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多晴坐在祝方里身边,两人长得很像,都有一双过分黑的瞳孔。
“爸爸。”祝多晴吞咽掉眼泪,“你怎么能……”
祝方里想安慰她,手却没力气抬起来,只好用力地眨着眼睛。
医生检查过祝方里的情况,认为他已经脱离生命危险,送到普通病房观察,至于他复发的病症,可能依旧出在脑子里,还需要进一步检查。
祝方里没醒多久又睡着了,他的助理留在病房,祝多晴送陈招兰和向书缘去机场。
向书缘果然没有找到她的手机,祝多晴安慰她可能落在行李箱里了,让她回国后再找,国内已经安排好了人接她们。
“多晴,你什么时候回来?”陈招兰开始意识到不对劲,拉着祝多晴到一旁问,“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和小霁有关?”
祝多晴没有否认:“可能是缘分不够。”
陈招兰叹息,她自己就是个失败的例子,如何再劝祝多晴,只能让她每天给自己报平安,忙完了就回国看看她们。
祝多晴连声应了,又跟陈招兰交代,她换了手机号,让她千万别告诉林霁。
送走两位妈妈,祝多晴没急着回医院,先去了趟公司,她在家办公太久,回归又遥遥无期,直接提了离职。
秦青从楼上冲下来,在车库拦住了她,质问原因。
祝多晴没必要隐瞒他:“我生病了,影响视力。”
秦青追问:“什么病?不能治吗?”
祝多晴突然想起祝方里手术成功的那天,她当时也以为有得治,“没得治。”
“那你打算去哪里,以后怎么办?你不在公司也可以做设计的,为什么非要离职呢?”秦青拉着她不让走。
祝多晴推了两下他的手,没推开,有些不耐烦地问:“可是这和你有什么关系呢?秦,我们只是上下属。”
秦青并不生气,理直气壮道:“我不只是你的上司,我是你的伯乐,是我看中了你的作品带你进的公司,我得对你负责,更何况那个金婚首饰,你还没有完成。”
祝多晴无奈:“我不知道,行了吗?我不知道要去哪里,不知道以后做什么。金婚首饰已经设计完了,镶嵌的部分本来我也做不了太多,总之,我现在要走。”
“走去哪里?”秦青说,“我也要去。”
祝多晴怒极反笑:“您这是要做什么?”
“我很久没有休假了,既然我的得力干将不在,我也要休息,怎么了?”他说完就当着祝多晴的面打起了电话。
三分钟后,祝多晴的副驾驶上多了一位不速之客。
祝方里的状态很奇怪,他不再试图寻死,但整个人都没什么生机,就像一尊玻璃像,冰凉易碎。
祝多晴没问他原因,只是陪了他两天,然后平静地宣布:“爸爸,我打算走了。”
祝方里:“去哪里?”
“还不知道,也许南下吧。”祝多晴握着他的手,“你会等我回来吗?”
祝方里没回答,他自己也不清楚,大脑不受控制,更别谈承诺。
祝多晴笑了笑,告诉他:“爸爸,我也病了,我好害怕。”
祝方里瞳孔震颤,连唇角的肌肉都在抽搐,他艰难地问:“和我一样,是不是?多晴?”
他的声音痛苦颤抖,让祝多晴于心不忍。
但她还是说了下去:“嗯,和你一样,所以你等我回来好吗?我一个人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
“别怕,”祝方里大声喘息,心脏似乎被搅碎,“别怕,我不走,多晴,你别怕。”
祝多晴终于伏在床畔放声痛哭,祝方里握着她的手,负罪感和心碎让他持续发抖。
“多晴你留下来检查吧,这里已经是最权威的医院了,你还这么年轻,肯定可以找到原因的。”祝方里劝女儿倒是清醒。
祝多晴擦掉眼泪:“好,但是我还有点事情要办,等我回来就好好做检查,你在这里等我,有事就给我打电话好吗?”
她把新的手机号留给祝方里,犹豫了一瞬又叮嘱:“如果林霁来找你,不要告诉他,爸爸,我不想耽误他。”
祝多晴以为祝方里应该是最理解她的人,会明白她对于林霁同样的愧疚。
但祝多晴不明白父母的自私。
她回家收拾了东西,丢到陈招兰留下的敞篷车里,问秦青什么时候离开。
秦青已经在祝多晴去病房的短短三个小时里,给自己买了一个28寸的行李箱,并且塞满了。
他不解地抬了下墨镜,露出一双迷茫的眼睛,摊手问:“Why?我必须和你一起去,如果你不同意,我会跟随。”
祝多晴纠正:“你是尾随。”
两人争执不下,祝多晴的手机想了,是金婚首饰的买家,那位房产大亨。
他致电请祝多晴参加他妻子的葬礼。
祝多晴沉默了几秒,请他节哀,表示自己一定会去。
电话刚挂断,赵予枝又打进来,看国内时间还是凌晨。
祝多晴换了号码第一时间告诉了她,并希望她替自己保密,以及经常去照顾一下陈招兰。
赵予枝在电话那头惊慌失措地大叫:“多晴多晴!林霁疯了!你还是快跑吧!”
