獓狠忽地静默了半分,他看着躺在床上虚弱不堪的王小下,心中似是有了思量。
“去把苍泽叫来吧!”獓狠对着身边的侍从道。
“是”那侍从应道,不多时便将苍泽带了过来,暮禾也跟着过来了。
暮禾来时眼睛恶狠狠地看了躺在床上的王小下一眼,只觉得她定是又说了什么去挑拨父亲与他们夫妻的关系,而对她身上的伤倒是不屑一顾。
“父亲!您叫我”苍泽倒是恭敬地对着獓狠叫道。
“嗯”獓狠低沉地应了一声,他坐在王小下身边,此刻医师已给她用了药又睡下了,獓狠轻抚着她的手对着苍泽低声道:
“前段时间我一直让恒儿替我去寻那无颜的下落,近日方有了眉目,那无颜就在北境,与青彝一族地势相近,我想那青彝一族变化之术如此厉害定然也是受了这无颜的影响的。”
“父亲,那我们若是寻得无颜岂不马上就可攻打青彝一族,以报母后之仇?”苍泽道,他特意提起先王后,亦是为了缓和暮禾与獓狠之间的父女之情。
獓狠却对此并不为之所动,他只道:
“确实如此,不过眼下之事非常紧急,你们母后有了身孕,如今又被暮禾打成这个样子,急需鲛人珠来医治,所以此去北境若短时无法寻得无颜,定然也要将鲛人珠带回。”
他说完又温柔地看向王小下,生怕声音大了会吵醒她。
可是这妖女来了不过月余怎会有孕!她嫁给苍泽一年有余都不曾怀上身孕,这个妖女又怎会如此轻易便有了身孕了!她恶狠狠地瞪着王小下,于她而言自这妖女来了,父亲心中似乎就再没有她母后的位置了。
“父亲,为了这妖女竟连母后的仇也不报了吗!”暮禾瞪着双眼厉声质问道,目光里却尽是委屈。
屋子本来里静极了,暮禾的声音告诉突然在这房间中炸开,大家都不由自主地看向獓狠。
獓狠亦被吓了一跳,马上去轻抚着王小下的小腹,见她仍旧睡着这才放下心来,他闭上眼重重地叹息了一声,这孩子被他娇纵坏了,此刻对暮禾已是过分忍耐了。
“禾儿,你母后腹中亦是你未出世的弟弟,于父亲而言一样重要”獓狠依旧耐着性子道。
对于獓狠而言自先太子去世后他便只剩下暮禾这一个女儿,暮禾又生得没个心机,所以这妖界日后也难以交到她手,苍泽倒是个可托付的,可毕竟是个外人。而崔恒虽说是他的孩子,但怎么也算作来历不明无法将他作为下一任妖王来培养。所以他最先为暮禾挑选夫婿的时候便是想找一个日后可将妖界托付之人。
可獓狠却在一次偶然间撞见暮禾亲吻睡梦中的崔恒,他知道暮禾再不出嫁定会惹出难以收场的乱子,于是情急之下他才将暮禾嫁与苍泽,他原以为此生也就这样,这妖王之位也只能拱手让于外姓之人,而王小下却突然有了身孕,他心中是真心喜欢王小下的,所以她生的孩子无论男女他都喜欢,不过若真能生下一个男婴这妖界倒也后继有人了!
暮禾又要开口却被苍泽抢先一步笑道:
“父亲说得正是,未出世的弟弟妹妹亦是我们至亲。”
他虽笑着,眼底却透着阴冷,王小下腹中的孩子定然是留不得的。
獓狠听了这话面色这才缓和了一些,又说道:
“泽儿啊,鬼界近来可有什么要事?”
“鬼界近来并无事发生”苍泽道。
獓狠点点头,这才又说道:
“既如此,你与恒儿一同去一趟北境,希望你们兄弟同心此去既能带回无颜又能将鲛人珠带回,切记,速去速回!”
“是”苍泽立即应道,这其实是个极好的机会,若他取得无颜再攻下青彝一族,取得鲛人珠,只怕就连獓狠日后都要忌惮他几分,而不会如现在这般对他颐指气使。
“我也要去!”暮禾突嚷了一声。
獓狠立即看向王小下,睡梦中她微皱起眉,獓狠轻轻拍了拍她便又沉沉的睡去了。
不知为何,近日暮禾极其的不懂事,惹得獓狠越发的不耐烦起来。
“你轻声些!”獓狠压低了声音对着暮禾道。
可一个自幼被父母长兄溺爱的孩子是永远学不会察言观色的,暮禾不由得撅起嘴来,只觉得父亲不过是在小题大做,两顿鞭子而已,能有多大的伤?
