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两个侍卫一抬头,登时被吓破神,连忙鞠躬道歉:“失礼失礼,实在是失礼!小的有眼不识泰山,还望祭坛使大人有大量,快快里边请!”
几人走进姜家,临文抓住时机,走在章璃身边,压着声音道:“原来堂堂赤意祖也会仗势欺人啊。”
章璃看见这个男人嘴角的一抹讥讽笑容,不耐烦道:“到底谁才是被欺的?没有我们,姜芷楠此时又在何处受难呢?”
临文不经意地挪开视线,掩饰着什么,但章璃没注意。
此时正巧前来一个婢女,屈躬问道:“请问赤意祖要找何人,婢女可以带路。”
闻言,章璃看向姜芷楠,递过去一个眼神,示意她回答。
谁知姜芷楠却躲闪起来,直接站在了赤意祖身后,一句话也不说,只是一个劲地摇头。
章璃不知她的难言之隐,只好替代回答:“找你们当家的。”
短短的一段路上,姜芷楠一直紧紧攥着章璃黑色披风的衣角,犹如只要放开一下,就会成为断线风筝一样。
章璃任由着她。
在一旁的封乌年纪小,率先抑制不住好奇,一点遮拦也没有,问出了几人想问不敢问的问题:“姜姐姐,你怎么看起来很抗拒见姜家人的样子啊?而且你在路上也心不在焉的。”
“其实,”姜芷楠小声解释起来,“我有三个兄长,大哥是疼爱我的......”
听着此话,临文不适时插嘴道:“那你怕什么?如此一来,你岂不是很快就能逃离苦海。”
然而姜芷楠却摇摇头,轻声将未说完的话继续下去:“我大哥参军了,从前他当家的时候时时刻刻照顾我,也就是那个时候,我在甄家才过得还算好。”
姜芷楠勾起唇角,无奈道:“大哥参军后,就一直是二哥暂时当家,二哥三哥不喜我,我来求助之时,说要与我这个无规矩的女人断绝关系。”
她的话刚说完,几人就被带到了大堂。
一抬头,一个发鬓发白的中年男人正坐中央,满脸戾气,细缝般的眼睛充满凶气。
然而,这个男人下一秒就看到了四个祭坛使,眼里的凶气一下变成了恐惧。
他赶忙起身,上前朝祭坛使拜了个礼,赔笑道:“几位祭坛使怎得光临寒舍了,鄙人什么都没来得及准备,实在没有什么能招待您们的。”
“叔叔,”封兰抬头看着眼前这个男人,“我们是出来探访的,一路过来,听闻姜家待人宽厚,不知是否愿意收留我们几日?”
男人却撇了一眼旁边默不作声的姜芷楠,又迅速收回视线,连连点头道:“那是自然,那是自然,我这就让人为您们安排住处。”
话毕,他当真招呼来婢女吩咐她收拾出五个房间来。
但也在此时,几人便发现了不对劲,这个男人似乎从未提过姜芷楠。
从嘴上说话看,姜芷楠就像个透明人,只在这个所谓“五间房”中看出姜芷楠的存在。
从关注点上看,男人的视线又频频看向姜芷楠,俨然对她格外关注。
“那就多谢了。”章璃打断几人的思绪,接下这个招待。
“那便先行入住吧。”男人抬手,示意他们离开。
章璃却纳闷了,男人一点都不想同祭坛使有过多交流,十分急迫地想要脱离这样的相处,到底有什么目的呢?
后来姜芷楠告知章璃,这个男人就是不待见她的二哥姜白梓,此时也正是他来暂时当家管理事务。
然而五人刚被分开,姜芷楠暂住的客房就开始不安宁起来。
姜白梓带着人,一脚踹开了刚关上的门,那门居然哐当一声直接散架倒地,竟如此不堪重负。
姜芷楠一惊,猛然转头,只见姜白梓带着三哥姜墨桑,一副凶神恶煞的样子。
那姜白梓看见姜芷楠脸上的惊吓,得意的撇嘴一笑。
“你这贱人,”姜白梓率先开口,骂道,“还真是不知廉耻啊,胆子可真是大,还敢去找祭坛使!”
一旁的姜墨桑冲上去将姜芷楠双手反剪背后,尽管姜芷楠再怎么用力挣扎,终究是在力气上抵不过男子,一下就被控制住。
“那又如何?”姜芷楠难得硬气起来,终于开始抵抗,“我本是姜家小女,受尽恩宠,却被小人蒙蔽双眼,远离姜家,待到我幡然醒悟时,姜家竟被歹人占据,那我为了自保,抱上祭坛使的大腿又如何?”
闻言,姜白梓顿时暴起,怒发冲冠,两颗眼珠子快要瞪出眼眶,怒斥道:“你在说谁是歹人呢?!就你这贱人,还配说我们?!”
