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道友,方便借一步说话吗?”
向西洲咽了口唾沫,强作镇定地说道。
他关上包厢的门,向左走了几步,推开了隔间的门,这是他之前特意向茶楼侍者多包下的。
“好。”
柏越虽然心中疑窦丛生,但见对方只有筑基初期修为,且身处兽王城核心区域,他也不惧对方有何目的,便点头应下,只是抬手将还赖在向西洲怀里的风生唤了回来。
风生小脑袋歪了歪,似乎在“被撸得很舒服”和“听从主人命令”之间权衡了一瞬,最终还是“啾咪”一声,跳回了柏越肩上。
待柏越踏入隔间,向西洲反手关紧了房门,深吸一口气,准备直接摊牌。
他甚至没想去倒茶,电视剧里这种时候的茶,多半是用来泼人的,而现在,那个可能被泼的,怎么看都是他自己。
他刚张开嘴,还没发出声音,柏越却先一步开口,语气带着七分笃定,三分探究:
“朱道友?”
“哈!……你、你怎么……”知道的?!
向西洲那口好不容易提起来的气,瞬间卡在喉咙里,呛得他咳嗽了一声,满脸惊愕。
“果然。”
柏越神色依旧冷峻,但眼神已然确认。
风生虽不能人言,但对熟悉的人自有其独特的辨认方式和传递信息的方法。方才它跳回自己肩上时,便已通过灵契,清晰地表达了它认出开门者就是“朱茜”本人。
“你此刻假扮成男子,可是有什么不得已的缘由?若是不方便……”
柏越没有把话说完,语气甚至算得上克制和体谅,给了对方解释的余地。
向西洲愣住,脸上的表情变得十分微妙,他连连摆手,急忙澄清道:“不不不,柏道友你误会了!情况恰恰相反,我原本就是男子,‘朱茜’才是我为了方便行事,所用的伪装身份。”
这下,轮到柏越愣住了。
他冷硬的脸上罕见地出现了片刻的空白,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极其严重的事情,神色骤然一变,猛地跨前一步,一把狠狠拽住了向西洲的衣襟,眉宇间戾气横生,声音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萧浅意可知道你是男子?!”
柏越本就长相硬朗,带着几分野性的凶悍,此刻横眉怒目,周身属于筑基圆满修士的威压不自觉地弥漫开来,如同实质般压在向西洲心头,让他呼吸一窒,心跳都漏了好几拍。他不由自主地闭紧了眼睛,长长的睫毛因紧张而微微颤抖,仿佛下一刻那钵盂大的拳头就要砸到自己脸上。
预想中的疼痛并未到来。
等了几息,向西洲才惴惴不安地睁开眼,发现那只紧拽着自己衣襟的手已经松开了。
柏越已然收回了手,只是脸上那阴沉暴怒的表情还未完全平复,他死死盯着向西洲,明显在等一个确切的答复,周身气息依旧冷得吓人。
向西洲下意识地想后退一步拉开距离,但又硬生生止住了。
他稳住心神,清晰地说道:“她不知道。但我会亲自、当面跟她解释清楚。柏道友,请你相信,我只把萧师妹当作需要照顾的小妹妹,从未有过任何逾越之举。而且,我师兄,也确确实实是我的道侣。”
说到最后一句时,向西洲脑中灵光一闪,忽然福至心灵,隐约明白了柏越如此激动的原因——这家伙,莫非是对萧浅意那小姑娘上了心?!
最后那句话,像是一盆冷水,稍稍浇熄了柏越心头的怒火,让他冷静了些许。
他迅速回忆着秘境中一路同行的细节,朱茜确实几乎时时刻刻都与她那沉默寡言的师兄待在一处,与萧浅意互动时,最多也就是隔着衣袖拉一下手臂,或是拍拍肩膀以示安慰,现在看来,对方确实一直在有意地保持距离,避嫌的意图很明显。
“你最好尽快告知她真相!”
柏越的脸色依旧难看,语气生硬。
一想到萧浅意那一路上,对着一个男扮女装的家伙“朱姐姐”长、“朱姐姐”短,各种亲近依赖,他就觉得胸口堵得慌,气息不畅。
“还有,你究竟是何身份?混进林海玄墟秘境,又有何目的?”
此人能一路伪装而不被察觉,甚至引得妖族两大王族天才不顾一切地针对,之前他并未深想,此刻知道了对方连性别都是假的,再看眼前这人,便觉得怎么看怎么可疑,非要刨根问底,弄清楚其底细不可。
“我的真名叫向西洲,确实是天横宗弟子。”
到了这个地步,向西洲选择坦诚相告。
“天横宗?那为何秘境中其他天横宗弟子都像不认识你一样?”
