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没想到这里竟然是您的府邸,您身份尊贵,我……”瞿旸失魂落魄地低下头去,很羞愧地说:“我此前一直叶姑娘叶姑娘地叫你,实在是有失分寸。”
“无事。”叶拂青摆了摆手,“你是我的救命恩人,何必在乎这些。”
“多谢叶……”瞿旸羞恼地止住了嘴,歉意地看向她,“多谢您的招待,我已经好了大半,不便在此处叨扰,我还是现在就走吧。”
叶拂青扫了一眼他空荡荡的行囊,“你带的盘缠都没了,要怎么赶路?”
瞿旸露出一抹苦涩的笑,说:“京城处处是贵人,哪能没有存活之处呢。哪怕是街边乞讨,也是能攒些钱的。”
叶拂青心中冷笑:端着这张脸去街边乞讨?在天子脚下,不出几天,就要传开了。谢濯敌家众多,保不齐会被人做文章。
“你便留在我这吧。”叶拂青淡笑着安抚道,“如今你现在受伤了,先把伤养好再说,何必这么着急呢。”
“这怎么行。”瞿旸噌的一下站了起来,连连摆手,“像我这样的人,怎能留在这,脏了这府邸呢。”
“无妨,你先前救了我们一命,断没有看着救命恩人带着伤漂泊的道理。”叶拂青说,“夕照,将瞿公子安排在竹园的客房。”
“是。”夕照冲瞿旸做了个“请”的手势,说:“公子,跟我走吧。”
瞿旸感激地冲她点点头,“多谢叶……”话说到这地步,他终于问道:“不知日后该如何称呼您?”
叶拂青说:“便还是叶姑娘吧,只是称呼而已,不必在意。”
瞿旸浅笑着冲她点了点头,没再说什么,跟着夕照走了。
叶拂青看着他的背影若有所思,快步走回主院。
房内烛火未熄,谢濯背对着她躺在床上,没有出声,不知是睡着了还是没睡着。
叶拂青轻咳了几声,悄声问:“谢濯,你睡了吗?”
好一会儿没人回答,叶拂青以为他真睡着了,便将烛火熄了,打算明早再说。
在黑暗中,谢濯突然出声:“有事?”
叶拂青被他突如其来又幽幽的声音吓了一跳,她拍抚着自己的胸膛,慢慢走到床边,“瞿旸估计是知道我们的身份了,他寻到侯府来,我便将他带了进来。关于我身边细作这件事……”
叶拂青顿了顿,说:“就按照我们之前说好的那样去做。”
“什么?”谢濯说,语气听上去是真心诚意地发问。
叶拂青皱了皱眉,谢濯近来怎么总感觉不在状态,既不像未去江南那样,也不像在江南时那样,整个人的状态相当矛盾。
“先前你同我说,你帮我处理细作之事,打算传些夫妻不和之事,挑拨我身边之人。”叶拂青说:“你只需要配合离我远些就行,瞿旸现在正好来了,我会好好利用他这个人的。”
“哦。”谢濯说。
是非常冷淡的反应。叶拂青担心他的身体,主动帮他分担,结果他不冷不淡的模样,真的是令人生气。
叶拂青便也没再说话,她有什么好说的,这谢濯忽冷忽热的,是在耍她么。
本想着是做戏吵个架,现在这么看来,似乎是要真吵了。
“要不要现在吵一下。”叶拂青说,她心里实在有些东西憋不住了。
“我……”谢濯过了好一会儿才说完整,“我今天累了,没力气吵,明天吧。”
“行。”叶拂青狠狠地哼了一声。
他这么不冷不淡地给谁看。
第二天一早,叶拂青跟夕照说了这件事,末了实在不解,“夕照你说说,侯爷最近为什么总是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
夕照想了想,又摇摇头,“侯爷不是一直都挺精明的么,没看出来哪里不妥呀。”
“我感觉他有点怪怪的。”叶拂青说,“对人不冷不热的。”
夕照奇怪地说,“但是侯爷一向待人都是这么冷冰冰的。”
叶拂青被她的话噎住,一直不知道该怎么说。
对啊,谢濯本身就是对谁都冷着一张脸,他们不过是短暂地拥有一个逃离京城的时间而已,也不过是当时他很感谢她的帮助而已,这能说明他们俩的关系有什么不同了么。
叶拂青烦躁地夹了一块糕点,狠狠地咬着,就像是要将谢濯也撕碎吞下去一样。
“叶姑娘。”一道男子的声音缓缓出现。
叶拂青听见这个声音一震,便看见瞿旸端着一个小餐盒慢慢走了过来。
“叶姑娘已经在用膳了么?是我来得不巧了。”瞿旸说。
叶拂青心中早翻了个白眼:难不成你还有什么时间是来得巧的不成。
“正巧呢。”叶拂青笑着说,“你这是……”
