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漆印章按在暗红色的蜡液上。
“去,叫他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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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时代的王权倾轧万物,恢弘的城堡高耸入云。
沈其安随着侍卫的引领再次进入了这座亟待探索的王宫。
意外的是,王后的宫殿离瓦伦丁国王相距甚远。
沈其安在心里琢磨着这两位的关系,看来国王和王后关系并不算好,起码不像大殿上那般相敬如宾。
塞克拉此时正站在王宫花园的长廊里。
远处高大挺拔的橡树落下一片片绿荫,铁线莲顺着廊柱攀岩而上,洁白的花朵在阳光下肆意绽放。修剪成球状的月桂树散发出氤氲的香气。
廊柱下的玫瑰花已经盛开,由此延绵出一整片玫瑰丛。
普罗万玫瑰占据着花丛的绝大部分,紫红色的花瓣舒舒展开,浓郁的香气久久不散。
唯有长廊边种着些杏粉色渐变玫瑰,杏色玫瑰不知为何只沿着长廊种了几丛。
这条浅淡的玫瑰长廊在众多艳丽的普罗万玫瑰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沈其安到时,就看见塞克拉坐在长廊另一边低头凝视着廊下杏粉色的玫瑰。
她身上总萦绕着一股沈其安道不明的怅惘,初次见面时也如此。
连带着望向自己的目光里也带着一种说不明的感觉,像在看他,更像透过他看什么人。
塞克拉微微偏头,看到来人扬起一个淡淡的微笑。
她喜欢和沈其安待在一起时的感觉,是一种许久未体会过的有些熟悉的放松,亦或者可以称之为信赖。
“瓦尔图吉盛产玫瑰,你知道廊下的玫瑰叫什么吗?”
沈其安一时语塞,虽然他看这玫瑰十分眼熟,但就是想不起来叫什么。
“它是朱丽叶玫瑰。”
“你果然跟你姐姐凯瑟琳说的没错,总是贪玩所以遗落许多功课。”
塞克拉说这话,但语气里并没有任何轻蔑之意,像是多年不见的老友在一起叙家常、忆往昔。
沈其安在听到朱丽叶三个字时,终于触发了已经掩埋在深处的记忆。
没想到竟然可以在这里看到培育成本极高的朱丽叶玫瑰,还是一个由朱丽叶玫瑰装扮而成的玫瑰长廊。
塞克拉自顾自地说起来:“凯瑟琳很喜欢这种玫瑰,只是培育实在不易,连你们瓦尔图吉也少有。”
“你想嫁给赫恩吗?”塞克拉终于站起身。
“只需要说你的心里话就好。”
沈其安不知道怎么回这个问题,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弗洛里安。
“我不知道。”他如是说。
“但我应该是要嫁给他的。”
塞克拉站在玫瑰花丛旁,看着站在长廊下的沈其安。
“王宫里也算有些趣味,如果你在赫恩那里待烦了,可以来见我。”
“后天王宫会在这里举办宴会,欣赏玫瑰盛开的景象。我会给你递请柬,希望你可以来。”
塞克拉话音刚落,就看见瓦伦丁迈着步子向这里走来。
她立即走上前站在沈其安身前,微微低头行屈膝礼。
瓦伦丁站在塞克拉面前,却没有立即叫她起来。
反而是直接散发出一阵带有强烈威压的信息素,威士忌浓重的气味伴随着厚厚的泥煤味。
沈其安不爱喝酒,此时觉得空气里充斥着一股挥之不去附之于骨的烟熏味和药水味。
沈其安想动一动,却完全无法掌控自己的肢体。
在那股强刺激性气味的包裹下,四肢像是塞满了棉花,无法动弹。
他强撑着身体不瘫软、倒在地上。而面前的塞克拉也没有好多少。
尽管标记后对这股霸道的味道承受能力好了很多,但遇到这么猛烈的信息素冲击,她也一时有些吃不消。
额前鼻头已经沁出了汗,她不知道为什么瓦伦丁会突然发难,这个男人原本一向都是不动声色。
塞克拉知道哪怕她撑得住,弗洛里安也是绝对撑不住的。
就在塞克拉准备开口求情时,瓦伦丁却突然收回了他的信息素。
空气一瞬间变得清新起来。
沈其安尽力控制,但还是忍不住喘息。
人间到地府的巨变,让他难以适应。
瓦伦丁状似无事发生,唇角甚至微微勾着带起一丝笑意,温声安慰道:“没事吧。”
“我......”
