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妹什么时候死的,你应该知道吧。”
向灵想了一下,开口:“四个月前。”
街道上熙熙攘攘,安静的车内放着欢快的轻音乐,被向灵伸手关了。
距离上次跟严晚见面,已经是几周前了。
她坐在车里,想着十几分钟前李山对她说的那些。
现在知道,为什么司机不存在了,为什么李月拾4个月前刚去世,家中无一人来参加葬礼,李山反常的态度,来的两个警察,也是消失不见的。
所有的一切联系起来,她才突然反应过来。
这下好了,从天灵变成守护了。
“为什么现在才跟我说。”向灵语气带着戾气,质问对方。
“之前我就想讲了,但他爸那事,来的太快了,那次精神物质流失了,你都不想管了,我怕告诉你,你会嫌麻烦彻底不管他了。”李山抱着沉重的心情,皱着眉头说。
“我没找到合适的时机,第二次流失也发生太快,现在不是跟你讲了吗。”
“你知不知道你差点坏掉这个协议。”向灵压低声音。
“没有用的,你现在是不是要把真相告诉他,让他知晓慢慢消化?”
向灵被说中,眉心一顿。
“这不是第一次,好几次我都试过,结果会反着来,严晚整个人会变疯的。”
“所以我说,这事麻烦。”
画面一转,向灵转入最后一个路口,停了下来。
乘着电梯上去,心情也随之起伏,按照李山说的,她不敢想象,推开那扇门会看到什么。
李山没有跟来,或许是见过太多次也解决不好,他想交给向灵去做,毕竟,她才是守护天灵。
向灵缓慢抬起的手,停在了半空。
她顿感知什么,果断敲了敲门。
等待几秒后,门被人打开,向灵心中被激了一下,但还是迈开腿走了进去。
还好,是严晚开门。
俩人对视,气氛安静下来,向灵没开口问他怎么样了,而是等他的招呼。
“你来了。”严晚平静的说。
向灵应了一声,自顾走了进去。
她来不是为了别的,按照协议,李月拾属于自杀,可以终止,只是有点惋惜。
“回屋吧,好吗,我跟这位姐姐谈点事情。”严晚开口。
向灵被这话激中精骨,猛地抬眼,看向背对她对着空气说话的严晚,她瞪大双眼,语速飞快问了一遍:“你在跟谁说话。”
向灵何尝不知道,严晚,在跟他以为4个月前刚去世的李月拾,讲话。
问就是得到一个证实。
毕竟在来的路上,她还是有点不相信李山说的话。
“李月拾,根本不是4个月前死的,不是什么21岁。”
“她在17岁那年,就已经死了。因为杀人未遂,被□□,割腕自杀。”
向灵脑海回到刚才在店里李山说的话,与现在的他,相之呼应。
“霞哥从小因为家庭原因,患有抑郁焦虑,自卑,社交障碍,右耳失聪。李月拾死后,他就出现幻觉,一开始,他只是提起他妹,对空气说话,我被吓了一跳,连忙带他去看心理医生,结果他就更加严重,不相信她妹已经死了的事实。”
向灵听到此时的严晚,站在那,说出那个令她绝望的回答,是妹妹,怎么了。
她呼吸停滞,脑中不断播放李山的话语。
“后来,他就彻底患上了幻想症,整整4年,他靠幻想跟压根不存在的李月拾一起聊天,吃饭,生活。”
“4年间,他只要经历重大波折,李月拾就在他的幻想中死去,过一段时间,重新开始。陆陆续续,李月拾就这么轮回了4次。”
严晚站在她面前,表情淡然,可向灵觉得此时他像缥缈的,跟李月拾一样,是不存在的。
“这4年,我没放弃要把真相告诉他,但他都反应巨大,每次的结束我都安心下来,但又会看到霞哥自杀式的陪葬,然后重新提起她,我就知道,这事没完没了。”
“但这次不同了,霞哥第4次的结束,你来了,宿主内心需要时,你们才会出现,我就知道这事,该事有个了结了。”
“李月拾这道坎,是对他整个人生最大的一击。”
晚风透过单薄的衣料,刺进人的骨子里,钻发出阵阵喧嚣。
