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面相视,哑口无言。
沈其安身体后仰,将头完全靠在沙发椅背上。
他想过以死亡为结局大抵不是一段美好的经历,但真相比他预设的还要不幸。
难道痛苦真的会以各种无法预料的方式,像命中注定般无法避免吗?
沈其安从前是一个坚定的唯物主义者,数年的教育和学习曾让他的信仰坚不可摧,但到头来却被因一次次的打击摇摇欲坠。
沈其安能感受到塞克拉的思绪已经缓缓回笼,视线正投射在他的身上。
但他不知道要说什么。
一切语言在这种惨痛的事实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你想怎么做?”沈其安回应了塞克拉的视线。
“如果你想扳倒瓦伦丁,我会帮你。”
塞克拉听到沈其安承诺,嘴角弯起一个温柔的弧度。
“无论我想干什么,都一定不会伤害你。”
沈其安莫名有些心惊肉跳,但他只是点点头,便向塞克拉辞行。就在他跨出殿门前,塞克拉突然叫住他:
“弗洛里安,不要靠近王室,这里的每一个人都有秘密。”
“我是真的希望你能好。”
沈其安回头看着站在会客厅正中的人,空气中飘来淡淡的苦橙香气。
这股香气是沈其安进入这个世界唯二闻到的香气,他突然有些好奇这到底是什么味道。
“您的信息素是什么?”
“橙花。”
橙花香气不知何时多了苦意,一苦就苦了好多年。
沈其安最后看了塞克拉一眼,低头致意。只是塞克拉没有看到,已经转身走进了更深处。
-
朱丽叶玫瑰的花期不算很长,但如今廊下的这些玫瑰依旧盛开。
沈其安站在种有朱丽叶玫瑰的长廊边,静静看着杏色的花瓣。凯瑟琳的经历还在脑子里回转。
人竟然真的可以像玫瑰一样,盛开后就迅速衰败。
沈其安对这种突如其来的对比产生一种难以遏制的、剧烈的厌恶。
远处传来脚步声,沈其安暂时放下心里的纷纷扰扰,换上无懈可击的表情。
没想到来的竟然是祁连。
祁连每次进宫都会换上一身锁子甲,披上黑色的外袍。皮质硬底靴踏在石板上的脚步声格外响亮。
祁连走到沈其安身侧,“你去见塞克拉了?”
沈其安点头回答:“我去问她凯瑟琳是怎么死的。”
“她是......”
祁连立即捂住沈其安的嘴,盯着长廊另一头走来的卫兵。
宽大的手掌传来一阵阵温热,让沈其安感到陌生。他抬手拍了拍祁连捂着他面部的手掌,祁连转头迅速撤下手。
祁连半张着嘴,最后憋出一句:“回去说,这里不方便。”
沈其安看着祁连的脸,控制不住地勾起一个笑:“需要我原谅你失礼的行为吗?”
不等对方接话,沈其安轻快地打出一个响指,食指顺势指向祁连胸口:“没关系。”
“扯平了。”
沈其安走在最前面,卫兵踢着正步走过,他们也离开了王宫。
短暂的插曲也没改变一路上沉默的气氛。
沈其安撑着头看着窗外。
飞鸟划过天际,白云悠悠的荡在空中。
沈其安跟在祁连身后,走进内室。祁连停在房门前,转身问道:
“关于凯瑟琳的过去你还没说完。”
沈其安顿了顿,一路上的缄默让他以为这个话题会截然而止。
看着对方望过来的眼睛,沈其安却一时间不知道如何开口。
不知道从何说起,也不知道用什么样的话去说。
不想渲染痛苦去夺人眼球,但如此悲痛的经历却也不该简单的忽略。
“简单说说吧,说清起因经过结果就行。”
这种话让沈其安轻松许多,“坐下说吧,这不是个适合长谈的地方。”
沈其安没等祁连反应,转身向小厅走去。
留祁连在原地无所适从。
一瞬间想了很多,没想到沈其安用简单的动作打消了他的一切想法。
祁连霎时间觉得自己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像个笑话,轻呵一声嘲笑自己,抬腿跟了上去。
沈其安看着祁连岔开的双腿,视线凝视在对方左侧的膝盖骨上,脑子里回忆着凯瑟琳的经历,缓缓开口。
祁连听着不短不长的陈述,对方的声音有些低沉,右手下意识捏着左手食指的指节。
他能感觉到沈其安的不忍,有些时候自己这个匹配对象像是一张白纸,所有情绪都像是鲜明的色彩,在纸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祁连心里突然冒出一点陌生的情绪,像是惋惜也像是......心疼
超强的共情能力有时并不是一件好事,悲天悯人固然高尚,但人就应该像人一样。
他其实可以不用活得这么累。
凯瑟琳的故事固然让人伤心,但这只是虚幻世界中的一个剧情。
比起沈其安被简单的牵动情绪,祁连的反应却是称的上冷漠。
如果有机会,祁连会为凯瑟琳献上一束菊花。但有些事就如过眼云烟,无法在心中停驻太久。
眼前闪过沈其安躺在床陷入梦魇、皱眉痛苦的模样。
祁连叹了口气,沈其安恰好落下话音。
他也在为凯瑟琳的经历感到心痛吗?
沈其安有些惊讶的想道。
他能感受到祁连其实不是一个情感有多充沛的人,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冷漠的人。
他以为祁连对于这个发生在虚拟世界的故事不会有任何感觉。
祁连看着对方讶异的表情,便明白他一定是把自己的反应归结为对凯瑟琳的痛惜。
权当是个美好的误会吧,起码对于沈其安应该是值得庆幸的。
觉得有人竟然意外的和自己有着相同的感受,不必忍受孤独与心酸的双重煎熬,对沈其安现在的心情足以是一种难得的抚慰。
沈其安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事情,电光火石间抓住了一个棕栗色头发女仆的身影。
“你今天有见过莱诺吗?”
祁连有些摸不着沈其安的意思:“见过,我今天和莱诺商讨了宴会的事。”
“怎么了?”
沈其安的身体向前:“你有见过莱诺身边出现一个棕栗色头发的女仆吗?”祁连在脑子里搜寻着有关棕发女仆的身影。
“有,莱诺身边的常侍女仆就是棕发。”
沈其安有些知道棕发并不是一个少见的发色,但塞克拉有关懦夫的评价,让他难以控制的牵连起莱诺。那些在凯瑟琳门前的徘徊和驻足算得上变相的伤害和懦弱。
塞克拉想要扳倒瓦伦丁必定需要助力,孤身一人是无法撼动一个有能力的君主。
沈其安说出塞克拉的计划,以及他觉得莱诺和塞克拉没有结成同盟的猜想。
祁连没想到王后竟然有着这么胆大妄为的计划。
瓦伦丁在政治领导、战争谋略和身体素质方面都算的上优秀,路克斯王国如今稳定上升、局势大好,想要扳倒他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在世界背景里,赫恩其实受过塞克拉王后的恩惠与提拔,想要避开塞克拉基本不可能。
祁连为自己以后的境遇生出些担忧。
虽然沈其安对莱诺的评价不算好,但祁连在最近和莱诺有事务上的接触后,并不觉得可以用懦弱来完全概括这位王太子。
如果莱诺真的是个懦弱的人,那他现在还能安稳地坐着王太子的位置吗?
月亮悄然冒出山头,世界慢慢进入无声无息的黑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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