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然正埋头苦思。
这道题有些眼熟,好像景泓给他讲过,是怎么做的来着?
“咦,这道题不是老师昨天讲过的吗?”一道声音从前方传来。
吕然抬头一看,是张宇星。
那个曾经卖给他麦雅尼尼专辑的景泓的同学。
他的眼神一下子蹭亮:“你会做吗?”
张宇星说:“我当然会啊!来来来我教你。”
他立马那笔给吕然讲题。
张宇星等这个机会已经很久了,自从一年多以前他看到了吕然后,就一直对吕然魂牵梦绕,简直就是他的梦中情人!
不,比他幻想中的梦中情人还要好看。
但可恶的是,景泓的口风太紧了,他找景泓那小子问了好几次,却什么也没有打探出来。
他本来都要放弃了,想着要不就接受隔壁班班花的示好吧?在高三之前给自己留下一段轰轰烈烈的恋爱。
却不料,梦中情人突然出现了,转学到他们班,还成了他的后桌!
真可谓是天赐良缘!
张宇星,你要是不好好把握这个机会,你就不是一个alpha!
张宇星恨不得拿出他的毕生绝学,冲着吕然大献殷勤,对着一道中等难度的数学题,他也能说出花,一口气讲了好几种解法,但是只要看到吕然眼睛里不复往日的冷淡,满是对他的赞叹和崇拜,张宇星心中便有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他口干舌燥,水杯却空了,本想起身去教室前面的饮水机里接点水,却被吕然叫住:“等等,我这有水。”
张宇星受宠若惊,晕乎乎地收下道“谢谢。”
吕然摆手道:“别客气,这是早上我气晚了,带着早饭就上车,景泓怕我噎着给我带的,你们不是好哥们吗?一瓶水不算什么。”
张宇星道:“你们兄弟感情真好。”
吕然不可置否:“那是……”
他回想起景泓小时候,正想吹嘘是自己把景泓带大的,张宇星突然问道:“不过,你们兄弟怎么不一个姓?难道一个跟着妈妈,一个跟着爸爸?”
吕然顿住。
不知为何,他一直以来都非常排斥这个问题。
在他内心深处,其实一直很介意景泓和他没有血缘关系这件事。
不过这也说明不了什么。
吕然想,就算他爸爸爹爹真给他造了一个亲弟,在他心里也比不上景泓一根头发。
尽管他们不是从一个肚子里爬出来的,但景泓生来就是他弟弟。
他一点也不想告诉外人,景泓和他没有血缘关系,正在他准备三言两语将这个问题略过时,景泓突然回来了。
吕然暗自松了口气,他对景泓说道:“你终于回来了,我的东西呢?”
他伸手讨要。
景泓递给他,是一瓶橙汁。
吕然小口小口地啜起来,愉悦地眯起了眼睛。
景泓则看向二人,问道:“你们刚才在说些什么?”
张宇星背他看得心里一毛,忙道:“哈哈,没什么没什么,就问了问你们俩是不是一个跟着妈姓,一个跟着爸姓,不然亲兄弟怎么不一个姓。”
“我们不是亲兄弟。”
景泓平静地说出了事实,让吕然想要阻止都来不及。
“我是孤儿,从小寄养在吕然家。”
那一边,张宇星猝然得知这个天大的消息,还来不及消化,就见吕然重重地放下了杯子。
“你胡说什么,我们不是亲兄弟还能是什么!”
景泓的一番话,如同巨石落入水面,扰得他心绪不宁,整张脸都被气红了:“我们就是亲兄弟,比亲生的还亲!”
景泓并没有顺着他:“哥,你不要自欺欺人了。”
“闭嘴!”吕然恨恨道,“那你就不要叫我哥!”
吕然感到他快要掩饰不住眼泪了,他极好面子,不想在旁人面前出丑,起身跑出了教室。
景泓见吕然泫然欲泣的眼,不禁慌了神,连忙追了出去。
只剩下目瞪口呆的张宇星,他自言自语道:“等会就要上课了……”
他看了看黑板,又道:“什么?哦,是自习啊,算了,随他们去吧。”
“没想到啊,景泓竟然是养子!什么样的人家,能把养子也养成这样?总是一脸无所谓随你去的懒散模样,却偏偏做什么事都很轻松,可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啊……”
然后,他脑海中天人交战,上演了一出豪门狗血大戏,沉浸其中,难以回到现实世界。
吕然一点也不想被人看到,他只想找个没人的地方。
他跑到一颗大榕树背后哭。
眼泪终于不在他的眼眶中打转,滑落脸庞。
可恶!
他心里怒骂景泓,没良心的狗东西,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该死该死该死该死!”
吕然对着树一通拳打脚踢。
景泓看到连忙拦住他,“哥,别打了,是我错了。”
吕然看见他就来气:“都说了不要叫我哥!”
由于景泓强势地挤入了他和树的中间,吕然又推不开他,无奈之下只好对着景泓拳打脚踢。
景泓任打任骂,丝毫没有还手。
吕然更气了:“你为什么不还手?”
“我永远不会对你还手。”
吕然:“你怎么能在同学面前说这种话,难道你也觉得我老是欺负你,对你不好吗?”
“没有,我从来没有这么想。”
景泓为吕然拭泪,却没想泪水越来越多。
吕然:“你在外人面前说这种话,是不是心里也埋怨我很久了,那我以后……我以后不那么对你就是了。”
景泓忙道:“不没有,然然,我没有埋怨,我很喜欢你这样对我,你不要改好不好?”