瞿旸扬了扬手中的餐盒,夕照接了过去。
“叶姑娘照料我良多,我也没什么好报答的,便只能借了厨房做些吃食送来了。”瞿旸说。
夕照将餐盒打开,都是些小巧的糕点,虽然不同于京城那些名贵糕点,但打开盒子便是铺面的香味,很清爽,是别样的口味。
“这是江南一带的手艺。”瞿旸说,“我瞧着公主喜欢江南,便斗胆尝试了下。”
倒还真是个体己人。叶拂青笑了笑,“那便多谢公子了,我暂时吃饱了,便留着午后吃吧。”
“无事的。”瞿旸眉眼弯弯,“若是叶姑娘还有事,尽可以招我。”
“来者是客。”叶拂青说:“你不必如此。”
瞿旸也没多说,冲她笑了笑便走了。
等他一走,夕照便拿出银针试了毒,确认没问题后,才递了过去。
“瞿公子到底想做什么?”夕照不解地问。
叶拂青捏起一块儿糕点,慢悠悠地说:“明明长着同一张脸,偏偏命运如此不同,他肯定心有不满。”
“只是,人心不足蛇吞象,我倒要看看他有几分本事能爬得上去。”
夕照听见她的话,小心翼翼凑到她耳边,说:“瞿公子不会是想李代桃僵,成为您的驸马吧?”
叶拂青将糕点吃下去,不得不说他的手艺不错,若是没有这些心思,她还挺乐意让他做个厨子留在侯府的。
“当我的驸马哪有那么容易。”叶拂青笑了笑,意味不明。
“等侯爷散值之后,你想个法子让瞿旸来这儿,暗示他主动一些。”叶拂青嘱咐道。
夕照心领神会,点点头。
谢濯近日散值都晚,估摸着是皇城司的事儿比较难办。
他进门时,叶拂青已经在院中和瞿旸下了有一会儿棋了。
“侯爷回来了。”叶拂青抬眼看过去,笑着说,也不忘给他递眼神。
谢濯淡淡地嗯了一声。
叶拂青不再看他,反倒只盯着瞿旸说:“你昨天去京城逛得可还开心,不如我带你出门看看?也好尽个地主之谊。”
瞿旸看了一眼谢濯,有些胆怯地说:“这样合适么?我瞧谢公子似乎挺忙的。”
“不用管他,我带你去逛,带上我家丫鬟一起。”叶拂青笑着说,“正好也许久未出过门了。”
“那便谢过公……”瞿旸止住了嘴,不好意思地看着她。
“我在院中听旁人说起了您的身份,想着您是公主,我怎能僭越,所以……”
叶拂青笑了笑,不甚在意,“你愿意怎么叫便怎么叫吧,都无事。”
瞿旸,“大家都唤您公主,我自然也不能不尊您。”
叶拂青没接他的话,站起来,叫上夕照,一起往外走。
叶拂青说去玩,还真的只是去玩,只不过是哪里人多去哪里,讲究的就是要带他在众人面前露露面,经过一下午的安排,叶拂青差不多能够确定明天满京城就会将这件事传得风言风语的。
傍晚时分,一行人回到侯府,瞿旸看着新换上的衣裳和手上她送的礼物,有些不好意思地说:“公主破费了。”
“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还是救命之恩呢。”叶拂青笑着送他回房,停在门前,“瞿公子先行回房歇息吧,你陪我们逛了这么久,估计也累了。”
“和公主游玩怎么能叫累。”瞿旸说。
叶拂青笑了笑,不置可否,带着夕照一起回了主院。
夕照附在她耳边小声说,“公主,瞿公子换了身衣裳倒还真是像模像样的,有几分京中贵公子的气质了。”
叶拂青笑而不语。
“今天在大街上,几乎所有人都看着你们呢。”夕照说:“指定又会被有心之人拿去做文章。”
“要的就是他们推波助澜。”叶拂青笑着说。
叶拂青一五一十地把自己接下来的打算跟夕照说了,要她配合自己,夕照自小就是跟着她插科打诨长大的,哪能不知道该怎么做。
“奴婢保证将这件事办得明明白白的。”夕照笑着说。
……
叶拂青回到房中,谢濯已经睡了,叶拂青动作放得很轻,走了进去。
“今日逛得可还开心?”谢濯冷不丁地发问。
叶拂青只觉后脊骨泛起一股凉意,她总觉得谢濯近来不仅阴晴不定,连说话也带着审人的劲儿。
“还行。”叶拂青慢悠悠躺倒在床上,“比起同侯爷在一块儿,确实多了几分趣味。”
连她自己也不知,说这句话究竟是为了做戏铺垫,还是只想气气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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