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才刚过完国庆,天气已经转凉了,晚上的气温和白天简直判若两季。
已经入秋了啊,秦时停好车,感叹了一声把脸埋进黑毛衣的高领里,裹紧了修身的黑色大衣,快步往楼里走。
为了第二天上班方便,秦时直接把车停在了路边,身后一阵凉风吹过,为了应景在车灯别着的一枚红旗被吹歪斜。
秦时是一名神经外科医生,今天一整天,他负责主刀两台颅脑肿瘤手术外加一台颅脑损伤手术,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除了上厕所,几乎连吃饭的时间都没有,全靠着葡萄糖续命。
秦时扶着腰靠在办公桌上看下一台手术的资料,身旁的助手贴心的给他准备了一些水果。他剥了一个香蕉,小口小口吃着,看了眼时间,下午四点,预估手术要四五个小时,一天十几个小时他又不是神,忍无可忍的他找到主任也就是他的师父,机关枪似的一连串夹着国骂的抱怨砸向慈眉善目的老人。
老人把桌上的名牌反扣在桌面,陈文山三个字被压在底下。在南滨中心医院,神经外科的医生看到陈文山三个字基本上都是恭恭敬敬、礼遇有加,对于他们来说陈文山就是教父一般的存在。
但“基本上”总有一个“不基本的”,就是秦时。
陈文山笑的白眉毛跟着抖,他从抽屉掏出一包上好的茶叶,泡了一杯茶递给秦时,“尝尝?这茶不便宜的。”
这不是我送的吗?秦时哼了一声,浅尝了两口。热茶通心肺,秦时舒了口气,他半玩笑半认真地提议道:“能不能换主刀医生?”
陈文山擦了擦眼镜,神情为难。家属慕名寻医,知道秦时两个月前刚做了一起相似的颅脑损伤手术,点名非要他主刀。秦时的名声在整个南滨都很响亮,许多有头有脸的大人物都放心把自己的脑袋交给他。
包括现在这个第三台手术的患者。患者家里有人疏通了副院长的关系,指名要秦时主刀。
提起两个月前的这台手术秦时心里就难受,那是一个年轻警察,在华盛酒店为了救人受伤。被送来的时候颅骨凹陷粉碎性骨折,伴有脑出血,全身多处骨折,腹部多处刀伤,失血情况十分严重。
秦时几乎是拼尽了毕生所学,待在手术室十三个小时,跟同事一起与死神拉扯了数十个回合,才抢回来一条命。
但是警察术后迟迟醒不过来,万分无奈之下,医院和警队判定他现在是植物人的状态,挪回家里护理休养。
秦时拧着眉,咬牙切齿地说道:“人都没醒过来,你们怎么好意思吹嘘那台手术啊?”
“他本来都活不了了,虽然现在是植物人,但多亏了你们好歹是捡回了一条命。”
“如果是我,我宁肯死了。”
“好了,快抓紧时间休息休息,明天给你放假。”陈文山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但还是好言给台阶。秦时是他一手带出来的,他再清楚不过年轻男人的傲性与对医学的热爱。
秦时站在电梯前,从袖子里伸出一只葱白的手指按了按钮,他感觉眼睛已经睁不开了,虚着眼瞄了一下电梯顶上的数字——18楼。
他家住在十九楼,顶层,当初买房的时候他就奔着顶楼去的。秦时睡眠浅,工作累,他可不想在工作了一天之后,好不容易躺在床上与周公相会的时候,会被楼上响起的脚步进行曲、桌椅拖拉曲以及杂物掉落曲吵醒。
如果住在他楼上的还带着孩子,咦,想想就可怕。
秦时自认为不是温柔的人,没耐心去和人家讲道理,干脆断绝一切源头,直接买顶层。
等电梯的几分钟时间秦时也舍不得放过,抓紧时间闭眼休息。脑海中已经安排好一会儿回到家先喝杯水,然后洗个澡躺在床上直接睡死过去。
人生一大美事!
这栋小区算是中高档的类型,风格现代简约,当初打的卖点就是都市中的北欧世界。也不知道是开发商有问题还是物业脑子不清醒,每栋楼的一楼都只在大门前按了一个惨白惨白的日照灯。
秦时不止一次的吐槽过这灯哪里北欧了?这明明是抠搜才不是北欧。
大厅内除了秦时之外空无一人,冒着绿光的安全通道四个字在寂静的环境中微微跳闪着,略微惨白的灯光照得秦时整个人都泛着圣光,他打了个激灵,睁了睁眼,电梯还是停在十八楼。秦时咂咂嘴,十八楼是有人搬家吗?但是没听说楼下有人搬来啊?而且他刚刚眯了多久?