“你怎么不叫我哥了?你心里从来没有当我哥哥是不是,你根本就不想做我的弟弟!”
吕然控诉着,发泄着自己内心的委屈,他难受极了,全然忘记先前是他不让景泓叫他哥哥。
景泓沉默。
“我幼稚,脾气坏,明明比你打,却老是要你将就我,你是不是不爽我很久了。”
“没有。”
景泓捧着吕然的脸,两人四目相接,他的眼睛仿佛一滩深水,吕然本就哭的上气不接下气,被景泓这么一望,瞬间感到自己要溺毙其中了。
“哥。”景泓的声音很沉,又很轻,“我知道的,从小到大,你最爱我了。在我心里,也最爱哥了,没有什么东西能越过你去。”
吕然哭得更凶了。
景泓有些慌乱,他手忙脚乱:“你别哭,哥,你一哭我就心疼。”
吕然猝不及防抱住他,将头埋进景泓的颈窝。
景泓的衣服被泪水染湿。
不知过去多久,吕然才抬起头。
他眼眶红红的,细白的脸上印出了杂乱的红印,尽管他的眉目已经逐渐长开,愈发夺目,可他的神情却仍然像个天真无邪的孩子,是那么地脆弱,茫然又无措。
那么的可怜,又那么可爱。
不管后来景泓如何低声下气的道歉,吕然都没有再理过他。
他们冷战了。
景泓仍然和以前一样,睡觉前先上床给他暖被窝,早上比他先醒,给他准备衣服,递来温开水,从表面上看,一切和之前都没有差别。
这场单方面的,旷日持久的冷战,终于还是因为一场意外而打破。
久违的体育课。
吕然以前从未想过,上一节体育课是那么奢侈的事情,体育老师不是没空,就是有事,永远都在赶不来的路上。
今天,体育老师终于没事了。
他先让同学们跑步热身,完了又带着大家做了拉伸动作,而后原地解散,自由活动。
景泓本想跟着他,但被吕然的眼神制止了。
吕然独自一人在操场上闲逛。
他在学校里,虽然老师同学们都对他很友善,但他毕竟是空降的,和同学们之间相处总觉得隔了一层,他成绩不好还能去全校最好的班级,很多人都对他颇有微词,背地里揣测不少。
吕然不是察觉不到。
他在这所学校里最熟的,莫过于景泓了,哦,或许张宇星也算半个熟人。
那边,景泓正在和一个不认识的人打羽毛球,那个人很高很壮,看身形应当是个alpha。
刚才他才一走开,这人就把景泓拦住了。
吕然突然觉得此人有些碍眼,要不是他横插一脚,景泓说不定就上来哄他了,他就不会一个人孤零零的上课,连个伴儿都没有。
太无聊了。
吕然索性看两人打球。
他们周围同样也围了很多人。
那个alpha的动作很花哨,或者说,他在耍帅,每一个动作都看起来帅极了。
而景泓的动作,就显得干净利落很多,看似简单,但每一个球球的落点都刁钻至极。
吕然不过看了几下,就知道对面那个alpha一定打不过景泓。
真正的胜者,不会做那么多好看却浪费体力的动作。
小时候,他闹着要学羽毛球、网球、画画、散打、小提琴……爸爸送他和景泓去学了几天,他没能坚持下去,景泓反倒学得不错。他隐约记得,当初教景泓的教练,至少也是个全国冠军,甚至还有几个拿过世界冠军和奥运奖牌。
后来,是景泓自己不想做职业运动员,因此没有继续走这条路。
不过,吊打一个业余选手,还是绰绰有余。
这不,对面那个alpha已经开始应接不暇,吃了好几个球了。
吕然移开了头。
那边,景泓好像也察觉到了什么,开始泄洪,两人瞬间又打得有来有回。
别的不说,但至少观赏性极强,现场爆发出阵阵欢呼声。
两人挥拍时帅气又潇洒,球飞得又快又猛,快到吕然的眼睛根本看不清球的位置,只留下一道道残影。
少年在阳光下跃动,他的肤色虽然苍白,速度力量却不小,由于沉浸在对抗中,俊秀的脸上也比往日多了一分专注和生气。
不仅仅是吕然一个人,吕然观察到还好多人都在偷看景泓,有男有女,他们的目光都追随着他的身影而动。
中间换场休息,一些人一拥而上将景泓围住,给他递水。
吕然注意到,其间还有几个熟悉的面孔,经常来找景泓聊天。
他瞬间感觉没意思,不想看了,转身就走,却没注意到脚下有一道坡,不小心崴了脚。
是右脚。
好痛。
他的脸一下子苍白无比,发出痛呼。
景泓听见了。
他以极快的速度,立马横跨了大半个操场,跑来吕然身边将他扶起,“哥,你没事吧。”
吕然:“好痛。”
“我背你。”
景泓一路狂奔,将吕然背去了医务室,医生简单处理了一下,他仍觉不放心,提出要去医院检查一下。
吕然道:“我没事了,不去也行。”
景泓却说:“不行。”
他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强硬,将吕然带去了医院。
医院里,医生给吕然拍了片,检查后说轻度损伤,,没有牵扯到旧伤,有些红肿,开药喷涂一个月就能好,平时尽量减少活动。
医生嗡嗡嗡地说些什么,吕然一个字也没有听清。
他只是在想,景泓好像又长大了一点,眉目间有了几分大人的样子,连他的肩背好像也比以前宽阔了许多。
难怪。
难怪有那么多人偷看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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