威先生?好生奇怪的名字,京城里从未听说有这样名字的人。
姜若脸上的疑惑几乎是掩藏不住,眉毛下意识拧成了一团。
王夫人望着姜若勉强的笑容又补充道:“这位也是绫纺阁的威老板。”
听到这个绫纺阁,姜若才终于从这个奇怪的名字和不寻常的脸中抽离,原来近日里新起的这家店老板竟然是一个外邦人。
姜若又看向王夫人身上与众不同的花样,对眼前的人起了疑心。
“王夫人近来喜欢什么花?今日花市无聊,哎,夫人要是得空,到我院里瞧瞧,新养的几株牡丹都不错,花色特别,京城里都找不到相似的来。”
姜若说话时全程都看着王夫人,故意不去看那个外邦人,且看他刚刚说话都有些吃力,可能也听不懂她们说什么。
王夫人眼神温柔,“姜小姐说的想必便是在长公主寿宴上引人注目的双色牡丹罢,哎呀,我一个俗人,怕是欣赏不成这些高雅之物,扰了姜小姐的兴致。”
姜若立刻扬起笑容回应,“怎么会,王夫人若不是对花感兴趣,怎么又会出现在此处。”
出现在此处?
姜若话刚出口,便意识到了这件事的不寻常之处,想要从两人的脸上寻找什么蛛丝马迹,两人的眼睛却始终看着原处,从来没有半点交汇。
或许是自己多疑了?
威老板也开了口,同有些失落的王夫人说道:“我也觉得,王夫人,你并没有你自己说的那般无趣。”
姜若瞥了他一眼,一把将王夫人拉了过来,“夫人,这日头正毒,我都有些晕了,夫人陪我去吃盏茶缓缓?”
王夫人听出姜若的言外之意,点头应好,又朝威老板说道:“那我们今日先行告辞,威老板您慢些逛。”
那个高大的外邦人朝王夫人客气了行礼道别,而对姜若行礼时则有些敷衍,待王夫人转身走后,姜若甚至从他居高临下的眼神里看出了些许轻蔑?
姜若回瞪了一路,直到那人消失在她的视野,她才堆起笑容同王夫人闲聊。
姜若不顾王家马夫的请示,径直将王夫人拉进了自家的马车,马车刚动起来,姜若便抬起帘子四处张望一番。
“王夫人,今日我去药铺也给娘亲抓了几副补气血的药,见夫人气色也不好,也给夫人拿几副,回去吩咐丫鬟按照上面写的来吃就好。”
王夫人接过药放在身旁,“多谢姜小姐。”
确认移动的马车不好被人偷听谈话后,姜若压低声音向王夫人问道:“王夫人?快喝口水……那外邦人与您?”
见到姜若满脸的愁容,王夫人仰面笑了起来,她也瞬间理解了方才姜若对威老板十分不客气的原因。
可王夫人偏偏不回答她的问题,还反问了起来,“姜小姐是想问什么?”
姜若揉着手绢,她倒是第一回遇到这样的事,自家父母恩爱,娘亲陪伴爹爹从乡野到京城,娘亲的身子向来不好,生育了她之后也再也没有消息,爹爹也并未因此再找妾室。
姚瑶家虽然有几位妾室,却被姚夫人管着,按照姚瑶的话来说,都算安分,因此,姜若所真正接触到的这些事不多,且都是男人找女人,现下让她见到女人找男人,她倒是有些诧异。
“就是,王夫人同那外邦人是什么关系,可有什么逾矩之事?”
王夫人只是捏着茶杯笑,却不说话,姜若变得更加着急,身子前倾,看着王夫人的眼睛。
“夫人是直率之人,同夫人见的第一面我就觉得十分投缘,小女自知今日这话确实才是逾矩,可我却不得不说。
王大人偏宠家中贵妾之事人尽皆知,可这世道对女子规矩甚多,要是夫人真同那威老板有什么,还请尽快断了才好,不然让王老爷知道,不说您孩儿未来的仕途,您的性命怕是也……”
王夫人听完这话,有些动容,伸手抚着姜若的脸,“我来京城这么久,也只有你会真的关心我。”
姜若愣在原处,心中诧异更甚,可见王夫人又喃喃说:“你也说这世道对女子的束缚甚多,那有些事为何偏偏不能呢?”
姜若脸色突变,吓得不知道如何回应,“王夫人?”
察觉到姜若的异样,王夫人将茶杯放下,握住姜若的手,连忙安慰道:“今日我是热糊涂了,说些什么呢,姜小姐莫不是被吓到了?”