祝多晴:“?什么意思?他怎么了?”
“他把我杂志社买了!逼我说你在哪里!你妈妈公司楼下全是他的人,你家也是,我刚过去就被他按住了,要不是小漾来送东西开了门,我人就要没了!你快跑吧,他好像真的疯了!”
这是林霁做出来的事?
祝多晴不可置信,赵予枝挂电话前还反复告诉她,林霁用非常粗暴的手段收拾了集团,不计成本,不计后果,几乎是血洗林氏。
现在不光林家人老实了,整个林氏都老实了。
祝多晴已经按出了林霁的号码,却迟迟按不下去。
她本来就是抱着彻底离开的念头才不辞而别,现在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什么呢?只不过让林霁更痛苦。
秦青见她迟疑不决,拿过手机干脆地关了机。
“别想了,你的脸难看得像干瘪的柠檬。”秦青将手机丢到车里,“我听见了,不如我们先去参加葬礼。”
祝多晴问:“只邀请了我,你去做什么?”
如果不发病,她应该能更坚定地拒绝。
等眼前的纷乱画面消失,祝多晴坐上了副驾驶。赵予枝现在被监视,不可能脱身来陪她,找个陌生人南下,也不合理。
秦青……
算了,等葬礼结束再赶走。
葬礼依旧办在那个鸢尾庄园,只是鸢尾花期短,七日过去,已经谢了大半,在湖畔垂首,等到迟暮。
祝多晴回公司和珠宝师傅加了一天一夜的班,终于赶在葬礼开始前将项链做了出来,二十克拉的黄钻在精妙镶嵌之下,越发璀璨夺目。
即便今日是个阴天,也在闪烁着纷繁的光彩。
男人接过首饰盒,放在妻子的棺材边,他眼角皱纹更深,笑着跟她说,真漂亮。
参加葬礼的人并没有祝多晴想得那么多,似乎只邀请了亲属。等葬礼结束,管家请祝多晴留步。
商人在会客室等她,递给祝多晴一份文件。
“Esme,这本来是我们给你的谢礼,真抱歉让你在今天收到。”男人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湖,“她原本想亲手给你的。”
“这太贵重了!”祝多晴惊讶抬头。
他们送给了她一处农场,在F州的郊区,占地1200亩,是一个经营状况非常良好,正在盈利的农场。
“我和妻子是在F州认识的,这是他父亲的农场,救助了很多小动物,还有一片非常美丽的鸢尾花田。如果她健康,我们会在那里度过余生,但现在,我不想一个人去。”
他问祝多晴:“你有和你的爱人说过你的病吗?”
祝多晴苦笑着摇了摇头。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们能一起去一趟。”男人眺望的目光里像是播放着回忆,“我希望你们比我们更幸运。”
祝多晴来不及再次拒绝,就被管家请了出去。
秦青在庄园外等着,见她神色复杂,快步上前问她怎么了。
祝多晴不想告诉他,文件收进包里,只说自己心情不好,太累了。“我已经定了明天的机票,你可以回公司或者爱干嘛干嘛去。”
“你对我很凶。”秦青皱了皱鼻子,“我以为你是个温柔的人。”
“那是你以为,你不知道我以前……”祝多晴停住。
“以前怎么?”
“没什么,说了你也不知道。”
“你告诉我,我不就知道了吗?”秦青追问,“以前怎么了?是不是和那位林先生有关?我还记得他跑来公司问你那天的表情呢。”
祝多晴不想跟他聊林霁,事实上她现在听见林霁的名字都会觉得呼吸不畅,“劳驾,我现在要回酒店,明天我们就各找各妈。”
秦青:“我妈妈在欧洲呢。”
祝多晴:“……回酒店。”
怕被秦青赖上,祝多晴第二天一早就退了房,车子寄放在车行。
她行李带得不多,大多留在了医院附近的房子里,只随身携带几件换洗衣服,和手上那枚被她私自带上的戒指。
林霁应该猜不到,她也是为了藏东西,才发现那个小巧的保险箱,并一次就试中了密码。
os:林多云在后台很急_(:з」∠)_但别急,马上就来
作者有话说
显示所有文的作话
第20章 礼物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