“你们聊什么呢,这么入迷。”
塞克拉正想说没事,就被瓦伦丁打断。
瓦伦丁径直走过,来到廊下轻轻捧起一朵朱丽叶玫瑰。
玫瑰散发出淡淡的果香,瓦伦丁低头嗅着的样子像是一时为玫瑰的香气沉醉。
众人静静的侍候着这个难测的人。
手掌骤然收紧,香槟色的花朵被攥在掌中。
舒展的玫瑰被无力的蹂躏,无力反抗。原本光洁的花瓣也布满了褐色的痕迹,不复从前。
五指松开,了无生机的花瓣簌簌坠落在地。
一时间,塞克拉有些忐忑不安。
“朱丽叶玫瑰培育实在不易,耗费太多财力。我身为一国之主,怎么能不思臣民,心安理得的享受这郁郁香气。”
“王后,”
“你说呢?”
瓦伦丁抬头转身凝视着塞克拉,眼角带着温和的笑意。
塞克拉顿时如坠冰窖。
她明白这是瓦伦丁的警告,心中翻腾着无数情绪。
有困惑,有不甘,有愤怒。
这些情绪在心底奔涌最终凝成暗流,变成粘稠的恨意,煎灼着她的内心,让塞克拉伪饰的外壳裂出一条缝隙。
喉咙紧缩让她一时说不出话,只能立在原地看着瓦伦丁闲庭信步的朝她走来。
瓦伦丁看着王后的样子,脸上笑意更加浓郁,甚至透出一股嘲弄的意味。
他抬手抚上塞克拉的脸,强迫她抬起头,动作温柔却有着不容置疑的狠厉。
“不好吗,我亲爱的王后。”
塞克拉牵起一个勉强的微笑:“王上从来都是对的。”
“朱丽叶玫瑰的确耗材耗力,但这些玫瑰已经种下多年。现在将它们全部刨除,则是浪费了这么多年的养育。”
“日后不会再种朱丽叶玫瑰了。”
“我会亲自督导王宫的园艺工作,保证让陛下满意。”
塞克拉缓缓吐出一字一句,心里的空洞却越来越大。
瓦伦丁终于满意的点点头,“怎么是为了让我满意呢。”
“应该是为了让路克斯的子民满意啊。”
瓦伦丁随意一瞥,未曾言语便离开了。
沈其安看着这出隔山敲虎的大戏,越发坚定了之前对这两人关系的猜想。
但容不得他继续思考,后脖颈上的灼烧感越来越明显。
等沈其安回去时,意识已经摇摇欲坠逼近神志不清,身体却像是被陈尸在炙热夏日的正午。
轻柔的柏木徐徐环绕在身边,身体落入一个温暖有力的怀抱。
“怎么出去一趟回来就变成这样了?”
后颈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沈其安突然有些瑟缩。
宽大温热的手掌落在后背柔柔的拍了拍,敏感的神经被抚平。
牙齿刺破后颈跳动的腺体,轻微的刺痛被清新的柏木信息素掩盖。
雨后土壤与青草的气息、甜润的树脂香钻入骨骼。
沈其安发出一声喟叹。无论是现实还是虚幻,都在这令人沉醉的悠悠柏木香中,化为乌有。
灵魂像是落在绵绵的云朵,更像沉入寂静的大地里。
只是在这一刻,沈其安终于不用困顿在烦扰设下的圐圙中,寝食难安。
而是可以在这让人心安的香气中,沉沉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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