李月拾第一次拿起武器反抗时,不计后果冲破理智,丝毫没察觉到自己拿菜刀的手在疼的发抖,惨白可恐。
昨天还在医院躺着,被折磨遍体鳞伤的哥,让她痛不欲绝,什么生与死,在那一刻她都无所谓了。
因为此时的罪魁祸首,就站在她面前,还在树立可笑的权威吓破要挟她。
那时李月拾初二,就已经动了杀心。
她本以为会因自己的顾虑和懦弱,让那心中的猛兽自动安抚下来,变得无可奈何,沉淀下来。
可事实是,有人在不断滋养,唤醒她真正的杀戮内心。
距离18岁生日还有十几天的时候,她收到了刻着dear moon字母的戒指。
这正是她爱的人,给予自己的爱。
于是那天,没起决定性的事情终于有个结尾了。
之后李月拾在等一个回应。
什么都好,眼神,感觉,轻飘飘的一句话,只要能被自己看出来就行。
她把严卫乡稀奇的约出来,太过了解他的特性,所以怎么编都成。
而严卫乡呢,自然不会对一个手无寸铁的小姑娘起忌惮之心,压根没想到会发生什么变故。
严卫乡还想着,这是女儿想通了要好好孝顺自己呢。
他时常不在家,一周回来一次,有时甚至好几个月,都消失的无影无踪,这一切,早在李月拾妈妈没死前就已经成为常态。
那年放在手上的菜刀,未发觉的胆颤和心悸,此时已经变成利刃,游刃有余的回荡在她每一处毛孔中,显得有力果决。
李月拾等待着某一方熟悉身影的到来,指间牢牢存放着刃气,被手上动作磨着。
今天家里的一切,都为了严卫乡而准备。
黑夜间配合她笼罩下来,李月拾紧握着刀刃,感受着四伏天带来的腾气,□□灼烧。
熟悉的异味飘来,突然紧紧压着李月拾,吊起一口气的同时,为此等待的身影也到来。
不透露任何外在,光是感触就让李月拾闷痛自苦。
但她现在的理智被侵占,身体的变化她浑然不知。
李月拾眼眸泛着锋芒,被漆黑的环境吞噬,融为一体。强烈到像蒙住呼吸道一样,连同血管一起炸开。
严卫乡毫无准备,外面的天色连同室内都是蒙暗的。
推开门的一瞬间。
一声刺进血肉的穿透声,让时间停止。
鲜血流淌。
...
李月拾梦源很多,陪伴或消耗着她。
那天,她梦到自己真的被严卫乡卖了。
赌场上的男人一个接一个的对自己施加虐待,严卫乡则在一旁录着视频,打高价格,数了无数遍的钞票沾沾自喜。
李月拾梦里发出的呜咽同现实碰撞。
她再一次的醒了,挂着泪又渐渐睡去。
...
刀刃即将刺入脖颈的第二次,李月拾太过紧张的同时被他扼住手腕,向后仰去,生死博弈中,刀片还留在手上,染上了鲜红的气息。
我不会再怕,不会再退缩了。
无意识的神经连麦着耳鸣,李月拾感觉身体都不是自己的了,她现在完全由那股不知名的力量控制住自己,包括心智。
今天选择在老宅这个地方,她冥冥感受到妈妈在身旁为自己欣慰的声音。
即使妈妈并不爱她,甚至厌弃她。但十几年女人凄厉的尖叫声穿透记忆,充斥耳膜,散布在这房间各个角落里。
她从小就想过很多遍,为什么妈妈不爱自己,看着同学跟自己爸妈有说有笑的在路上,而她连家都不敢回。
家在哪呢?
后来她想明白了,因为自己是严卫乡的种。
妈妈当然不爱她。
...
严卫乡嘴巴张闭有回,胸伏上下踉跄,“你想......杀我?”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在眼皮底下浮动,咬紧牙关。
短短一会,李月拾就已经冒起细汗,布满全身。透过头发黏在脑门的缝隙中向上看去,她刚捅的一刀,只存在于胳膊上。
不是致命伤。
李月拾被掀翻在地时,头顶撞到了金属拐角上。
房间布满血腥味,她脑后带来的模糊感,一起随意识开展起来。
一刹那,她看到了妈妈合上棺材的最后一丝缝隙。
哥在玄关处遍体鳞伤的身体,永久性的伤疤和失聪。
那些......