“你留下,你是鬼界王后,泽儿不在你自当替他看管好鬼界”獓狠耐着性子劝说道。
毕竟苍泽是个外人,暮禾若能在鬼界培养起自己的一股势力与她而言此生便都会顺风顺水了,若日后他这个父亲不在了,暮禾也不会受到委屈。
可暮禾并不懂父亲的一片苦心,她总是像个长不大的孩子,只想着兄长去哪里她便去哪里。
“鬼界如今安稳得很,再说还有众大臣在,我们仅去几日哪里会有什么事情!”暮禾不高兴地嘟囔道。
苍泽对于暮禾留在哪里并不在乎,不过若她能留在妖界定然会搅得王小下不宁,那腹中的胎儿也或许不会平安降世。
百年前他费了那么大的力气才将妖族大殿下杀死,如今又怎么会让獓狠再生出一个来威胁他的地位呢!不管王小下腹中胎儿是男是女,都不该降生下来。
“暮禾说的也是,不过与我们同行对她也太过危险了,不如就留在父亲身边照顾父亲吧!”苍泽道。
妖王不禁冷哼一声,暮禾留下便只会添乱,甚至不如跟着他们同去北境倒能顺便看管苍泽。
“算了!禾儿与你们同去吧!”獓狠叹口气道。
“谢谢父亲!”暮禾倒是喜滋滋地说道。
直等到出了门去,苍泽借故与崔恒商议寻找无颜之事方甩开暮禾,崔恒并未带他回到房中,而是在后花园的一个隐蔽处坐下了。
“兄长,那女子的身份可调查清楚了吗?”苍泽先是开口问道。
崔恒知他问的是谁,沉默片刻,只说:
“确是忘月阁舞女,百年前到的忘月阁,在此之前的事就不得而知了。”
苍泽有些狐疑地看向崔恒,自打王小下出现以后兄长就变得怪怪的,此前无论何事都只会做得天衣无缝。
“兄长认为她是王小下吗?”苍泽看着崔恒的眼睛问道。
“我不知道”崔恒说,目光看向远处的池子,这池子里唯一的一条鱼已经没了,只有静悄悄的几个荷花开着。
苍泽不自然地笑笑,兄长到底和王小下是何关系?他目光渐渐冷了,无妨,不过一个人类女子还能掀起多大的浪呢!
“是不是都不重要了,那女人腹中的孩子必须死”苍泽看着崔恒淡漠道。
崔恒的心咯噔一下,手不自觉地微微颤抖,很快他又平静下来,抬起眼迎向苍泽的目光阴冷地笑了一下。
“好啊!”他说。
苍泽怔了一下,这种眼神是兄长从前从未有过的,他心中生出一种错觉来,觉得兄长这将要离他而去,就像当初的王小下一样。
“兄长,那女人是谁?”苍泽又问道。
他看着崔恒的眼睛,那双眼漆黑得不见底,让他从心底里不由得生出一种恐惧来,寒冷刺骨。
“不知道”崔恒仍旧这样说道。
苍泽点点头,他再也不会问了。
不多时暮禾便找了过来,她只简单的收拾了一下,见暮禾来了两个人又都重新拾起笑容来,苍泽先是上前一步拉住暮禾的手温和地说道:
“鬼界那边我已交代好了玄水,他会带我的命令回去,我们这便走吧!”
“好!兄长可还有什么事吗?”暮禾开心地问道。
她倒开心得好像出去游玩一样,左右这些繁琐的事都与她无关。
崔恒只笑着摇摇头,于是他们几个人便一同上了路。
及至晚上獓狠为了不打扰王小下休息便独自到了别的寝殿去睡,王小下躺了一日只觉得浑身酸软乏力,等到确定屋子里没人了方才敢坐起身来,她屏息宁气,只调理了片刻,那身上血淋淋的伤口便都渐渐恢复了。
“几日不见你倒长了本事,那医师你是如何收买的?”不良人坐在窗边轻声对着王小下说道。
王小下坐在床上抻了抻身子,没好气儿地回嘴道:
“我是真的被打了两鞭子,何谈收买?倒是你怎么才来?”
“我这几日都忙着处理公务,兰鸽刚刚也被我送了回去,不过这有孕的脉你是怎么伪装出来的?”不良人进了屋内问道。
“或许我真的有了身孕呢?”王小下微微笑着,半开玩笑地说道。
“好,你说有就有吧!别过几日再让我给你寻个孩子出来就行”不良人却不肯信。
他走到床边轻声又说道:“你让我带来的东西我已经带来了。”
王小下忙站起身来将床给让了出来。
不良人对着床边轻一挥手,一具尸体便现了出来,冰冷地躺在这床板之上。
那尸体一席红衣,脸色灰白,梳着与王小下一样的发式,长得竟也与她一模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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