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当真?!薛长老当真从京都带了人回宗?”
少年清亮嗓音在人群中骤然炸开,惊得不少人侧目。
“我说你声音小点!”对面那人眼疾手快捂住了他的嘴,压低声提醒道:“此事虽已是人尽皆知,可云隐峰一日未明言,你我也得装作不知,以免招惹不必要的麻烦。”
少年点了点头,这才压低声问:“此人什么来头,你可打听到?这历届拜师大会这云隐峰从不参与,两院三峰中弟子就数他们最少,百年过去,也才那几位师兄师姐,怎会突然带人回宗,这人背景定然不简单,可是哪位前辈的后人?”
少年刚问出这话,对面那人的白眼已经翻起,这宗中谁人不知拜入青隐峰的弟子哪是靠什么背景、人脉,都是实打实凭借自身修为。
那人道:“我只听说这人是顾长老在外游历时收的弟子,至于这资质如何......听说这人带回时昏迷着,到现下都还未醒。”
“你说什么?顾长老的弟子?!”少年声音差点没压住。
“我就知道你会是这副模样,”那人耸了耸肩,一脸平静,丝毫不觉这信息能让人惊掉下巴。
倒也不是真的对此消息感到平常,只是早已被惊地过了那个劲了,瞧见少年捂着嘴,那人还游刃有余拍了拍他的肩。
“顾长老可是连清宁师姐那等天娇也未曾收下,这次带回的居然是他的弟子?他竟会在凡人地界收了弟子?!”少年简直不敢相信。
“我初听此事还觉荒谬,顾长老那可是何等人物,若非十三年前的变故,他只怕是我宗最年轻的元婴大能。”
“想来他在凡人地界收这弟子定然是天纵奇才,这前一次宗内大比云隐峰得了第一,这如今十年期已过半,这突然来了位比肩清宁师姐的人,这次大比你我两峰怕是又只能屈居人后了。”
“可不,前几日临光师兄去寻无拘师兄切磋,这无拘师兄的修为又精进了,”
云雾萦绕在云隐峰峰腰之上,时不时传出几声悦耳鸟鸣声,鸟鸣声穿过流动山溪、青葱草木、半开窗隙。
李盼儿眼睫微颤,终于从混沌中寻回一丝意识。
体内那股仿佛要将身体撕裂的痛感已经退去,随之而来腹中好似有着一股暖意一浪接一浪向外荡开。
李盼儿感受着暖意,意识回笼,眼尾泪水滚落,“顾爷爷……”她呢喃出声,费力地睁开了眼。
入目雕花竹梁,雅致整洁,清风拂起轻纱,窗隙几缕阳光洒在木桌上那青瓷瓶身上,瓶里插着两枝精心修剪过的南天竹。
南天竹!那是顾爷爷最喜爱之物。
李盼儿眼神落到那处一瞬清亮,挣扎着起身,可半个身体才刚撑起,又摔回了榻上。
这一摔倒是让她清醒不少,昏迷前的记忆也涌入脑中。至亲之人在眼前消散,而自己也深受重伤,李盼儿原以为会命丧无生观,没曾想竟还活了下来。
此间安静清雅,并非无生观那破败之地,以眼下的处境,她心中已然确定那日意识散失前听到的声音并非是幻觉,的确有人来了,而且那人还将她带到了此处。
以顾爷爷那时的口吻,救她这人定是与他交情不浅。
这人是顾爷爷的亲人?
还是他的......至交好友?
李盼儿下意识攥紧锦被。
她心中正猜测,忽感门外似是起了一阵风,随后又散开了。
李盼儿只道寻常,虚弱的闭上了眼。
竹屋外,风卷落叶,一女一男自空中落地收回长剑,快步往竹屋走去。
女子身形挺立,肤如凝雪,美目清霜,淡金莲纹眉间流熠,一袭流光紫衫随风浮动,墨发以灵力轻挽成流云髻,髻尾一只通体透亮流苏簪。
她身后的男子则丹凤细眼,眉间点血,如晨时朝霞一身火红,马尾高束,发带飞舞,少年之姿。
少年眉头紧蹙跟在身后,声音急切:“师姐,这生元丹何其珍贵,你当真要用在一个陌生人身上?”
