议政厅内,瓦伦丁坐在最高位俯视着下方两列站开的大臣们。
莱诺和阿尔贝在早些年便被一同允许参与朝会,站在队伍的右侧。
众人低着头默不言语,但每个人都对今天朝会的主题心知肚明。
宴会上发生的丑事需要一个结果,贵族和大臣们需要一个答案。
所有人都在等坐在高台上的人开口。
瓦伦丁放下手中的文卷:“外部势力始终没有放弃对我们内部的侵蚀,宴会上发生的事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投毒者已经畏罪自杀,凶手已被逮捕。”
“路克斯王国不会容忍任何挑衅和侵犯!”
"伟大的荣光始终照耀在我们的土地上,低劣的小偷们终归只能空手而归。"
瓦伦丁话音一落,底下的大臣们虽未低声私语,但视线交汇中便已清楚了彼此心中所想。
一个模棱两可的交代,就想将事情轻轻揭过。
祁连站在队伍左边,瓦伦丁的话让他有些不安。
事情总需要有人来背,大臣和贵族们不会接受这样的结果。
如若真正的主谋成了漏网之鱼,那被推出来的会是谁?
瓦伦丁不作声,静静的等待着。
当祁连意识到雷顿公爵从他身边擦身而过站在议事厅中间时,他心道不好。
瓦伦丁故意说的模糊不清,但自会有人替他补足一切。
雷顿公爵就是那个人。
这个被当枪使的蠢货。
祁连有些烦躁,雷顿家族素来与他不对付,前段时间又刚停了他儿子的职。
“陛下,背后主谋一定是瓦尔图吉!”
“瓦尔图吉在战败后心生怨恨,于是在庆功宴上对我们下药。”
“这是它对我们的报复!”雷顿信誓旦旦地说。
祁连不知道雷顿是真的这么觉得还是为了针对他。
但他清楚,瓦伦丁现在一定很满意。
话说三分,但未尽之意却最值得深思。
事情正向着最坏的方向滑去。
大臣和贵族们的愤怒需要有人承担,再光鲜的锦缎都遮不住他们被人扯下脸面后的狰狞。
祁连几乎能预知这件事的后续了。
雷顿公爵打响了这场无声战争的第一枪,自他后便断断续续有人随着他的思路也上前征讨瓦尔图吉。
或许他们也明白主谋不是瓦尔图吉,但又能怎么样呢?
既然无法捉到真凶,那就将一切罪孽都加诸于一人。
唯有将受过的伤害变成切实的刀刃、划出深可见骨的伤痕,才能勉强消去心里积不住的恨意。
至于真相是否真的如此,不会有人在意。
被无情抛出的替罪羊,也只能自怨自艾。
怨天怨地,怨自己时运不济。
“是弗洛里安!”
“一定是他!”
“他是瓦尔图吉的内应,宴会上他也在场!”
“如果不是他,那当时为什么他没有受害!”
“让他接受正义的审判!”
“这个卑劣的小人!”
一时间,弗洛里安这个名字像是成了某种一定要射中的靶心,讨伐的言语像利剑飞射。
瓦伦丁缓缓转着手中的玺戒,他听着底下人声沸腾却不阻止,任由事件发酵。
无论事情如何发展他都能接受,但如今荒诞却合理的结果却也出乎意料。
他实在是乐见其成。
瓦伦丁终是拿起权杖敲了敲地,霎时间议事厅便安静下来。
一切蒸腾的情绪都被妥帖的收在角落。
“众人觉得该如何处置弗洛里安?”
真没想到狗咬狗还能扯到弗洛里安身上,祁连在脑子里思索着各种办法。
“将他钉在十字架上,审判他罪恶的灵魂!”
一时间议事厅里充斥着各种烧了烤了的死法,不知道的以为弗洛里安是盘菜。
不能再等了,祁连大步走出去,站在大厅中间。
一瞬间成为立众矢之的的。
“我已与弗洛里安结番。”
“弗洛里安作为我的omega,被冠以我的姓氏。”
“他属于我,属于路克斯王国。”
祁连单膝跪地,头微微低下。
“你能保证他真的归顺路克斯王国吗?”