严卫乡用另一只手堵住流淌的血,龇牙的吃痛着。
李月拾两手向后撑着地面,大口呼吸着,她瞪大眼睛,掉落的戒指滚到了一旁。
两行泪在脸颊划过,李月拾听到了自己心脏撕裂的声音,靠着那一点在世上的挂念,她拼凑起全部的力气,把刀刃放在中心,快速径直撞向严卫乡。
李月拾怎么也没想到,她能轻易骗来,他也是带着目的而来。
严卫乡自始至终没有放弃过要把她卖走。
他拿起桌子上的刀,放在双目无神的她脸上,挑衅的拍了拍,刀口的锋利划破了一道口子。
刀被扔在地上,无声的宣言发泄。
李月拾已经像变得一个人,平静到了极点。
严卫乡转悠两圈,想着待会怎么把她带走,突然发现了什么,脚步追随目光,移动并聚焦着。
一枚戒指格外亮眼。
严卫乡拿起来端详,注意到什么的李月拾突然像发疯了一样。
“别动它!还给我!把它还给我!!”声音震耳欲聋,具有极强的穿透力,带着感情要把人活活戳穿了一样。
“我叫你别动它!!”李月拾拿起刀子朝他背部猛力捅了一刀。
这一下,是致命的。
严卫乡大声惨叫了一声,松开了手中的东西。
李月拾胡乱的捡起,泪水横飚,她反复磨着自己的手,都快见血,生怕弄脏了它。
严卫乡趴在地上痛苦呻吟,完全站不起身来,李月拾将手中宝贵贴到心脏,感受着它的存在。
紧接着,严卫乡就看到她缓缓向自己走来,与刚开门果决的样子不一样,她眼底,好像什么都不在乎了。
生死都是小事。
严卫乡已经痛到没有力气反抗,他求饶着,发誓不会再打扰他们兄妹俩,严卫乡知道,这次是要人命的事。
他不敢再继续下去了。
李月拾没开口,扬起刀刃向下劈开,经过的空气都避而远之。
严卫乡用尽全身力气逃,挣扎着。
每一刀,每一下,带着十几年,无数个日夜,痛苦叫楚的心病。
很快,只见他动作的幅度越来越小,直到彻底没有动静,被一下下的扎实的捅进身体,倒在血泊中。
李月拾最后一下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血顺着她早已沾满鲜血的胳膊流淌下来。
严卫乡鼻底间被人探了探,又远离。
透过玻璃,一个重影贴倒在自己身后。分不清现实还是梦境。
她泣不成声,也倒在地上。
随后。
割腕,自杀。
严晚看了她一眼,向前靠去,向灵身体立马被作出反应,连忙向后退开。
等会儿。没害怕,但得让自己先缓一缓。
怪不得,提供的信息全是错的,探的记忆全是不存在的。怪不得解决不好,他这么没理智冲动,以至于精神物质流失速度加快。
他经历的这些,很难保持理智吧。
严晚,你自己知道这一切吗,在某一刻。
“你怎么了。”他对向灵下意识的动作感到疑惑,开口问。
向灵很想说,关于她自己你还记得什么,李月拾是自杀协议要终止,我要跟你see good bye了,但无数问答到嘴边,发现怎么也说不出口。
严晚见她神色慌张,没再逼近她,转身向房间走去。
等等,他走的,是刚才“李月拾”的房间。
完了完了,不能这样啊。
向灵一直都是处理事情有条不絮的人,因为有足够实力,所以她通常自信的态度强硬,喜欢主导性的控制好一切。
但眼下这个状况,她真的有点慌了。
“严晚!”她喊了一声他的名字,试图唤醒点什么。
严晚回头看她,显然没被她这一声喊出魂来,淡淡的看着她。
向灵看他已经做出反应,不为所动,她冲上前,双手伸指贴合,对着严晚使出意念控制。
灵力净失又怎么了,她苦练的意念不是白练的,练得时候还自以为派不上用场呢。
果然,向灵这招奏效明显奏效,几秒过后,严晚慢慢闭上双眼,沉淀在她的控制范围中。
突然,在向灵松下力的同时,严晚抓紧她的一只手腕。
攥的很紧,力道之大,让向灵吃痛,又摆脱不了,白细的手腕很快被磨到泛红。
向灵皱起眉头,另一只手使出全力击打他。
松手啊。
严晚像没什么反应一样,承受这一下下的实打的力。
怎么回事。
他低着头,不被观察到情绪,只留她一个人挣脱,不过好在严晚松了点力,向灵趁此将手抽出来。
向灵慢悠悠甩着手,痛感此时放大,蔓延开来,她露出一点艰难的神色。
严晚低着头保持沉默,随后移动位置,慢慢靠近她。
向灵刚想骂人,却发现严晚突此时靠她很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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