仇府正厅。
仇耿古低头呷茶,正身端坐于上位,一派威仪,令人不敢进犯;可又因一脸和蔼春风,不禁让人想与他倾尽心中所想,两股气质浑然一体,并不会让人觉得突兀 ,反让人生出无端敬畏之心。
“爹,您叫我来有何事?”仇笑一行过礼后,率先打破沉默。
仇耿古抬头,一双倒吊眼直视两人,直接将他忽略了去,对着风翎满脸和煦:“这位姑娘是?”
风翎上前一步作揖:“仇老爷安好,我叫风翎。未递拜贴,便贸然叨扰,还请仇老爷见谅。”
仇笑一连忙在一旁补充:“爹,她是我请来的武师,来教习我武动的。”
仇耿古置若罔闻,上前扶起风翎:“姑娘小小年纪,便已是武师了,当真是一身本事,让人佩服啊!”
风翎笑道:“仇老爷说笑了。”
仇耿古轻拍着她的右肩,又轻飘飘看了仇笑一一眼:“我这长子自小便是个混不吝的,本想着让他习些诗书,日后可光耀我仇氏门楣,竟不想他一头扎进了武功里去,成日吵着什么,哈哈哈,上阵杀敌,从军报国……”
仇笑一在一旁默默低下头,紧攥着衣角,无奈开口:“爹!”
“好了好了,不说他了,不然又要与我置气了,哈哈哈哈,我老了,拗不过他了。”仇耿古向空中随手挥着衣袖,甚是无奈。
“早就听闻,仇老爷文墨第一,冠绝红渚里,如今长子又武功卓绝,时人无敌,这文治武功全出自一门,实是羡煞旁人!”风翎谨慎地拍着马屁。
“哈哈哈哈哈,风姑娘不但武功非凡,这口才也甚是伶俐啊。”仇耿古转身又坐回上座,让两人也坐在左右两旁。
“笑一虽说顽劣了些,心底却十分良善,不知这世间险恶。”仇耿古对着风翎也行了个江湖礼,“以后还得多拜托姑娘对他言传身教了,老夫定然感激不尽。”
风翎站起身回礼:“仇老爷言重了,教习武功是我分内的事。仇公子聪明机警,必定不会让您失望!”
仇耿古摸着胡子,仰头一笑,颇有几分江湖人的豪迈:“我只觉与风姑娘甚是投缘,笑一,你找了个好师父啊!”
风翎一笑而过,向仇笑一使着眼色,仇笑一会意:“爹,您找我过来有什么事?”
“确有一事。”仇耿古眯着双眼,神色正经起来,“伍元卜手底下有一处矿洞昨日突然塌陷了,你可听闻啊?”
说着偷偷打量着风翎的脸色,风翎早有预料,面色沉静,双目清明,佯装第一次听到。
仇笑一答道:“不知,怎么了吗?”
仇耿古叹着长气:“说来话长,老夫早年流浪至红渚里,曾晕死在那处矿山下,幸得遇一对农户将我救下,方才捡回一条命。”
“醒来我才得知他们靠挖那座煤矿而生,于是便许诺下以此山相报,可天不遂人愿,还未等我应诺,他们便双双病死在家中,这事便成了我一直以来的心病,折磨我多年……”
“仇老爷当真是个大善人。”风翎借机试图让他放下心防。
仇耿古微微一笑,接着说道:“可昨日那矿场竟一夜间崩塌,漫山山火烧得什么都不剩,我怀疑事情并非看起来这么简单。”
“您说有人肆意为之?”风翎揣着明白装糊涂。
“矿场塌毁倒是常有之事,只是那山火来得属实蹊跷……”
“爹,您是想让我帮你查矿场倒塌的背后原因?”仇笑一明白他的真实意图了。
仇耿古上前一步,揽过他的肩膀:“这是我多年的夙愿,交给别人我不放心,就只能委托给你了。”
仇笑一见父亲将此等大事交于他,心中自是十分欢喜:“爹,我一定会纠出幕后之人。”
仇耿古十分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眼中似有泪花。
幕后之人就在你们身后呢……风翎坐在右旁若无其事地喝着茶。
仇耿古转过眼突然对着风翎:“风姑娘,他一个人去老夫不放心,还得请你一同前往保护他了。”
风翎说得信誓旦旦:“定不辱使命!”
两人回到他的庭院,风翎边走边向他打趣:“你这老爹看起来对你挺好的嘛,不像外人传的那般,对你十分不耻。”
仇笑一离了仇老爹,又是一副浪荡子的模样:“我可是他的心尖宝贝儿~”
风翎要吐了,是被他恶心吐的……
风翎还有一事也觉好奇:“还有,你爹才第一次见我,就把你委托给我,一点都不怀疑我?”
仇笑一不经意笑了:“我爹看人可是一等一的准,既然敢委以重任给你,那必是心如明镜的。”
风翎依旧狐疑,这仇老爹一看就不是个善茬,只能见招拆招了……
他转过身偷偷俯耳:“矿洞是你弄塌的吧。”
风翎也没打算瞒着他,肩膀一耸:“一不小心。”
转而接着调笑:“某人一到他爹面前,就像耗子见到了猫,说话也变得温吞了,你若是想趁机邀功,现在就可以把我交出去。”
仇笑一脚步不停,没搭理她这句话:“是因为那块神镜?”