“你能保证宴会不是他动的手脚吗?”雷顿公爵在祁连说完后,立刻大声质疑。
“我能保证。”
“我保证我的omega的忠心。”
“宴会当天我与他寸步不离,我保证他没有参与宴会下药的事情。”
“我以我的忠诚、我的荣誉、我的人格起誓。”
祁连的一字一句掷地有声。
雷顿公爵悻悻地冷哼一声。
瓦伦丁有些兴味地看着下方的骑士团长。
气氛僵持,空气沉默。
塞克拉在瓦伦丁一旁静静坐着,旁观闹剧的发生。
就在这时阿尔贝突然站出来。
“赫恩团长忠心耿耿,我相信他不会损害路克斯王国的利益。”
莱诺看着站在赫恩旁边的阿尔贝,也抬腿躬身站在一旁:
“赫恩忠心可鉴,omega作为珍贵的资源,不应该随便处置。”
瓦伦丁冷冷地看着台下三个衣着不凡的人。
“真心跪伏之人应得到宽宥。”
“但唯有苦行才能消除罪孽。”
最后弗洛里安被罚培植王宫的花草。
廷议落下帷幕,大戏也终于唱到结尾。
瓦伦丁一甩袖子,大步流星的走下台,与还单膝跪着的祁连擦身而过。
金丝边的外袍扬起来,挂在祁连的脸上。
祁连无法控制的皱了一下眉,祸水东引的招数在这一刻体现的淋漓尽致。
大殿上好像还回荡着那些刺耳的、扭曲的声音。
祁连面色冷淡,扶着自己曲起的腿站起来。
果然没人能在这种世界幸免遇难。
消息传得很快,祁连还没回来,沈其安就已经知道了今天大殿上发生的事。
祁连连刚下马便看到沈其安等在门口。
沈其安朝祁连跑过去,认真的看着眼前面色有些冷峻的人:“谢谢你,我好像已经对你说过很多次谢谢了。”
“但真的谢谢你。”
阳光洒在沈其安的身上。
瓦尔图吉的小王子是真的有一副好相貌,浅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更加闪耀。
但祁连似乎总能看到另一张有些模糊、不尽相似的脸。
“没关系,谁让我们才是真正的命运共同体。”
又是这种熟悉的场景,沈其安默默的想。
但这次他忍不住问了出来:“你明明可以不管我的。”
祁连淡淡地笑着:
“或许我就是一个很善良的人吧。”
沈其安装作恍然大悟般微微张着嘴点点头。
“怎么,不是吗?”祁连反问。
沈其安眼睛弯成月牙:“你说的都对。”
-
人在家中坐,锅从天上来。
到底是谁说狗咬狗一嘴毛,动物内部明明有着超乎寻常的团结。
沈其安被带到王宫的一片花圃里,正午的烈日正当空,汗水随着额头缓缓留下来。
祁连立在一旁,看着沈其安与眼前的锄头面面相视。
两相对望,实在是太过陌生。
这辈子没干过的事,在钟爱全体验了。
花圃里已经有些盛开的花,沈其安有些尴尬地站在园中。
让他这个毫无专业知识的人养护这片原本长得很好的花圃,到底被惩罚的是谁?
祁连蹲下身拿起修枝刀干脆利落的剪下分叉的枝干,沈其安在一旁静静的看着。
祁连的爷爷很喜欢侍花弄草,日积月累他便学会了一些养护花草的办法。
回想起家里那片小花圃,瞬间勾起了往日回忆。
不同于眼前这片极尽奢华,只为彰显皇家权威的花圃。
爷爷的花圃里少有名贵的花草,祁连在外捡到的三花猫总喜欢躲在那里和后来养的虎斑玩躲猫猫。
也不知道家里那只爱乱跑的猫怎么样了,再敢跑就顺势给它做绝育。
身旁的人有些心不在焉,沈其安便也放空思绪,将视线随意的停驻在一朵刚刚盛开的花上。
祁连一转头,便发现沈其安呆呆地看着一朵花,像是已经有些看痴了。
他放下手中的修枝刀,伸出手在沈其安面前摇了摇。
“不专心。”
沈其安扭过头:“我这叫有样学样。”
祁连轻嗤一声。
沈其安原想站起来,结果左腿突然一麻,控制不住的向祁连的方向倒去。
“完了。”
“又是丢脸的一天。”
“如果丢脸可以作为每日打卡,那我一定能晋升至最高等级。”
在彻底倒在祁连身上前的那以瞬间,好像被无线拉长。
长到够沈其安脑子里闪过很多念头,长到他能看到祁连脸上闪过的种种表情。
祁连张开手臂,接住了倒下来的沈其安。
两人结结实实的抱了个满怀,在地上躺平。
沈其安脑子宕机,眼前的情景好像说什么都不太对。
半晌,只好闷闷地说出一句:“对不起啊。”
“我在你这是不是办了一张有关对不起的年卡。”
祁连轻轻拍拍沈其安后背,示意他起来。
可等沈其安刚抬起身,就看到了阿尔贝有些戏谑的脸。
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
祁连被花草遮住视野,只感觉到沈其安变得有些僵硬。
他又拍拍沈其安的手臂,殊不知一切都被阿尔贝尽收眼底。
沈其安站起来,朝祁连伸出手。
身后响起一个还算熟悉的声音:“还是要注意场合。”
祁连转身,看到阿尔贝皱皱鼻子,抬手扇了扇。
霎时间,心里只剩滔天的惊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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