下了头,“对不起。”
他甚至连能否原谅的话都不敢问,明明当初他自信以为能照顾好时晕,结果,害得时晕哭了不说,手臂和腿上青了这么大一片他都不知道。
无力感浓郁到如同实质的旋涡,将沧麟席卷陷入进去,他呼吸不过来,痛苦的情绪如同针扎一般,刺痛了他的心脏。
他又做错了,都是他的错。
漫无天际的永夜中。
“都是因为他,都是他害的,如果不是因为这个孽障,皇室不会凋零至此!”
“去死去死,恶心,怪物!你为什么没死,你为什么要去那种地方,是你害死了我爸爸妈妈!”
“唉,三皇子,你这次真的做错了!”
时晕有些慌了,她见沧麟的眼神一下子失去了焦距,神色也不对,“我,我原谅你了,没关系呀。”
她也不知道手臂上有淤青,早知道就直接给沧麟看了,就不用费这么大劲了,还害得自己越说越委屈,哭得好丢人。
她都后悔了……
可沧麟好像什么都没听见,她伸手碰碰他的手背,还是没反应。
时晕有些急了,她跪到柔软的地毯上,正视着沧麟,“沧麟,你没事吧?”
不断有薄汗从沧麟的额头渗出,他闭上了眼睛,身体发出了细小的颤抖。
寒意顺着脊背爬上时晕的后背,她无意识地弹着指甲盖,脑海中不断回想刚刚的对话,她握住沧麟的手,“我,我原谅你了,不,不是,你得帮我好好擦药油,我才能原谅你。”
“沧麟!”
沧麟的眼中重新出现焦距,像是听见了不可置信的话,“这样就可以吗,你愿意原谅我?”
看样子必须告诉沧麟怎么挽救,时晕松了一口气,直接坐在了地毯上,“必须要好好擦!”
“擦完之后……”她不忍心看到沧麟脸上的期望落空,“我就当无事发生,你放心,我不记仇的。”
“真的?”沧麟如同溺水之人寻找到浮木,眼神中突然有了光亮,他忐忑地想要再次确定。
她的话相当于给沧麟吃了一颗定心丸,“我超不记仇的!”
*
“沧,沧麟,不要了,可,可以了。”时晕趴在沙发上,整张脸深深埋进柔软的抱枕里,只露出通红的耳尖和白皙的后颈。
手里攥着的小熊玩偶都快要被她揉捏得不成熊样。
昏暗的灯光下,气氛开始变得暧昧。
空气中流淌着薰衣草浓烈的芬香,和让人无暇顾及刺鼻的药油味。
在时晕看不到的背部,沧麟双手沾满了药油,表情虔诚到仿佛是坠入人间的天使,可通红的脸颊还是暴露了他内心的躁动。
“还没好……”沧麟轻声回答,但却不容拒绝,这是他让时晕原谅自己的理由,自己一定要做好才行。
可他的指尖在颤抖,心跳声“咚、咚”地敲打着鼓膜,眼里全都是雪白的肌肤。
拇指擦过某一处凹陷,他掌心下的肌肤轻轻战栗了一下,时晕不受控制地发出一声带着颤音的吸气声。
常年健身粗糙带着老茧的掌心和细腻的肌肤形成鲜明对比,每一次按压,都像一根长毛绒的羽毛细细地搔刮着时晕的内心。
心湖中被人投入一颗石子,漾起层层涟漪。
“好了!”时晕翻起身掀起一旁的浴巾盖在腿上,脚不受控制地轻轻踹了一脚在沧麟的怀里,她一惊,“没,没事吧?”
沧麟摇摇头。
时晕卷起浴巾,三两步往自己的卧室走去。
留下沧麟看向茶几上静悄悄的人鱼蛋。
刚刚还毫无动静的人鱼宝宝此刻已经逐渐摇摆起来,沧麟自是能感受到,人鱼宝宝现在的心情是从未有过的愉悦。
*
时晕躺在床上,双手捧着自己的脸颊好让它不再那么滚烫,她一闭眼,脑海里就自动浮现出沧麟手足无措道歉的模样。
“啊啊啊啊!”她在床上滚来滚去,把自己埋在被子里无声呐喊!
她怎么这么能哭,哭哭哭,哭得丢死个人!
沧麟也真是的,这么木讷干嘛,让道歉就道歉,让擦药油就擦药油,脑筋一点都不转。
笨蛋!笨蛋!大笨蛋!!!
时晕泄愤似的敲打抱枕,随后又把整张脸埋进抱枕里,轻微的窒息当中,她柔软的心脏被狠狠击中。
她,好像……
眼眶还红着呢,她把脑袋搁在抱枕上,窗外的一束月光打在她的脸上,她的脸上,满是纠结。
她噘嘴,她没有一点错呐,不能怪她的,她只是眼泪多了那么一点点,显得事情严重了那么一点点。
她也不知道,沧麟看起来,好像有点应激障碍,她耸肩,无精打采的,手指玩弄着抱枕的流苏。
她掏出光脑,戳戳阿闪,又不知道从何说起,最后放下光脑,睁着眼睛,少有的失眠了……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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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第 11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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