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来秦澈想说自己在她房间,转念一想她又听不见,说了也是白费劲。但对面这一次好像听到了,又问了一句:“你怎么了?你在哪里?”对面语气很急促,与刚刚不同的是,这种急促不像是关心。
她一言不发,因为觉得手机的光越来越刺眼,晃得头疼。她觉得哪里不对劲,好像快忘记自己是在做什么了。“嗯?”脑子没转过来,她闷哼了一句。
“你在哪!”外面又吼了一声。
她把目光从手机上离开,发觉不是手机光变刺眼了,而是灯在以不易察觉的速度慢慢暗下来,居然就不想回话了。
整个房间都充斥着一种昏黄的感觉,秦澈抬头去看钨灯丝,一闪一闪的感觉下一秒就要断掉了,这一看竟不知道陷进去了多久。
她突然觉得自己的家有一点陌生,让她觉得不认识,尤其是窗外的景色,真的是自己家窗外的景色吗?她好像从来没有进过老妈的房间去看过窗外,竟也不确定了起来。从老妈房间的视角来看,对面的楼房应该是这样子的吗,高高矮矮、混中有序,到底是哪里不对。
她不再去理会电话里的叫喊声,走到窗边。
窗外就是车水马龙的人间,一切正常得不得了。路灯的正前方有一个,从自己的距离去看每隔一拳头大小就有一个,这条马路整体来看还是比较亮的。虽然是黑夜,但还是有人在阳间站的烟火气。她心里越努力去辨识就越不舒服,越看这栋大楼就越陌生,貌似窗外的世界有摄人心魄的能力。
“这里是我家?不像,又有点像。不对,我是……”她猛然意识到自己不能再看下去了,猛地晃了晃头。
这时,秦澈听到电话里那人说了一句:“宝贝,我看到你了。”
这句话的抽象程度搞得秦澈心惊肉跳,瞳孔微微震了一下,下意识地低头看去,有一个穿着雨衣的人正打着伞站在那里,也正抬头看着自己。
这个人好奇怪,穿着雨衣,为什么还要打伞?
“那个打着伞的人是你吗,妈妈?”秦澈问。
对面一听,嗤嗤嗤地笑了起来,说:“不是。”
“那是那个穿着黄色雨衣的?”她故意这样问,但其实都是一个人,因为那个人又穿着雨衣又打着伞。
“不是。”
她很不想相信对面,但那个人确实没有拿着手机,秦澈决定暂且相信手机里那鬼东西说的话。她开始扫视整个房间,看有什么可以躲藏的地方,床下、窗帘、衣柜都没有生命运动的痕迹。除了,那颗还在滚动的狗头,就好像在说“妈妈你不要我了吗?”
秦澈右眼皮跳了跳,赶紧转过头舒缓一下心情,说:“母亲,你是不是有点太调皮了?你都看见我了,我都还没看见你呢。”放下手里的动作,衣柜还有箱子都被翻得乱七八糟的。
“我在外面。”电话里那人说。
“外面?哪个外面?门外面还是窗外面?”心里想着,她做好心理准备,先去看了一眼猫眼,这一看不得了,惊呼了一声:“这是什么东西!”
“黑雪?”她努力思索着印象中白雪完整的样子,除了毛色和瞳膜的颜色以外,长得和白雪不能说是相似,只能说是一模一样。可现在,外面那只也只剩下了一颗头。
“你走反了,不要出去。”电话里的声音真情实意地开始紧张起来。
她耳朵已经接收到那东西的话,脑子还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会儿后,心想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她双膝跪在窗台石上把窗户给拉开,向下看了一眼,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个东西,嘴里叨叨着:“不在下面难道在上面?”