秦时往手心吹了口气,他是彻头彻尾的唯物主义者,虽然不信一些莫名其妙的东西,但是有些无法科学解释的事情让他很烦躁,尤其是现在他很困。
“咔哒——”大门被推响,秦时随意瞥了一眼,一个挺拔高瘦的男子手中捏了根烟走进来,发现秦时的视线,微微点头算是打招呼。
和陌生人突然的视线相对,秦时有些尴尬,勉强扯起嘴角冲来人笑了笑算是回应。
“十八楼啊……”男子一声呢喃让秦时愣了一下,有些没反应过来。
秦时看了看周围,又仔细打量了一下男子是不是带着蓝牙耳机,他在跟谁说话?在说什么?
“看我干嘛?”男子把烟头往电梯前的垃圾桶顶上的烟灰盒按了按,从兜里又抽出一支烟点上,末了,他把烟盒递过去,“抽吗?”
“戒了。”秦时摆摆手,好心的提醒,“少抽点烟吧。”
“抽烟对身体不好,我懂。”男子嗤笑一声,睥睨着秦时,“不抽烟对我心情不好。”
就知道不能多管闲事,秦时转过脸翻了个白眼。
“你不好奇吗?电梯一直停在十八楼。”
“可能电梯坏了吧,我找找物业。”说着秦时翻出物业联系方式,按下通话键,很快对面接通。
“你好,二区A栋的电梯坏了,麻烦你们能不能找人来修一下啊?”秦时客客气气地请求道。
“你有病啊?这么晚我哪里找人给你修电梯?爬一次楼梯会死啊?这么娇气!”似乎是被人打扰了好事,一股带着狂躁、粗暴、野蛮总之隔着手机都能感觉到的暴怒声音传来,在格外安静的环境中尤为清晰,周围环境被这股声音反衬的更加寂静了。
秦时额头青筋暴起,碍于陌生人在场,忍着即将宣泄于口的脏话,带着僵硬的笑转头去看男子,只一眼,他心态崩了。
男子一脸看好戏的神情,看秦时面色不好,抿着薄唇努力绷紧脸憋笑,但抽搐的嘴角还是出卖了他。
“你还是笑出声吧。”
“哈哈哈哈…对不起。”男子把烟掐了,揉着鼻子干咳两声,“你这大晚上的给人家打电话肯定找骂啊。”
“什么傻叉物业,当初那副有事您尽管找我的嘴脸还没到一年呢,收了钱就当死人啊。”秦时手机抵着额头有些脱力,一想到要爬十九楼他心都碎了。
深呼吸了几大口,秦时才不情不愿的抬起脚步往楼梯走去。走了两步,没听见身后跟着的脚步声,秦时回头,看男子依旧盯着电梯数字发呆。
“看什么呢?走啊,你家在几楼?”
“你知道十八楼是什么意思吗?”男子仰头看着一动不动的数字问道。
“什么意思?”秦时并不感兴趣,纯属是顺着他的话口问的。
“十八层地狱哎,吓不吓人?”
“……你说呢?”秦时叉腰,他对这种故弄玄虚的一向反感。
“你真的一点儿幽默细胞都没有,没劲。”男子摸着下巴,另一只手锤了好几下电梯按钮,确定数字还是停在十八,依旧没有变化的迹象,叹了口气,“走吧,爬楼梯吧。”
“叮——”
秦时跟在男子身后,他俩都走到楼梯口了,听见声响停下脚步,秦时伸长脖子往电梯顶上看,问道:“电梯是不是好了?”
“不知道,过去看看?”
秦时可不想爬十九楼,哪怕一线希望,他也不肯放过。
果不其然电梯顶上的数字开始跳动,已经到了12,并且匀速缓慢下降,11/10/9、……3/2/1。
电梯并没有在一楼停下,数字由1跳到了A1。秦时挑眉,难道车库还有人跟他一样在等电梯吗?
男子站在秦时身旁,他抽出一根烟刚准备点上,一只白皙的手按住了他掏打火机的手。
“电梯来了,别抽了。”
男子嗯了一声,把烟塞回烟盒,骨节分明的手背残留着秦时的温度。
电梯到了一楼,两扇门缓缓向两边拉开,两男两女靠在电梯厢内,面色或好或坏。秦时只扫了一眼就凭借职业习惯判断出其中有人嗑药了。
但他无暇多管,长腿一迈,率先踏入电梯里。
男子紧跟其后,他站在秦时身侧,俯身说道:“对了,我叫楚秋郁。”
“啊?哦,我叫秦时。”聊了这么久才想起来交换姓名,秦时觉得有点好笑。
不对?等一下,楚秋郁?是楚秋郁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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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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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电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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