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座自习室是改造的。
它的前身是一栋荒废的居民楼,这座楼建的早,那个年代,能盖小四层的都不是什么穷苦人家。
起初这房子一层是屋主在住,后来寻思着空着也是空着,就把二三层租出去了,本来想赚点租金,当几年的包租公包租婆,谁知出了事——有人跳楼。
也就死个人,对于金钱至上的人来说,修修改改还能租。
但怪就怪在,大家都知道这个人要跳楼。
跳楼的是个女孩,生前爱穿白裙子,她有个习惯,每天都会去顶楼放风,直到某天,她对所有人说,她要跳楼。
有人在呼唤她。
“然后呢?”女方问。
男方砸吧两下嘴:“就跳了呗。”
【宋灵:就这?】
“她爸妈呢?没人阻止她吗?”女方问出了宋灵也颇为关心的问题。
男方承认:“还真是,没人在意。听说啊,她穿着一条白裙子,踩着一双红色绣花鞋,头朝下,死了。”
“咿呀,红色绣花鞋......这东西,怪可怕的。”女方抱紧胳膊,打了个寒颤。
“这有什么,还有更恐怖的。”男方搂紧女方,可算讲到和宋灵有关的后话。
【宋灵:真不容易。】
说是那女孩跳楼后,这栋楼会时不时传来怪声,就像有人用脚剁地,很有规律,三声重一声轻,每每都要持续一小时以上。但时过境迁,往事在岁月面前不值一提,这件本就没什么人关注的事更是被遗忘个彻底。
多年后有家住户,因为夫妻吵架,男的大半夜去顶楼吹风,抽根烟的功夫,就瞧见了一个蹲在角落里的女孩。
女孩一身白裙,赤脚。
这男人也没多想,看着小姑娘水汪汪的眼睛,怕是哪家走丢的孩子:那个时候人贩子猖獗,有的孩子运气好,被拐了能逃出来,但也是无家可归,找不着路。
男人心软,收留了女孩。
本想着第二天找公安,给她送回家,谁成想当天夜里,出事了:男的死了,女的疯了,那小姑娘,失踪了。
等公安的人赶到的时候,女人打光脚,疯疯癫癫地跑去顶楼,嘴里就嚷嚷着一句话:“跳下去了!跳下去了!跳下去就能活!跳下去就能活!”
还没来得及问,这女人也栽了下去。
这件事最后只得草草用夫妻纠纷结案——两人都死了,一人还是众目睽睽的自杀。
至于那个白衣女孩,倒是没什么实质性证据,监控没普及,传着传着就把两件事结合到一起,这也不知是添油加醋到了哪个版本。
“这也没什么嘛,白衣女孩真是可怜,死了都要被拉出来当谣言。”女方啧叹一声。
男方见时机正好,抛出最后几句话:“别急,还没说完呢。”
宋灵眼角抽搐:这人讲话怎么这么吊胃口,真磨叽啊。
但她还是赖着性子继续听,身后两人因为谈着八卦,走得慢,全然没在意身前的她。
夫妻惨案这件事后,又平静了段时间,当时所有人都觉得只是巧合,加上附近发展起来,还是有不少外地人来租用。
可时间一长,又出事了。
后面连着三家人的女人和女孩,全在同一个地方跳楼死了,死前同样嚷嚷着那句“跳下去就能活。”
至于男人,有的死了有的疯了,疯了的被关进精神病院,无一例外,全喊着看见一个赤脚跳楼的白裙女孩,。
自此,这间居民楼的传闻彻底传开:只要见到白裙女孩的人,都活不了。
这个屋主就算再舍不得钱,也得为性命着想:找过大师,在这些人跳楼的位置贴了张符,算是镇住了这个屋子。再后来,这居民楼荒废了,被改造成自习室——听说备考人怨气足,能压住里面不干净的东西。
“我猜猜,白衣女孩跳楼的地方,不会就是那个人背书的角落吧!”女方惊呼一声。
男方点点头:“还真是,他们传的是这样。那个人也是大胆,听说在这个位置待了很久。能一直没事,也是个奇迹。”
“我有点好奇,这个背书的人是谁,备考怨气肯定很足。”
“再足能抵过女鬼?我看这个人八成后面得出事。”
【宋灵白眼一翻:有病吧,她好着呢。】
两人边唏嘘边打趣地从她身后绕走,你推我攘地走远,后面再说了些什么就不得而知,看样子,男的吓了女生两下,现在正忙着哄她。
宋灵加快离开,实在饿得受不住,再不吃点东西,等不到恶灵再次出现,就可以荣归故土了。她挑了家附近的路边摊,刚落座,看到南荼从小区出来,同样点了一份东西。
他回头看两圈,再次自然地坐到宋灵对面。
两人相顾无言。
“好巧,又见面了。”宋灵忍不住说出第一句开场白。
南荼眼皮微掀:“不巧,等你很久了。”
“哈?”宋灵脸色黑一阵白一阵,吃炒米粉的手抖了一抖,“你....跟踪我?”