姜若有些尴尬的点头,“嗯。”
“我同威老板什么都没有,你且宽心,只是今日遇到说了几句话罢了,多谢姜小姐的关心。”
看着王夫人真挚的眼神,姜若半信半疑的点头,“好,好,夫人。”
姜若刚靠坐回去,王夫人像是犹豫了很久,朝外看了一眼,附耳到姜若身旁,比两人刚刚的距离还近些。
“姜小姐要小心北安侯,刑部的柳尚书,还有军营里姓陈的将军……”
王夫人话还没有说完,马车便在街上急停,两人互相扶住对方的身子,外面传来一男一女的声音。
“这后面跟着的不是我家的马车?”
“回老爷,是呢,想必是夫人出门,正巧我们在这里遇上了呢。”
掀开车帘望去,对面的马车装饰同王夫人的那辆相似,只是配饰更奢侈,车体也更大些,对面的车帘也掀开来,正望着他们。
王夫人的哀愁显而易见,眼神也没有刚刚坚定,姜若顺着她的视线望去,那王老爷人到中年,虽然算不上肥胖,可脸上看着有些臃肿,和人说话还时不时摸索他的胡须,故作文人样,身旁的女子显然也比他年轻许多,眼中有妩媚之意却在此时故作矜持,身子坐得直,手却不知摸在王大人身上的那处,那应该就是他家的那位了不得的贵妾。
王夫人收敛眼底的哀愁,强笑着看向对面,“是老爷啊,我也正要回去了。”
可对面还没有听完夫人的话,便将帘子甩了下来,王夫人怅然若失,将姜若车上的帘子放下,叹了叹气,看着姜若又温柔的笑了笑。
亲眼看着夫人受到的不敬和冷落,姜若心里一股气涌了上来,却发现自己好像什么都做不了。
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令姜若感到厌恶。
“夫人,要是有什么我能帮上的,您尽管和我开口。”
夫人的眼神像是在看自家孩子,笑得极美,“多谢姜小姐的好意,刚刚我的话你可要记清楚,还有,这是一颗西域奇药,服下此药,人如真死,但十二时辰之后便会醒来。”
“夫人,你这是做什么……您说的话我怎么越来越听不懂了?”
王夫人将药瓶塞到了姜若的手中便匆匆下车,没有再给姜若留下提问的余地。
街道上,只剩下他们的两架马车,王大人的马车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走了老远,也没有奴婢上前再问过一二,王夫人重新回到了她的马车,跟随着王家的队伍前行,逐渐消失。
.
今日的种种事让姜若的脑子有些混乱,她将王夫人给的药小心揣在怀里,一直回想着王夫人的话,从马车上下来就低头走着,全然没有注意周围的人。
要上台阶时也还没有回过神,却一下子踏错,脚尖滑落,身子往前倾去,一双大手抓住姜若的胳膊将让她提了起来。
姜若皱着眉头,站稳后喊了一声:“好痛!胳膊要断了!”
李观棋这才收回自己的手,弯腰看向姜若的脸,女子好看的脸皱成一团,平日的小狐狸此时倒像是一只委屈的兔子。
“本公子这是救你,不然随你磕下去,脸破了看谁还想娶你。”
委屈的兔子抬眸,因为疼痛而涌上来的泪水瞬间咽了回去,眼神倒是有一份狠劲,直直瞪着李观棋,“要你管!”
一听到婚事,姜若更加头疼,更觉得李观棋的话带有嘲讽之意,一时气恼,说罢便要朝府里走去。
李观棋追了上来,又抓住姜若的手臂,只是这一次他注意着自己的力道,“对不住,若若,我也是心急没有注意力道抓疼你了,可要紧?”
姜若摇了摇头,看向他的手,李观棋识趣的收回手,“若若,你知道我这人嘴比脑子快,以后我不会乱说了,况且,若若人又聪明,又心善,怎么会没有人娶。”
姜若破涕而笑,“人家都是说人美心善,我怎么不是?”
“我的意思是说若若要是真磕着碰着了,也有人喜欢……当然,若若自然是人美心善的。”
姜若终于笑出了声,芍药也将药递了过来,“这几日你被关在家里,我虽不知你功课有没有长进,却知道你今日偷跑出来,肯定免不了责罚,这是治跌打损伤的,这是安神的,你看着吃。”
“谢谢若若,我就知道你对我最好了。”
姜若亲手将药递到李观棋手中,两人靠近,姜若低声问道:“托你办的事?”
“一切顺利,不必担心。”
……
姜府对街的角落里,一人频繁抬头,又在写写画画些什么。
‘李公子接过药,两人相视一笑,随后李公子从姜府门口离开,姜小姐看着李公子远去的背影发呆,半晌后和侍女进了院。’
……
随后信被揉成球状丢到了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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