姜芷楠轻笑一声,不屑道:“不知二哥三哥要拿我怎么办呢?我身后站可是祭坛使。”
体会到祭坛使权势滔天的好处,姜芷楠终于学会狐假虎威,利用祭坛使来为自己镀上金光。
显而易见的,姜白梓很快就被唬住,一下子敢怒不敢言,僵在原地,瞪着姜芷楠。
几秒后,钳制着姜芷楠的姜墨桑却语出惊人,贴近姜芷楠的耳边,阴森森道:“那真是不好意思啊,我们当然不敢动祭坛使,那可是诛九族的事情,但是呢,你也不是祭坛使啊......”
姜墨桑扯出一抹笑,和姜白梓对上视线。
姜白梓顿时醒悟,只要伤的不是祭坛使,又能奈何呢,和姜芷楠的事情,再怎么说都只是家事没有人是可以管的。
姜白梓抬脚踹去,正中姜芷楠的膝盖。
没有防备的一脚,姜芷楠直接轰然跪倒在地,痛叫一声:“啊——!”
姜芷楠脸上皱成苦瓜脸,难以承受苦楚。
“哟哟哟,”姜白梓看着姜芷楠的痛苦,终于是身心愉悦,“姜芷楠啊,你刚刚不是很能耐吗?怎么朝我跪下来了啊?”
话毕,姜白梓又抬手,又准备来上一巴掌。
然而事故却起,一阵风吹过姜白梓脸边,正正打上姜白梓的手腕。
姜白梓痛呼一声,手在半空中直直坠下,大声道:“是谁?!哪个下人胆敢伤害姜家二主?!”
姜墨桑却看见姜白梓身后四个黑色的身影走来,双手一松,失了脸色。
感受到身上的压力消失,姜芷楠连忙起身,绕过姜白梓就躲在了章璃的身后。
“谁给你的胆子说我是下人的?”
听到声音,姜白梓登时脸色苍白,猛然转身,正是祭坛使他们,刚刚也正是章璃出声的。
此时姜白梓的手已经是废了,别看这小小一个石子,从训练有素的祭坛使的手中发出,足以让他断送手臂。
但姜白梓不敢出声,这样的后果他只能自己吞下肚子里。
“没有没有,”姜白梓赔笑,“哪里说您呢,那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啊。”
可章璃却一撇眼,道:“打了祭坛使的人,你们才是真的有能耐哦。”
话毕,章璃递给临文一个眼神。
在所有人都还没有反应过来的下一秒,临文跨步冲上前,一个拳头砸向姜白梓的脸,同时一只脚也踹到姜墨桑的腹部。
两人大声痛叫,犹如先前姜芷楠被打到跪在地下的样子,同样倒地不起。
“我错了——!再也不敢了!”
“真的真的,不论是姜芷楠还是祭坛使,我们以后都会安分守己,绝不会伤人分毫!”
“求求您们放过我们吧!”
“真的错了,求求您们千万不要告到衙门去!”
“对!千万不能告到衙门,那是诛九族的大罪,这样,这样那个姜芷楠也回被诛杀的!”
两兄弟连连求饶。
“什么意思?”此时封乌却打断了他们的求饶,“你们这是拿姜姐姐来当威胁吗?”
闻言,章璃他们怒视两个兄弟。
那两兄弟很快发现自己说错了话,连连摇头。
“没有没有,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您们祭坛使大人有大量,放过我们吧,只要你们放过我们,我们从今往后绝对不会再纠缠姜芷楠的!”
此时姜白梓灵光一闪,顿时有了一个主意,连忙道:“我们!我们可以给家产,我们分点家产给姜芷楠,你们放过我们吧!”
章璃挑眉,缓缓道:“那便......给个一半家产吧。”
姜芷楠却跳起来了,扯着章璃的黑袍角,着急地小声道:“别啊别啊,我用不了这么多!而且这样子等我大哥回来,莫不是也要对我伤心透顶!”
章璃没应,因为她始终觉得,这根本不算什么,给就给了,用不完可以等她那个大哥回来再还到人手上,这只是给这俩兄弟一个教训罢了。
但看到姜芷楠这幅样子,料想到她就算被强迫收下这一半家产,也会内疚终身,认为自己背叛了死去的父母和疼爱自己的大哥的。
“那你要多少,”临文站在一旁,双手交叉在胸前,靠在门框上,一脸鄙夷,“能解你心中恨、养活自己的同时,又不会让自己内疚的,直接说,搞得跟缩头乌龟似的。”
“那......”姜芷楠沉默良久,脑中思考起自己未来的生活,才终于郑重地说道,“那便给我白银百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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