“嗯。”南荼点头。
宋灵:“为什么?”
南荼:“你很重要。”
他说得直言不讳,声音平淡,没有任何起伏,仿佛在讲一件日常琐事。
宋灵先整合了一遍今天获取的所有信息:自己是可以对抗恶灵的唯一送灵人,但是恶灵又因为这个身份要拿她开刀,碰巧自己又菜地明明白白,而南荼作为斩灵人,战力当然没话说,自然需要特别留意她这个“希望的火种。”
总结一句话——特殊且脆弱。
她顿了顿,问道:“恶灵到底是什么?它们为什么杀我而不杀你呢?”
南荼沉默一会儿,沉声回答:“一种,可怕、害人的东西。没有固定形式。”他的目光穿过宋灵肩膀,盯着她后面,“它们会伤害所有人,你是最特别的那一个,只有你,才能终结它们。”
“你这么厉害,你不行么?它们好像很怕你。”宋灵回顾前段时间的经历,不论是怪异的伪人还是倒爬人,以她所见,南荼正是专程去解决它们的。
意外的是,他摇了摇头:“我可以伤到它们,但不能除掉它们,这些东西,终究会死灰复燃。”
明白了,治标不治本。
他是西药,她是中药。
一个见效快但难治根,一个见效慢,但能痊愈,后者缺点是——传承微弱。
见南荼依旧盯着她后方,她好奇回头,到底是什么东西这么吸引他,美女还是什么?
零散的人群里,跳楼的女孩站在其中。白裙亮眼,晚风拂过裙摆,像做丧事挂着的白布条;脚下红鞋刺目,配上两条青白色的腿,更是被衬得如两滴血。
宋灵两眼一黑,连忙多扒拉几口炒米粉:一定是饿晕了,幻觉,全是幻觉。
可这种自我麻痹的话术很快被南荼打破:“她一直在跟着你。”
宋灵:“......”
她打眼一看就能猜到这个女孩是来找谁,所以,这个东西很有可能不是什么女鬼,而是恶灵的一种表现形式。
想到这,宋灵咽下一口干巴巴的食物:“她是恶灵?”
南荼点头,顺便起身端来刚出锅的食物——一份凉面
“这种东西是不是只有我两能看见?”宋灵继续问。
“分情况。”见宋灵脸色惨白,南荼补充道,“放心,她现在不会来。今晚睡前把门锁死,记住,谁敲,都不能开。”
宋灵心里并没有安稳太多,他似乎在安慰她,并且在告诉她应对方法,但也点明一件事:这东西,会半夜找上门,她并不一定安全。
宋灵正想说什么,见南荼后背空空如也就作罢了:可能他也没有料到会在这碰到恶灵,白刀并没有随身携带,况且就算他带了,只能击退这玩意,总有一天,这东西还是会找上她。
“我该怎么做,才能送走这些东西?”她深吸一口气,视死如归般地接受了一切。
不是有句话嘛——打不过就加入。
既然她打不过,但为了备考又必须解决,只能认可自己这突兀的身份,加入对抗恶灵的组织。
南荼两三下吃完面,回道:“答案在书里。”
宋灵苦笑一声,接着像一台没有感情的机器,光速吃完剩下的炒米粉。食物掉进胃里,似乎把刚才的心慌填补大半,脑袋不晕了,手也不抖了。
还真是饿出来的“恐惧”。
两人没有逗留,一前一后走进小区——宋灵在前方疾行,南荼大跨步安静地跟随。
直到亲眼看见宋灵屋子的灯光亮起,楼下的南荼才转身离去。
宋灵自上而下注视着这个逐渐藏进暗处的黑影,心头一动:是不是得请他上来喝杯茶才好,不然这也太不地道了,显得自己有那么些“刻薄”。
思索间,路灯角落里,一个又白又小的人影钻进视野,像一簇突兀的鬼火,站在那个位置,正一动不动地盯着她。
宋灵跳动的心脏就像被人摁了暂停键,她举起已经发麻的手,锁上玻璃窗,尽量匀速拉过窗帘,默不作声地远离它。
做完这一切,她默默把全屋子的灯点亮,打开不常看的电视,声量调到最大,取来挂在卧室门后的黑铃,并且抱了被褥到沙发。
她被发现了。
这些做法并没有什么实质性作用,唯一的解决法子,是通宵弄明白《阳册》。这些“无效”方法,她全当给自己壮胆——至少形式主义得做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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