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绵提着嫁衣赤足奔在缀满流萤的芳草地上,绣鞋不知何时已遗落在星河畔。她回眸见那玄衣身影仍伫立原地,不由娇声唤道:"苍夜,怎么傻傻的站在那?快过来呀!"
话音未落,她已翩然转身,提着嫁衣裙摆朝他奔去,不由分说地牵起苍夜的手,拉着他向前跑去。双足踏过流萤点点的芳草地,直向着那条璀璨星河与触手可及的明月之下奔去……
“你看!”她倏然驻足于星河之畔,气息未匀,眸中却映彻漫天流萤,抬手指向水中摇曳的浮光,声音里裹着毫不掩饰的惊叹:“原来说要摘星揽月,并非痴人呓语。”
银河在她纤指间流淌,映得明眸较最亮的辰星更璀璨三分。她蓦然转身,嫁衣金线绣成的凤凰在清辉间展翅欲飞:"苍夜,你竟能幻化出这般仙境,此等手段,堪为神迹……"嗓音渐软似春水,"莫说三载,便是即刻化作你掌中流萤,我也……无憾了!"
这分明是她第一次由衷的称赞他,字字真切,却字字诛心,比万千利刃加身更令他痛彻难当。然而抬眸望见她满眼的欢愉,那痛楚深处竟又渗出一缕近乎慰藉的暖意——至少此刻,她是真的开心!
“夫人若真心喜欢,”他声音低沉,“那往后生生世世,待你重归我身侧,本尊便为你另辟天地、迭换新境——或揽烟雨江南,或筑雪域琼楼,或重现洪荒星河……必令你岁岁常新,永无倦时。”
他修长的手指流连在她鬓边碎发间,那张俊美的面容缓缓贴近,温热的吐息拂过她耳畔:"夫人,你可愿意?"
青绵眼底掠过狡黠的流光:"生生世世?那......"她故意偏过头,露出纤细的颈线,"若是来世,或是大下世,再或千百载后的某一世,尊上身旁添了新夫人呢?"声线里带着刻意拿捏的委屈,"待我归来时,尊上可还认得出旧人?莫不是......"
"莫不是什么?"苍夜骤然逼近,玄袖翻飞间将她圈在臂弯之中。
青绵不退反进,朱唇几乎贴上他的喉结,吐气如兰:"莫不是届时尊上醉卧新人榻,早忘了故人泪?"
苍夜眼底露出一丝狡黠,低笑出声,指尖抚过她微烫的脸颊:“本尊孤独千年都讨不到娘子,直到这世你步入红尘我才有了夫人!这说明除了夫人,没人会适合本尊!”
他微微倾身,温热的气息拂过她的耳畔:“而且……有个秘密要告诉你。”
“什……什么?”青绵不自觉地屏住呼吸,心跳如擂。
苍夜的唇几乎贴着她的耳廓,声音里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宠溺:“就在昨夜,本尊的准夫人还在闹脾气,不肯乖乖上我的花轿呢。”
青绵的脸颊瞬间烧得绯红,羞赧地想要侧身躲开,却被他提前察觉,掌心稳稳揽住她的腰肢,将人轻轻带回。他指尖温凉,似有若无地抚过她滚烫的耳垂,声音里浸着千年沉淀下来的温柔:
“若你轮回之后,愿早一些、再早一些……回到为夫身边,为夫便能少受一刹相思之苦。”
他眸光深邃,一字一句却熨帖入她心口,“于本尊而言,你是故人,亦永远都是新人。”
话音未落,他已低头吻上她轻颤的唇。不似往日那般霸道,反而极尽缠绵温柔,如同汲取世间最后一丝甘泉般细致而珍重。青绵怔了一瞬,随即闭上眼,生涩却坚定地回应着他……
“夫人,”他的唇流连至她耳畔,声音暗哑如陈年佳酿,“**一刻值千金……夫人可愿……”
青绵颊染霞色,眼波盈盈如春水,纤指轻轻攥住他衣襟,声如蚊蚋却清晰:“嗯……青绵愿意。”
幻境如涟漪般轻轻荡漾,漫天星辰渐次隐去,流萤化作细碎光点消散在夜风里。待青绵再度睁眼,已置身于铺着龙凤喜被的床上。苍夜将她轻轻安置在软衾间,玄色衣袖拂过时带起一缕清香。
"夫人..."他撑在她身侧,眼里映着跳动的烛火,也映着她羞红的容颜。指尖缓缓解开嫁衣第一颗珍珠纽扣……
“尊上!”门外传来河法急切的声音,“东海西海联军突袭齐府!”
“进来禀报!”苍夜开口,声音已然恢复了往日不容置疑的威严,只是隐约透着一丝紧绷。
河法身影显现在侧,神色是从未有过的凝重与焦急,甚至顾不得行礼:“如尊上所料,东海的暗手突袭兽界诸王!其中豹王已殒落!东西南北四大护法皆遭围攻,目前仅能苦苦支撑!”
“可有波及到周围百姓?”苍夜的声音沉冷如铁,字字清晰。
“目前还未,若再任由其扩张,不过半刻,恐怕……”
“够了,本尊知道了,下去吧!”苍夜打断了他的话。
河法当即噤声,垂首疾退。
青绵下意识攥紧了苍夜的衣袖,指尖冰凉,仰起脸望他,“怎么会突然这样?我们……我们能做些什么?”