往回走着,想起老妈在床柜抽屉里放着她宝贝的登山绳,觉得等一下下来肯定有用,就直接拿了,塞进一个尼龙布背包里,把双手穿插进背包兜,背到自己身上,跳了几下掂量掂量重量,觉得可以适应,不错。
转过身,她左脚稳踩在腰线层上面,紧接着右脚也跟上,还在注意着脚上的动作,上一层楼的空调机上有水滴了下来正好滴在她的头上,冰冰凉凉还提神醒脑,她也回敬了空调机,一个“礼貌”的微笑。
在上方的位置,自己的影子从脚一直延伸到空调机上一点的位置,显得格外高大,还有些畸形,身体宽大,有很粗很长的脖子,但头却很小。
她回头去看,光源是在背后斜下方的位置照上来的,顺便还发现从这里看下去还挺高的,看得人双脚都在发抖,不由得加重了手指位置的力量。
由距离判断,影子不可能那么高大,有一种可能是空调机上站了一个人,因为离光比自己远显得头比较小,再和自己的影子无缝衔接在一起,就形成了这种效果。
想着,她便也笑起来,把手机靠近嘴边若有若无地说了一句:“妈妈,我也找到你了。”
秦澈拍拍裤袋子,保证小刀在他的裤子兜里以后,心里生出了一种安全感,寻思着自己得找个角度爬上去,仔细找了半天也没有找到,她真的很后悔当初没有跟着老妈学攀岩。
老妈一直是一个极限运动爱好者,听说她在她收养自己之前经常一个人走南闯北,尤其喜欢滑雪和攀岩,还在长白山附近买了套房,把工作给辞了,就为了全心全意地学滑雪。滑雪自己是不太有机会了,在偌大广东。只记得有一次好像是公司自己举办的室内攀岩活动,她还拉上了自己,完事了还夸自己有天赋。
可秦澈自己还是明白自己的尿性的,就她这不到家的功夫,攀岩全靠自己小时候练的武术基本功,此刻她看着令人汗毛直立的高楼,承认攀岩还是需要些脑子的。
抱着早死晚死都是死的心态,踩在自家窗户的栏杆上站了起来,右手抓住空调机边上的杆子,松开脚身体大幅度地摆动了几下配合着肱二头肌发力,凌空飞了一段距离,然后左手按着墙壁增加摩擦力,右手迅速抓住上楼的女儿墙。
从这个角度向下看,空调机上空空如也,她再抬头,那个影子和刚才毫无区别,就在自己的正上方。
那个人不在下面,那还能在哪里,难道在自己的背上?本来只是随便想想,马上她又意识到——真的有可能。
不能原路返回了,想要去把后面那个东西救下来,就必须爬到楼顶。看还好,这一眼看去这栋楼是真的高,估计有三十几层了,因离楼顶隔得太远上面一排过去的楼层灯都关上了,所以和璀璨深蓝的天空天衣无缝的混合在了一起,让人觉得爬不到头。
在这样的情况下,人的体力就消耗得很快,尤其是像她这样的门外汉,偶尔有落脚的腰线层都不敢多做停留,因为脚一直在抖的缘故,有几次都觉得自己快要掉下去了。爬到一半她单手稳住,不由自主地往下目测爬过的距离。
“横也是死,竖也是死,累死起码能留个全尸,我可不想变成白雪那样。”
水泥嵌进了指甲缝,人在精神极度集中的时候总是会爆发出全部的潜力。最终,她还是摸到了顶楼的墙头,三两下蹦跶上去“啪”的一下就瘫地上了,一边趴着还一边拍着胸膛安慰已经气喘吁吁的自己已经挺过去了。
她躺下来的时候并没有感觉到背后有东西,又从裤兜里掏出那枚小刀,就往身后刺去,但是什么都摸不着,难道已经不在背上了?还看了一眼电话,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挂掉了。
正疑惑着,南边咻地吹来几缕风,秦澈受不了风寒,赶紧把卫衣的连衣帽套上,整理拉扯着盖住额头。
站在高的地方可以捋清楚很多东西,这确实是真的,在一个你不清楚的环境里站到高处去可以理清楚很多东西。比如现在你一眼就可以看到很多人,他们行动状态有没有让你感觉古怪的地方,地下行走的东西里面有没有什么不认识的东西。
很遗憾,这些都没有。
非要硬扯奇怪的地方的话,那只有说街上一排过去都是夜店,好多都是刚刚才开张的,那些人习以为常地把东西摆好,时不时瞄眼窗外。
楼边上,她打量着这个世界的整体情况,她觉得自己的思想肯定已经受到了影响,只是目前的自己不知道影响在什么地方。以免自己忘记目前仅有的常识,有些东西得写下来吧,可是没有笔,要用小刀吗?她摇摇头,赶紧把这个可怕且诡异的想法摇出了脑子,系统地警告自己停止奇思妙想。
那个穿着雨衣的人不见了,大街上所有都是正常的。最不正常的地方事物都是正常的,这本身就是一件不正常的事。
