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赛第二天,其实还有本土赛区其他战队要比赛,但RUC留下来没有任何用处,输了比赛也绝对不可能再去决赛现场替别的战队加油助威,说不定去了现场还会被其他战队粉丝说都输了比赛还来这里干什么,别蹭其他战队一身霉运。
去现场无疑是自找苦吃。
他们定的最早的一班飞机,一队人到云都机场的时候一点都没做过多无用的停留,径直让司机开车带他们回了基地。
输掉决赛,也就意味着这赛季后面的比赛都和他们无关,好听一点是可以休息了,难听一点是你们没比赛可以打了。
晚上九点,祁陌忽然收到了一个陌生人来电。
不是广告推销,不是外卖快递,也没有备注,号码归属地还是在云都。
他顿了顿,接起来“喂”了一声。
“嗨~我亲爱的哥哥~”
“……”
祁陌没有丝毫犹豫地就要挂电话。
对面似乎早就预判到了他的动作,在祁陌的手指落在红色挂断键的前半秒,成功地让他停住了。
“你难道就不想知道决赛的事情吗?”
“你想干什么直接说,别搞这些弯弯绕绕的,没空陪你打哑谜。”
“哥,不得不说,我就喜欢你这一点。”祁运的声音听上去非常愉悦,尾音都飘起来,听的祁陌忍不住想给他一拳。
“祁誉宁最近不知道又抽什么疯,加盟了一个连锁店,在云都的这家专门卖咖啡的。地点通过短信等会发到你手机上,我在这里等你,我们见面聊。”祁运说,“我在这里等你,不见不散哦。”
祁陌忍着恶心应下。
两分钟后,他收到了那个电话号码发来的地址。他把备注改成祁运的名字,打开房间门下楼。
基地里很安静,一楼甚至都没开灯,因为没人在外面,都在自己的房间里。
祁陌打了手电筒,摸着黑走到基地门口,回头看了一眼,没人发现。
祁运发过来的地址离RUC基地不近也不远,祁陌全副武装,帽子和口罩一个都没少。打车过去十分钟,那家店不在人流量多的地方,反而有些偏僻,需要花点时间才能找到。
祁誉宁什么眼光,祁陌忍不住在心里吐槽,开在这么犄角旮旯的店赚什么钱?
里面一个人都没有,只有祁运装模做样地还坐在角落的位置,店员倒是有三四个,只有一个在前台,剩下的好像都在后厨。
到底是这店太凉,还是祁运一个人包场了?
用的什么身份,投资人的儿子?
祁陌扫了一眼店内的装修,坐在祁运面前,摘下口罩和帽子放在桌上。
“喝什么?”祁运没抬头,翻着菜单。
“不喝。”
“行,那就柠檬水。”祁运抬了一下手,服务员就走过来,“两倍柠檬水,谢谢。”
“好的。”
柠檬水很快端上来了,祁陌拿起来抿了一口,味道还行。
当然,要是连柠檬水都能做的很难喝的话,这店趁早倒闭算了。
“找我什么事,说。”祁陌不想和他多浪费时间,开门见山道。
祁运也没打算拖很久,开口道:“Under被我收买,去帮天翼战队打假赛。”
祁陌淡淡地看着他:“我知道。”
“你知道?”这回轮到祁运诧异了,“你怎么会知道?你窃听我手机?”
