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声哗啦,敲打着车窗,也敲在韩烁的心上。他归心似箭,油门不由踩得更深了些。城市的霓虹在湿漉漉的路面上拉出长长的、破碎的光影。
不多时,车子停进车库,韩烁抓起衣服、钥匙,开门就冲进了电梯。
电梯数字无声地跳动,韩烁盯着那不断攀升的红色数字,心头那股莫名的焦躁却愈发清晰。
他下意识摸了摸口袋,才想起给池早买的礼物忘记带了,匆忙间竟忘在了车里。算了,明天再给他吧,韩烁心想。
“叮——” 电梯门滑开。
家门口的廊灯暖黄,安静地亮着。韩烁习惯性地去掏钥匙,指尖却触到一片冰凉——门虚掩着,留了一条缝。
轻轻推开门,玄关处有些凌乱,池早常穿的那双米色拖鞋端放在一边。
客厅没有开主灯,只有电视屏幕发出的幽蓝光芒,无声地闪烁着,映照着一室寂静。
厨房里的晚餐散发出若有若无的香味,还有红糖糍粑的香甜,甜腻得让人发闷。
韩烁放下手中的外套,轻手轻脚的往主卧走去。房间里没有开灯,床头的台灯散发暖黄的灯光,照在池早陷入枕头里的脸,比平日看起来更温柔。
韩烁咽了口唾沫,打开门走了进去。借着昏暗的光线,看见池早浓密的眉毛,高挺的鼻梁,还有……红润的嘴唇微微张着,一起一伏。
房间里安静的只剩下池早微弱的呼吸声。韩烁静静的看了半响,如果说刚才他的心脏在胸腔里沉沉地跳动,那现在就是口干舌燥,喉咙发紧,胃里有一团火找不到发泄的地方。
韩烁在门口站了太久,久到双腿都有些发麻。他往前挪了一步,床板随之发出细微的声响。
池早的呼吸几不可查地顿了一下,那微张的唇瓣轻轻合拢,又很快分开,恢复成原先的节奏。
韩烁胃里那团火烧得更旺了。他走到床边,居高临下地看着这张脸。暖黄的灯光柔化了一切棱角,连池早眼尾那颗平时显得有点倔强的小痣,此刻也温顺得可怜。
他俯下身,手臂撑在池早枕侧,阴影彻底笼罩住对方。一股极淡的、属于池早身上独有的体香味道钻入鼻腔,和他自己身上带来的、外面风雨的湿冷气息格格不入。
“池早。”他低声叫他的名字,声音沙哑。身下的人没有丝毫反应。
韩烁的视线落在池早红润的唇上,那唇色比平时更艳些,像是刚刚被用力吮吸过。
他想起上一世,池早窝在沙发里,就着这样的灯光看一本书,看到睡着,他偷偷吻上去,池早在迷糊中回应他,带着睡意的慵懒和全然的信任。
那团火烧穿了他的理智,韩烁很想做点什么,但池早睡的沉稳,他又不想去打扰。可美人在前,且能让他不多想。
韩烁纠结着,忍了又忍,正当他忍不住时,池早修长的睫毛轻轻闪动着,“回来了?”
不说话还好,这一说韩烁更忍不住了,猛地伸手抱住。
“……唔。”
池早被勒的紧,脸埋在他颈窝,静静的感受他身上那股独特的气息、和属于他的温度。
“你好热……”
“嗯。”
“心跳的也好快。”
“嗯。”
韩烁顿了顿:“也很硬。”
“嗯?”
池早的声音带着刚醒的沙哑,像羽毛轻轻搔过韩烁的心尖。
那句无意识的“嗯?”微微上扬,带着点迷糊的诱人,彻底烧断了韩烁脑中最后一根名为理智的弦。
他手臂收紧,将人更深地按进自己怀里,低头,鼻尖蹭过池早的耳廓,感受到怀里的人轻轻一颤。
“你说呢?”韩烁的声音哑得不成样子,热气毫无保留地灌进池早的耳蜗,“想了你一路。”
池早没说话,只是侧了侧脸,原本埋在他颈窝的姿势变成了脸颊贴着他滚烫的脖颈皮肤。这个细微的迎合动作让韩烁喉结重重一滚。
真是勾引人。
他不满足这样的拥抱,一只手顺着池早的脊背滑下去,隔着一层薄薄的睡衣,也能清晰地感受到那柔韧的腰线。
另一只手则捧住了池早的脸颊,拇指有些粗糙的指腹摩挲着他眼尾那颗小痣,不由分说地吻了上去。
韩烁的吻来势汹汹,挟带着外面风雨湿气的、充满占有欲的深吻。撬开齿关,长驱直入,纠缠着他无处可逃的柔软。带着一种失而复得的急切,和潜藏心底、连他自己都未曾完全明了的不安。
池早起初似乎怔住了,被动地承受着,但很快,那双原本有些迷茫的眼睛在昏黄光线下眨了眨,然后缓缓闭上。他抬起一只手,搭在了韩烁紧绷的背上,指尖无意识地揪紧了他背后的衣料。
这个回应让韩烁更加疯狂。他的吻变得愈发滚烫激烈,像是要把身下的人拆吃入腹。两人呼吸交错,灼热不堪。
池早被吻的喘不过气,浑身发软,眼前泛起一片朦胧的水光。就在他觉得自己快要缺氧时,唇上的压力骤然消失,只留下滚烫的触感。
池早大口喘着气,睫毛湿漉漉地颤动,这才发现自己的手指还紧紧攥着对方的衬衫前襟,指节都泛了白。
“你……”声音出口的瞬间他吓了一跳——那么软,那么糯,带着被碾碎了的喘息。
抵着额头的韩烁低低笑了,温热的呼吸拂过他发烫的皮肤。拇指轻轻抚过红肿的唇瓣,动作带着某种不言而喻的怜惜。
“换气都不会?”他的声音比刚才哑了些,每个字都敲在池早耳膜上,“以后多练习。”
这句话里的暗示太过明显,池早的脸轰一下烧得更厉害。他想后退,腰间的手臂却骤然收紧,不容置疑地将他按回原处。
隔着薄薄的衣料,他能清晰感觉到韩烁胸膛的起伏,还有和自己一样失序的心跳。扑通,扑通,分不清是谁的。
窗外适时地传来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淅淅沥沥,像是给这个过分安静的夜晚添上的背景音。
池早终于鼓起勇气抬眼看他。那双总是冷静自持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他从未见过的情绪,深得像要把人吸进去。
韩烁低下头,鼻尖若有似无地蹭过池早的鼻梁,一个极尽亲昵的姿态。
“你……”池早顿了顿,“吃饭了没?”