他口中的生元丹乃是增加寿元的丹药,于凡人和低阶修士而言,仅一枚便能使人增寿二十年。对于练气乃至筑基修士而言,更是珍贵难求之物,眼前女子手中这枚生元丹可是五年前宗内大比时的从百人手中夺下。
“无拘,她不是陌生人,她是云遮师叔的弟子,是我们的小师妹,”身前女子冷声提醒。
“小师妹?”少年面露不屑,“那又如何?师尊早已为她医治过,她过两日便会醒来,她资质平庸,即便用了这生元丹,只怕也难以修炼,否则小师叔早已带她回宗,哪还需师尊去寻她。”
女子向来温和的面上少见愠色:“无拘,你失言了,尊长之事,我等弟子岂能妄加议论,资质平庸并非不可修炼,她既是云遮师叔唯一弟子,只要有一丝机会,我也会为她争取。”
“师姐,我知你是为了报答小师叔的救命之恩,可……”少年蹙眉,不甘道:“你眼下已是筑基中期,寿元与你而言更为重要,她一凡俗,左不过我日后为她寻些灵药,她也能安度余生。”
“好了,我知道你是为我,”女子一拂衣袖,清声道:“此事我意已决,今日所言你莫要再提。”
少年听她这话,知道她这是打定主意,也不再多说,只嘀嘀咕咕道:“她既是小师叔的弟子,自是早已经知道自己资质如何,即便眼下不知,很快也能知晓了。”
眼下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她,只待她醒后往验灵柱下一站,不出半日宗内所有人皆会知晓这向来选拔弟子严苛的云隐峰竟收了一位资质平庸的弟子。
届时,不单是她处境艰难,就连云隐峰的声誉也会受到影响。
他想不明白,这样的资质为什么小师叔会收她为徒。
那可是小师叔啊!
没见到她之前,他还以为是收了位天纵奇才之辈,见到她之后……倒还真是让人觉得‘了不得’。
李盼儿被带回那日,他急赶回宗,想要见一见这能被小师叔收为徒的师妹,可当他得见她第一眼时,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完了!”
这榻上之人体内灵力简直是稀薄的可怜。
而且,即便不用探灵术,光是看她那副瘦瘦巴巴半死不活的模样,就知道她是身弱之人,这种人能活着就已经不错了,修习术法想都不用想,让她画个普通的符箓只怕都得吐出一口血来。
这样的人竟然会是小师叔的弟子,属实是让人意想不到。
李盼儿不知道自己昏迷期间发生的这些事,也不知她的出现引起了怎样的关注。
此时的她的喉咙烧得像是要冒烟一般。
她强撑着身体,抬手想拿床头处杯盏,不想却将它推了出去。
意料之中的碎裂声并未响起,杯盏落下,稳稳浮在半空中。
“你醒了,感觉如何?”出声瞬间,杯盏已被放回原位,杯中清水半分未洒。
突然响起的陌生声音让本就警惕的李盼儿心中一惊,循声望去,两道身影不知何时出现在屋内。
她醒后一直提着心,却没察觉这两人何时进了屋。
“你们是——咳咳咳——!!”李盼儿急地话音刚起,整个人便止不住咳了起来。
女子见状快步走到床沿坐下,顺势将她搂在怀里,清雅之气扑鼻而来,李盼儿能感觉到她身上的暖意,以及她垂顺的发轻柔搭在自己小臂上的微痒。
与此同时,那女子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一枚通体墨黑的药丸,“这丹药能舒缓你体内灼热,你先将它服下,”说罢,不等人做出反应,手中药丸便抵在她口中。
她喂药动作极快,李盼儿甚至来不及抵抗,药便已入口,清凉入喉,只一瞬,整个身体便如清流游过舒缓不少。
“喝口水。”她动作轻柔,抬手将杯盏凑到少女唇边,声音中带着安抚之意。
李盼儿心叹这药见效如此之快,抬眼便瞧见抱手靠立窗沿俊逸少年神色难看注视着她。
那眼神像是要吃人……李盼儿垂眼避过他的目光,喝了口水,这才撑起身拉开了与女子的距离,哑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这里是什么地方?”
在她看来,这两人绝对不是普通人,普通人怎么可能凭空出现,还能隔空御物。
她们只怕是和顾爷爷,还有无生观那两人一样,都是传闻中仙人。
要真是仙人,那她真不可轻举妄动,以免惹到他们。
想到无生观那男子和被他所杀的女子,她心中一阵后怕,若非顾爷爷护佑,她也成那人手下的亡魂。
那人还打碎了纹云钰,以至于让顾爷爷唯一一抹魂也消逝了,想到这,李盼儿忍不住攥紧手指,身体也不由自主颤抖起来。
女子感受到身下人微微颤抖,以为她是被吓着了,温声解释,“小师妹,此地是云遮师叔的居所——青鸣院,我与无拘师弟乃薛霜华长老门下弟子,亦是你的同门师姐、师兄,你可唤我清宁师姐。”她转头示意靠立一旁,事不关己的少年。
风无拘接收到师清宁目光,不耐烦道:“风无拘。”
他目光直白地扫过榻上之人。软弱怯懦,她到底有什么地方值得小师叔看上的?
师妹?云遮师叔?李盼儿听得一头雾水,要是她理解得没错,眼前人的意思是她是她们二人的师妹,可她从小在小村子里长大,从未拜过什么师,哪来的什么师兄师姐?
拜师?……顾爷爷!
她们口中那位云遮师叔难道是顾爷爷?
李盼儿一脸茫然,师清宁还以为云遮师叔从未提过她们几人的存在,眼中失落一闪而过,但依旧温柔道:“小师妹,你初次回宗,对此间人事还未熟悉,待你身体恢复,我带你出峰走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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