“你以为谁都像你那么无聊?”祁陌皱眉,“星城的时候,你在祁誉宁的房间里打电话,我就在门外,我回去拿衣服。”
祁运轻轻“啊”了一声,一副了然的样子:“怪不得,我好像听见外面有声音的,但是你们家阿姨没告诉我,原来当时你还没走。看来她还挺忠心的啊。”
“阿姨不是忠心,而是分得清谁才是家里的正牌少爷。”祁陌冷哼一声,直接将祁运伪装好的身份击了个粉碎,“毕竟谁会认一个小三当女主人。”
“看在你第一场决赛就被天翼战队零封,随便你怎么说,我不跟你计较。”祁运很包容地接受了祁陌对他的刻薄的语言攻击,“不过这么多年了,你就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我耳朵都要听出老茧了。”祁运掏了掏耳朵。
“当然有,骂你和你家里那位的话,我这里应有尽有,只不过说出来比较难听而已。”祁陌微笑,“要用一个字来概述,就是贱。”
随着一声拍桌,祁运“唰”地站起来,将面前的一整杯柠檬水泼了出去,直击祁陌的面门。他额前较长的头发瞬间就变成了一缕,水珠睡着白净的脸庞滑到下巴,滴落在祁陌身上的羽绒服上。
“祁陌,我今天就是来告诉你,”祁运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单手撑在桌上,嚣张地用眼神上下扫视对面这个和他的身体里流淌着一部分相同基因的哥哥,下了战书,“你赢不了我,就和你妈当年输给我妈一样,你们母子,永远只能当灰溜溜夹着尾巴逃跑的狗——”
话音未落,甚至祁运最后一个字只发出了半个音,他对面的人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那杯没喝几口的柠檬水泼到他脸上。祁运感觉自己还喝进嘴里几滴,口腔里残留着有丝丝缕缕的酸味。
“你!”祁运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抹了一把脸上的水,“你敢泼我?!”
“你能泼我,我凭什么不能泼你?名义上来说都是祁誉宁的儿子,你比我金贵?”祁陌抽了张纸巾,慢条斯理地开始擦拭自己的脸,“啧”了一声。
“承认和他有血缘关系还是和以前的感觉一样,真让我觉得恶心。”
祁运满脸怒气,大喊道:“服务员呢?在店里闹事,还不快把他赶出去!”
“我看谁敢?”祁陌冷笑着歪了歪头,看向前台,“我们两个都姓祁,要不要猜猜和你们店加盟人是什么关系?”
明明是个十几岁的未成年小孩,偏偏在服务员的视角下看上去如此有压迫感……
服务员两个都不敢得罪,只好没底气地干笑两声,手在前台底下他们看不见的地方,朝后厨的同事狂打手势:快点上点东西啊!只要能分散注意力,不管是什么都好!
后厨的员工也是病急乱投医,拿起刚做好本来想自己偷吃的几份小甜品就端了上去,祁陌扫了一眼,叫住要离开的服务员:“打包带走。”
“哎……好的。”
祁运没有拦他,擦了擦自己的脸,将腿上从被子里掉落出来的柠檬片捏起来丢到桌上,在祁陌即将踏出店门时,他背对着他,开口:“我不想附和你的话,但你刚才的那一句,我很难不同意。”
承认和祁誉宁有血缘关系确实是一件令人感到极度恶心的事。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针锋相对的两人能在这一点上少见地达成一种共识。
祁陌没回应,甚至眼睛都没有因为他的话多眨一下,径直走出了店。
回去祁陌没有打车,快十点多了,这个点也很难打到车。
他的前半部分头发还湿漉漉地垂在眼睛上面一点,云都东野的冷风毫不留情地往他的脸上扑,来的时候戴着的口罩因为祁运泼过来的那一杯柠檬水已经惨遭牺牲了。
祁陌相信再在外面多待个十分钟,说不定头发就能和他现在脸的温度一样降至到可以结冰的状态。
走向RUC战队基地要二十分钟,祁陌左手拎着甜品打包盒,一手揣兜,看似冷酷,实际上鸭舌帽下的脸已经被冻的失去表情管理。
RUC战队基地的位置偏离市中心,这样也好,在刚惨烈地输了决赛以及祁陌没有口罩的情况下,在黑夜里应该没什么人能认出来他。
有句老话说不能高兴地太早,在路过基地附近的小吃街时,祁陌有意往光芒稍弱的地方走,将自己的整张脸藏在鸭舌帽帽檐下的阴影中。
“请问……你是Seven吗?”有个怯生生的女声从右后方飘过来。
祁陌眉心一跳,头都不敢回,伸出右手匆匆忙忙地摆了摆。他有意压低声音:“认错人了。”
“不好意思……”那个女声没有继续追问,也没追上来,原地道了个歉。
祁陌加快了回基地的步伐,恨不得直接将帽子拿下来扣在脸上。
他走到基地门口,在大门的人脸识别装置上抬了抬帽檐扫脸。一楼大厅里黑乎乎的一片,祁陌摸着黑往里走,忽然看到沙发那里亮着一盏落地台灯。
暗黄色的灯光挡不住在单人沙发上单手撑着头昏昏欲睡的人影,他的头低着,灯光从他侧后方打过来,把他的头顶照出一层毛茸茸的光晕。
祁陌下意识放轻呼吸,虽然没看清脸,但他还是第一眼就认出来那是严宥。
都这么晚了,在这里坐着干什么?
