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放回饭盒中，连其远努力克制自己的胡思乱想，同时也刻意回避和莫弈的交流。
然而一些想法越是压抑越是蔓生，连其远终于还是抬头看向莫弈的方向。
却正好对上莫弈的目光，就好像他一直在看着自己。
连其远的眼神飞快落下，但已经迟了。
“不好吃？”莫弈开口问他。
“没有。”
“你不喜欢这里？”
“没有。”
“为什么不想训练？”
“没……”连其远回过神，抬起眼睛看着莫弈，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解释。
转……转移话题。
“你不吃饭吗？”
“不着急。”
“不是还要去向导所？”连其远努力表现得是在为莫弈着想。
“我不能也请假？”
连其远哑口。
同时意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有些不妥。
“那我还是回”自己宿舍
话还未说完，莫弈就先打断了他的话，“你不想和我待在一起？”
“我们现在应该是，普通人的恋爱阶段吧，”
“你还在提防我？”
想法被莫弈猜中，连其远有些尴尬，尤其是莫弈口中的恋爱让他产生一丝不适配的窘迫感，“就算是……恋……恋爱……”
话说到一半，他自己先乱了思绪。
恋爱，是什么样？
“因为举报的事情不高兴？你和顾祺说了人证的事吗？”
恋爱……是这样的……关心吗……现在是……恋爱。
“……”
“还……没有”
连其远努力平稳呼吸。
“我帮你说，这件事就交给我来解决。”
莫弈一直都是这样给他保证，这就是莫弈……喜欢他的表现，
……或许他也不应该再躲躲闪闪……瞻前顾后了……
“不用了，这种小事，我自己可以。其实……我……”
连其远有些说不下去，他看着莫弈，垂下眼深吸一口气再次抬头，“我没有想过自己还会有人……喜欢……我在孤儿院长大，不是普通人，不是向导，也不是高等级的哨兵，没有人会领养一个很可能会死在战场上的平凡哨兵，院长和教导员也不会在我身上花费什么感情……我从小到大都是一个人，十六岁的时候从孤儿院出来在一家健身馆工作，馆长也是等级不高的哨兵，但是他生活得很幸福，我也想过要……像馆长一样好好生活，”
连其远越说，心里越闷，他一直觉得自己是个坚强的人，偶尔会难过，但是和莫弈在一起，怎么会越来越难过……
“但是最后还是进了训练场，在训练场也没有朋友，我以为我只能一直一个人，直到死掉……可是你突然出现，我有点不敢相信……我知道一些普通人会相信轮回报应，我以为我上辈子一定是很坏的人……”
他的视线逐渐垂下，又有些后悔自己说了这么多。
直到莫弈突然站起来，连其远才抬头看他。
他看着莫弈走到一扇不起眼的小门面前，打开。
“过来看看？”莫弈的态度依旧不明显，但是连其远好像知道对方在安慰他。
他走过去，震惊于自己所见到的另一个世界。
这是另一个不小的房间，满室的仪器，实验桌上还有几管封口的血液样本，柜子里堆满纸张笔记。
“这里是……”
“我的研究室。”
莫弈脸色平静，“研究主题是向导精神力的分散和剥离。”
连其远愣了一下，“那个血？”
“是我的，其实向导血液中蕴含的精神力最为丰沛。”
“如果能研究出来，是不是前线的哨兵就可以不用依赖少数的战线向导了？”
“嗯，”莫弈欣赏了会儿连其远惊讶且崇敬的目光，忽然眼中闪过笑意，“不用这么看我，我做研究的初衷并不是这个。”
“你知道如果一个向导的精神体不受控制会怎么样吗？”
连其远想到莫弈说过他无法控制自己的精神体，茫然地摇头，他没有想过会怎么样。
“很……严重吗？”
“嗯，研究中心的专家在我二十岁的时候告诉我，我会在二十七岁之前死掉。”
连其远倒吸了一口凉气，眼神逐渐变得无措。
但是莫弈却轻松地好像不是在说自己，反而将不知所措的连其远抱进怀里，“别这样，很多在战场上死去的哨兵也还不到二十七，”
“我不是不能接受死亡，只是不相信这种必死的宣判。成年后我就发现了自己的异常，着手研究解决的办法，把承受不了的精神力从身上分散是最有效的。”
连其远感受着莫弈的呼吸平稳地洒在自己耳尖，不自觉也回抱紧了莫弈，“那，你已经找到了办法吗？”
“嗯——”连其远看不见的地方，莫弈眼底的情绪更为明显，“已经有新的进展了。”
莫弈垂下头，鼻尖擦过连其远的脖颈，引得突然的紧绷，他弯起唇，拍了拍手下结实的背脊。
忽然很想看看连其远的脸是不是红了，恍若无意地侧头贴上对方面颊，果然很热。
“没有什么是一定的，只需要相信你现在选择相信的。”
莫弈一手揽着连其远的腰，另一手逐渐向上，抚过后脊脖子耳后，捂住了连其远的眼睛。
“你选择相信我吗？”
相信……吗
连其远在被捂住眼睛的一刻心脏仿佛骤停，然后猛地越跳越快，他觉得莫弈的目光无处不在。
相信莫弈……相信我不会一直孤独……相信莫弈喜欢我……
好像也没有这么难……
连其远的嘴从抿紧到不安地嗫嚅，莫弈的视线落在上面，很红，很饱满，迷人的热度，即将品尝。
“相信……我相信……”
“唔”
猝不及防的亲吻让连其远有些惊吓，但是身后搂着的手不允许他后退，但是至少……
“唔放……”
莫弈仿佛能读出他想要说什么，放下了盖住他眼睛的手。
眼前的莫弈是连其远前所未见的，笑意浓烈张扬，眼里映着他……
他们好像真的很幸福。
他一定喜欢我。
连其远脑中无由闪过种种画面，闭上眼睛主动抱住莫弈的肩膀，任由呼吸被带动，唇齿津液交融，化入一点难忍的咸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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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 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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