自己三百六十五天,无一不漏地都在做梦,每一天都不一样,直到有一天才发现,这些梦好像都是从别人的梦境里偷来的,因为她既不是自己为主视角,也不是神通广大的上帝视角,做梦的第一视角也都是原本那个梦的主人的。一次两次,那个人可能是自己为了做梦构造出来的,但是每次做梦都不是自己,那就很奇怪。
如今这个梦就很不一样,自己就站在这里,有自主意识,还触碰不到梦里的东西。没想到有朝一日她居然还真成为梦里的主角,以前从来没有发生这样的情况,这实在太离奇了。
转念一想,其实有一些话也不能说得太早,也许这并不是一个梦呢。
《盗梦空间》讲过判断现实和梦境的方法,是转动陀螺看是否能停下来,但谁会随身携带这种东西?记得好像还有一种方法,就是进行简单的运算,看能不能捋清楚逻辑,但她个人觉得这方法是没有用的,梦境的特点就是再不符合逻辑的东西你都会认为很符合逻辑,这就是梦境规则量化理论——作为一个资深做梦人,她自己起的名。
从上到下打量,她忽然看到对面的高楼上居然也有一个人,一个男孩,坐在墙头边上跷着二郎腿,看样子比自己惬意得多。
对方看到自己也看到了他似乎非常激动,跟她挥手打着招呼,指了指她的后面,打了一串手语:“那个东西快上来了,你快跑吧。”
小时候去孤儿院做过志愿者,学过一些手语,她也打了一串手语回去:“你在说什么?”
本还在疑惑着,突然她的身体告知她,有一个人也在爬楼,不是正常的那种爬楼,和自己一样,她是摸着墙壁爬上来的,只不过听上去比自己行动更轻盈、利索,和专业的一样。
衣物和皮包之间有一种摩擦的风声,长发和齐肩短发是不同的。这个人,头发齐肩,而且装备似乎比自己更高大上一点,那些铁制品互相碰撞发出的声音叮当响,听上去还挺锋利。
她再去看男孩本来坐在的那个位置,就在那一霎时,男孩就已经无影无踪了,只有对楼的墙上用油性笔写着:“楼下等你”。
“下楼?怎么下楼?”她心里当真是弄不清楚状况,这人怎么不送佛送到西,好事做到底啊,留下这半截没头没尾的话完全没什么用处。
马上,秦澈的目光被她感知到那东西的方向深深吸引住,很快,颅顶率先从墙头露了出来,头发是纯白色的,然后是脸……
“好奇怪,这个人的脸怎么这么熟悉,哦对,和我自己长得好像,瞳孔是白色的,眼白是黑色的……那这东西是不是应该叫眼黑?我是不是应该先考虑这是什么东西,等等,我是不是应该先逃了?”她心想。
不一会儿白毛就径直地站在了自己的对角上,穿着一个纯白色的睡裙就这么上来了。
秦澈预备先放个嘴炮先打探打探情况:“哦哟,侬个小姑娘长得很标致啊。”
对面一言不发,挂着一副苦大仇深的表情。脑子里一瞬间浮过自己的头和白雪一样的下场,不禁打了个寒颤。
秦澈从包里掏出了一个钩子扔向她,只见钩子穿过她的身体到背包里就消失了。“不是,这是什么消消乐吗,她不会也想把我消掉吧!”她欲哭无泪地想。
眼看着那个白毛一个猛扑,秦澈立马向左转了一圈躲过去。白毛似乎“系统崩溃了”,卡了一下。随即头转了90度瞪着她。
秦澈小声嘀咕了一声“玛德”,随机找到一根“幸运儿”杆子,把绳子一套上去打了个死结,又给自己的腰上也打了一个死结,双手握着就滑了下去。绳子被绷直之后又摇晃了几下,过了一会儿终于停稳,绳子的距离还是差了点,她准备跳下去。结果绳子突然下坠,不知道被什么东西给弄断了,给秦澈晃得六神无主。
正在她觉得自己死定的时候,绳子又被抓住了,秦澈激动地向上看去,白毛那家伙正低着头看着自己,握着绳子一段一段地往上拉。她心想:惨了,这下进退两难。
这个白毛举手投足之间实在奇怪,给人的感觉像一个机器人,但从身体的柔韧度和一些人类特有的习惯来看又不是。
上面的东西可不会给她太多的思考时间,只顾面无表情地向上拽着绳子。
只见,绳子的长度越来越短,两人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越来越近……
嗯……用了一些科学猜想做了参考。
“暗能量”,被称作西方的魔法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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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是空间絮乱的暗能量,还是另一个“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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