他小心翼翼地走近,刚迈出一步,沙发上的人就猛地抬起了头。
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短暂交汇。
严宥顿了半秒,然后去拿手机确认时间。祁陌看见他用手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揉揉眼睛再抬头,看见祁陌还在,脸上的表情才从那种没睡醒的呆滞中缓过来。
“这么晚了,你不睡觉在这干嘛?”祁陌把甜品放在桌上,问。
“这话应该是我问你吧,小祁同学。”严宥盯着他,故意将前面四个字咬的很重,“这、么、晚、了,出门既没有和程哥打招呼,也没有和队长汇报,想造反呀?”
“我有事出去一趟,没两个小时就回来了。”
严宥听着祁陌言语中没有忏悔全是“两个小时之内回来”的骄傲,有点想笑,“那我是不是还要夸夸你?”
“还没看出来吗,我生气了。”他说。
祁陌轻皱了下眉:“为什么?就因为这个?”
“什么叫‘就’?你出门都不跟我报备一下吗?万一路上遇到危险怎么办?”
“什么危险?”
“男的看见你一个人走路上,喜欢你,女的看见你一个人走路上,喜欢你,他们都喜欢你,那我怎么办?”严宥说的相当理直气壮,“你把我当什么?当成你用之即来挥之即去的备胎吗?你要我我就咕噜噜滚过来了,你不要我再一脚把我咕噜噜踢走。”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祁陌似乎还是没有任何反应。
严宥觉得自己不正经一点是不能让他知道事情的严重性,缓缓收敛了笑容,抬眼看他:“你打算怎么哄我?”
祁陌想拿手机搜搜。
他真不知道怎么哄人。
换作是别的小孩,可能还能用自己小时候闹脾气父母哄他的那一套来对严宥试试,但祁陌和祁誉宁两个人只要一在家里就和鞭炮一样吵的噼里啪啦,实在是没有任何相关的经验。
他努力调动脑细胞去搜索那些久远的记忆,想看看能不能学一学谢卿以前哄人的办法。
快过去半分钟了,严宥瞧着他这样也不知道该气还是该原谅,决赛之后整个战队的心情都很低落,祁陌看上去是最云淡风轻的那一个,实际上只有严宥知道旁边房间每晚上的灯亮多久。
之前一直不是很好的接触机会,现在他不想放过这个老天爷送到手里的赏赐。
严宥拍了拍皮质沙发扶手:“过来。”
祁陌听话地走过去,正要站定,被严宥一把搂住腰往他的方向带。他还没反应过来自己所在的海拔忽然变低了一截,就被严宥抱住了,抱的很紧。
他感觉到严宥想把下巴放在他的肩膀上,脸蹭过来的时候忽然停了一下。
“头发怎么是湿的?”
“被祁运泼的。”祁陌淡淡地说,“我跟他见了一面,一人泼了一次,我没吃亏。”
“诶?你怎么知道我要问你有没有吃亏?”严宥笑着用手握住祁陌的那一缕头发,“我和陌陌已经这么心有灵犀了吗?”
他为什么会知道?
祁陌张了张嘴,却没有发出声音。
好像只是下意识地开口,下意识地想让严宥知道发生了什么,把自己的想法都告诉他。
如果他没有和祁运互相泼水,而是单方面受了祁运的欺负,回来是不是还可以和严宥稍微地说一下……说祁运对他怎么样了。
然后会得到什么,他期盼得到什么。祁陌越想越乱。
严宥看穿祁陌拧巴的样子,低低地笑了一声。
“我刚才没听清,你刚才是说祁运泼了你对吧?”
“嗯……?”
“那现在,”严宥双手碰上祁陌冰凉的脸,捏了捏,“可以和我撒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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