风翎卖着关子,就不告诉他:“不完全是。”
一阵灵力充沛的力量萦绕在走廊,恰似自己手中的碎片之力,风翎想忽视都不行,正寻着这灵气从何而来,穿过走廊,只见余觉是径直朝他们走来,满脸堆笑:“仇少爷,风姑娘。”
又见面了,余觉是,这股灵力竟还围绕在你的周身……
仇笑一望着这个老滑贼:“您认识她?”
余觉是随之应道:“是故交之友。不知风姑娘为何会出现在这里?”
风翎出口成章:“和你们家主闹了些不愉快,这不,自己出来挣口饭吃。”
余觉是继续笑道:“不知家主近来可好啊?”
风翎也与他寒暄上了:“荣宝斋出了些问题,他先行一步回去处理了。”
“怪不得好些日子没在红渚里看见过他了,”余觉是装作不经意吐露心声,“我还想着,何时再一起吃顿饭呢。”
这老狐狸一直在暗中盯着我们呢……
风翎上前一步:“好饭不怕晚嘛,等他回来了,日后机会那不多得是。”
余觉是回得滴水不漏:“风姑娘说得在理,不论走到何处,我都记着荣氏曾经的照拂,家主尚还年轻,荣氏就靠他一人撑起了,他的安危与否,别人我不管,我老余那定是要牵肠挂肚的。”
呵——风翎还是没他会逢迎,这一番话出来,倒给自己说成了个望子安好的老父亲模样!
风翎笑然不语,等着他的后话:“少爷这是要去哪儿啊?”
仇笑一正打算随意应付过去,一旁的风翎直接开门见山:“伍元卜手下一处矿场塌了,老爷派我们去打探情况。”
说完紧盯着他的面目,想从他脸上寻得蛛丝马迹,他却如初次听闻般,惊诧开口:“啊?竟有此事!那你们快快去,别让老爷久等了!”
风翎缓慢上前半步,继续试探着他:“你这么神通广大,竟然不知这个消息?”
余觉是背着双手,微微向前俯身:“风姑娘说笑了,老余年纪大了,看见什么,听见什么,或是做过什么……”后面几个字咬得格外重。“都是比不上你们年轻人啊。”
风翎笑意不达眼底:你这老狐狸,迟早有一天,我要剥下你这层皮……
余觉是向他们抬手:“老爷还找我有事,抱歉,在下失陪了。”
风翎微微侧身,余觉是从一旁擦身而去,步伐稳重,并无慌乱之意。
余觉是,来日方长,我们走着瞧,看谁先露出狐狸尾巴……
仇笑一一把拍在她的肩膀上,打断了她的思虑:“嘶——你干嘛?”
“别盯了,人都走远了。”仇笑一在一旁揶揄,“你不会信了他的鬼话吧?”
风翎攒满劲一巴掌拍回去:“都说了是鬼话了!”
力气不小!打得还挺疼!
“试探出什么了?”
风翎走过转角,语气笃定:“若是以前,我还只是怀疑。方才见他周身弥散着神力,便已确定无疑了。”
“你说的那神器,又如何为他所得?”仇笑一十分不解。
风翎也是满腹疑问,现还摸不着头脑。
仇笑一挑着半边眉毛:“不管这么多了,先去矿场看看吧,幕后黑手。”风翎笑然相随。
塌陷矿场处,伍氏属下浇灭了矿场四周的山火,露出被烧焦了的整座矿山——可以说是惨不忍睹!
两人在另一处山头向下望去,极目所见,全是一片黑炭的世界,找不见一丁点儿任何别的东西!
“嘶——小妹,你这下手可真够黑的啊!”仇笑一在一旁惊叹,“这么大一座矿山,全化成了灰烬!怎么做到的?快告诉我!”
风翎也觉触目惊心,自己的灵火竟如此厉害的吗?直接让一座矿山夷为了平地……
风翎看着他那求知若渴的眼神,故意欲言又止:“你不想知道。”
“我非常想知道!”仇笑一撞着她的肩膀,继续追问。
风翎没给他一个眼神:“不,你不想。”
两人就这样无聊地有来有回了五次,见他还不死心,风翎一把拍在他的后脑勺,还没挨到,便被他一手扣住:“我可不会上当两次。”
风翎无语地抽回右手,正动作间,看见矿底下出现了熟悉的身影,便不再与他打闹了。
“你在看谁?”仇笑一循着她的眼神望去,什么也没看见。
风翎懒得再理会他,只是不知何时,他早已盯着自己了,风翎偷偷向他挥着手,他却没回应自己,只凉凉看了她一眼,便转过身去了……
他怎么不理我?是没看见我吗?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他们待在了绝佳的观望位置,从山头向下望去——
“报告!我们的人把这山翻了个遍,也没找到您说的壁画和石门。”一个穿着短袍的下属向伍元卜汇报着情况。
伍元卜气得一抬脚便将人踹翻在地,指着他破口大骂:“再多派些人手去找!找不到我要的,都给我提头来见!”
这一脚把他气得不清,他向后循着依靠,被荣屿一把接住:“老爷小心身体。”
伍元卜颤抖着身体,仿若经历了一场晴天霹雳:“都给我去找……”
说着颤颤巍巍上前,弯腰摸着地上的焦土,满手黑炭灰一手怎么也握不住,从他指间无情地簌簌流下:“怎么会这样……怎么会……”
荣屿看着这周遭一切,满目疮痍,当初困住他们的一切全都化为了灰烬,像是经历了一场幻境,又好像这处矿场从未存在过一样……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