“夫人不必惊惶,为夫自有应对之策。”苍夜的声音沉静如水,指尖轻柔地拂过她的脸颊,“原想予你一个圆满的洞房花烛,奈何总有不长眼的杂碎前来搅局……今日之憾,来世必千百倍补偿于你。”
他眸光深邃似海,蕴着难以言喻的缱绻与决绝:“此刻,你只需安然入睡。待醒来时,一切纷扰皆已尘埃落定。”
话音方落,他指尖流转起一抹幽光,轻轻点向青绵眉心。她睫羽微颤,身子一软,便无声坠入梦乡。
原本明日才要送她入轮回的计划,终究赶不及天意弄人。苍夜展臂将她稳稳接入怀中,低头凝视她沉睡的容颜,指节分明的手一遍遍抚过她的脸颊,动作轻缓得如同触碰一件稀世珍宝。
“小绵羊……”他俯身,将吻印在她微蹙的眉间,声音沙哑得近乎破碎,“来世,我定早早寻到你。带你逛尽人间繁华,看遍四海星河,凡你所喜,皆捧至你眼前——”
他臂弯收紧,将她更深地拥入胸膛,似要将这具温软身躯烙进自己魂魄深处:
“唯有今生……恕我食言,无法许你活到二十岁生辰了。”
话音散入夜风,带着无尽沉痛。苍夜眼底最后一丝温情彻底敛去,他缓缓低下头,冰冷的唇轻触她温热的颈侧,那里脉搏仍在轻轻跳动,诉说着生命的鲜活。
下一刻,他微张开唇,锋利的狼牙在烛火下泛起森寒的光,正准备刺入那片白皙脆弱的脖颈——
“尊上——”
门外河法急促的声音再次打断苍夜的行动……
苍夜动作猛地一滞,狼牙险停在青绵肌肤之上,
他尖锐的利牙消失了,起身低吼道:“进来!”
门被猛地推开,河法几乎是踉跄着扑进来,衣襟上沾染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脸色灰白,声音里充满了绝望的惊惶:“尊上!不好了!红法她……她为阻东海先锋,身负重伤,灵脉尽碎,元神……元神就要保不住了!”
话音未落,室内烛火猛地一跳,杀意与焦灼骤然炸开。
苍夜周身气息瞬间冰寒刺骨,他眼底翻涌的血色与温柔在刹那间褪得干干净净,他深深看了一眼青绵,那一眼复杂至极,有未尽的承诺,更有不容置疑的命令。
“守住这里。”三个字,掷地有声,不容任何质疑。下一刻,他已化作一道凌厉的黑影,疾掠而出……
室内顿时陷入一片死寂,方才的焦急与杀意仿佛被骤然抽空。
原本因重伤而佝偻着身躯的河法,此刻却缓缓挺直了背脊,骨骼发出细碎的脆响,那张布满血污的脸庞如同褪色的画卷,五官在流光中扭曲重组,最后定格成一张面容——东离。他的嘴角勾起一丝带着几分邪气的坏笑。他抬手,漫不经心地抹去唇边伪装的血迹,目光落在床榻上陷入沉睡的青绵身上。那结界光华流转,却似乎对他并无阻碍。
他一步步走近,小心翼翼地将沉睡的女子打横抱起,动作轻柔得近乎诡异,与方才的狼狈判若两人。
他低头凝视着青绵毫无防备的睡颜,眼中翻滚着复杂难辨的情绪,有贪婪,更有得意,他凑近她耳边,缓缓低语:“绵儿,我来带你离开!”
齐府外风声凄厉,犹带着未散的硝烟与血腥气。苍夜的身影如一柄利剑划破夜色,骤然来到齐府门外,红法,木法等一众护法奋力抵抗东海的势力,红法赫然立于阶前,虽面色苍白,衣襟染血,但周身灵力稳定,显然元神无恙。
“尊上!”红法见到他骤然现身,眼中闪过一抹如释重负,急忙上前,“东海攻势暂歇,但其主力未损,恐有后手……”
苍夜的脚步却未有丝毫停顿。
他甚至未曾多看红法一眼,那双深邃的眼眸如同穿透了眼前的一切,立刻折返回寝室……
所有线索在他脑中瞬间串联成一条冰冷的线——调虎离山!
内室空寂,烛火摇曳,映照着空荡的床榻,以及空气中那并不属于河法残留的气息。
红法追至门口,看到室内情形,瞳孔骤缩,瞬间明白了什么,脸色变得比刚才更加惨白:“尊上!这……夫人她?!”
他挺拔的身影骤然僵立在门口,死死地盯着那空无一人的床榻,指节捏得咯咯作响,手背上青筋暴起,周身弥漫出的恐怖气息,整个世界的声音仿佛瞬间被抽空。
“好……好得很!” 一声压抑到极致的低吼从他喉间迸出,裹挟着焚天之怒,“东!离!”
“红法!木法!”
“属下在!”两人立刻跪地听令。
“点齐所有兽将,听我号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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