柏越挑眉,质疑道,这人男装女装之间至少有八分相似,若非血缘极近的兄妹,很难有长像如此相似的人,其他天横宗弟子总不至于全是瞎子傻子,连这点都看不出。
“有一人是认识我的……”
向西洲试图解释,但又觉得这说法听起来实在没什么说服力,只得继续道,“我因师承缘故,在宗内与其余弟子接触极少,常年独自修行,所以……”
柏越步步紧逼,打断他:“那你师承何人?”
向西洲眨了眨眼,有些为难:“这个……暂时还不能说。”
他这才想起,自己忘了提前和师尊沟通好身份的问题了,主要是他也没料到会在兽王城,以这样一种方式突然掉马。
眼见柏越刚刚缓和几分的脸色又开始阴沉下去,向西洲“啊”了一声,连忙从储物空间中取出一件东西,递到柏越面前,语气带着几分底气:“柏道友放心,我的身份绝无问题,这个……应该可以为我担保。”
他手中拿着的,正是易秋风赠予他的那枚,代表着辉凰楼贵宾身份的进出令牌。
柏越目光一凝,眉心一跳,接过令牌,确认了真假:“你……是如何得到此物的?”
这令牌在万兽宗内部几乎无人不晓,可以说,在所有宗门天骄眼中,这令牌本身都是值得炫耀的资本。
其贵重之处并非令牌本身,而是背后所代表的人脉——能与易秋风长老搭上关系,便意味着有可能在闻人仙尊面前露脸,甚至得到那位渡劫期大能的指点,这是所有年轻修士梦寐以求的机缘!
而他柏越,身为万兽宗备受瞩目的天才弟子,至今……也还没有拿到这枚令牌!甚至连获得认可的资格,都还差些火候!
他瞪着眼前这个修为不过筑基初期、连性别都骗了人的家伙,又看了看那枚货真价实的令牌,越看越觉得心头一股无名火起,夹杂着难以言喻的酸意和不服。
凭什么?!
这小子凭什么能得到易长老的青眼?!
向西洲被柏越那几乎要喷火的眼神瞪得小心脏“嘭嘭”直跳,小心翼翼地伸手,想把令牌抽回来:“是……是易先生给我的。”
“易先生?你……你如何认识他的?”
柏越的声音有些发僵,每一个字都像是从喉咙里硬挤出来的。
“……就、就一起吃了个饭,就认识了。”
向西洲越说声音越小,自己也觉得这解释听起来有点离谱。
“啊?在哪里吃的饭?”
柏越的音量不自觉地拔高。
“……辉、辉凰楼。”
“你怎么进去的?!”
柏越的声音更大了。
“跟我道侣一起进去的……”
向西洲也被他带得提高了音量。
“你师兄?他怎么能进辉凰楼?!”
“我不知道!”
涉及到师尊的真实身份和手段,向西洲自然不能透露。
“哈?你是他道侣你不知道?!”
柏越简直要气笑了。
“我为什么要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
向西洲也忍不住回嘴道,觉得这人简直不可理喻。
柏越被他这话一噎,一时竟无法反驳。确实,道侣之间也需保留各自的空间,他这质问确实有些越界了。
其实,在看到那枚辉凰楼令牌的瞬间,柏越心中便已清楚,眼前这人的身份背景恐怕绝不简单,必然与天横宗高层有着极深的关联。
只是,这突如其来的真相,以及对方那“轻松”获得自己求而不得之物的事实,让他心里堵着一口气,颇有些不甘和不服罢了……
“算了,算了!”
柏越烦躁地挥了挥手,像是要把这些乱七八糟的情绪都扫开。
“你的身份,我也不再追究了。”
柏越语气依然有些生硬,但总算想起了自己此行的主要目的,他从储物袋中取出一个精致的玉瓶和一个玉简,没好气地塞到向西洲手里:“喏,这是我在宗门里,给你家灵兽换的一套灵兽丸。这个玉简里记录了详细的服用方法和注意事项。”
同样被哽着一口气的向西洲,被他这突如其来的转折打了个措手不及,错愕地看向柏越。
瞬间,眼前这个刚刚还凶神恶煞、刨根问底的家伙,又变回了那个在秘境中虽然面冷但心肠不坏、会默默照顾队友的万兽宗大好人。
他接过灵兽丸和玉简,心中的紧张和委屈顿时消散了大半,脸上露出真诚的笑容,语气轻快了许多:
“谢谢你!柏道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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