“刚吃完。”
这话说的奇怪,池早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眼睛一眨:“你……!”
话音落下的瞬间,不等她反应,韓灿的唇再次覆了上来。但这一次不再是掠夺,而是缓慢的、不容拒绝的深入,带着某种宣示主权的意味。
雨声渐密,将一室暧昧尽数笼罩。
翌日一早,池早揉着酸痛的腰,感觉自己被人打了一顿。
厨房里响着“咕噜咕噜”的水沸声,韩烁正在掂量着多少火候,一回头,池早维持着揉腰的动作出现在门口。
这动作是有点过分妩媚了,韩烁眼皮一跳:“怎么起来了?”三步作两步,连忙帮着揉,“昨晚是不是有点狠……”
“啪”的一声,池早拍开腰上的咸猪手,又打断他的话,“做的什么?”
“蛋花酒酿圆子。”
“闻着挺香。”
“是吧,”韩烁眉开眼笑,“刚学的,平常吃的那些都腻了,今儿想着给你换点别的。”
池早没接话,只探身往锅里瞧,那截从宽松睡衣里露出的白皙后颈上,还留着点暧昧的红痕。韩烁眼神暗了暗,手指蜷缩了一下,才忍住没去碰。
“忘了样东西。”韩烁突然说。
池早回头,见他转身快步走向玄关,不一会儿又回来,手里多了个巴掌大的深蓝色丝绒盒子。
“路上买的,”韩烁语气随意,眼神却紧盯着池早的脸,“昨晚忘了拿上来。”
池早接过,指尖触到丝绒面细腻的微凉。他打开盒子,里面静静躺着一枚素圈铂金戒指,内壁似乎刻了极细的字,在厨房明亮的灯光下流转着含蓄的光泽。很简洁,是池早会喜欢的款式。
池早拿起戒指,指腹摩挲着内壁的刻痕,抬眼看了看韩烁。韩烁喉结滑动了一下,看似镇定,但紧抿的唇线泄露了一丝紧张。
“怎么突然送这个?”池早的声音还带着点事后的懒哑。
韩烁移开视线,盯着锅里翻滚的小圆子:“觉得适合你。”他顿了顿,又伸出自己另一只手,无名指上戴着的跟池早手里的一模一样。
“我也有。”
池早细细的看着,低头,慢慢将戒指套进左手无名指。尺寸分毫不差。他抬起手,对着光看了看,素圈在他修长的手指上显得格外妥帖。
“这算不算婚戒?”池早说,声音很轻。
“那你同不同意?”韩烁眼睛亮亮的,目不转睛盯着。
池早从他明亮的眼睛里看见自己的倒影,他举起手,晃了晃手上的戒指,笑着说:“我饿了。”
“好!”韩烁眉眼弯弯,笑开了脸,跟面对的张天扬时天差地别,“你去坐着,马上就来。”
池早看着他的背影,目光落在韩烁发红的耳根上,嘴角几不可察地弯了一下。他走到餐桌边坐下,看着韩烁把一碗热气腾腾的酒酿圆子放在他面前。蛋花絮状,圆子小巧白嫩,桂花碎金般点缀其间,香气扑鼻。
韩烁在他对面坐下,把自己的那碗搅了搅,却没立刻吃,目光落在池早戴着戒指的手正拿着汤匙。
“味道怎么样?”韩烁问。
“嗯,”池早舀起一勺,吹了吹,“甜度刚好。”
两人安静地吃着早餐,昨夜下了一晚的雨,如今已停了,晨光透过湿漉的玻璃,朦朦胧胧地照进来。
吃过早餐,韩烁送池早上班,临走时还不忘要一个吻。
“这都是人。”池早解开安全带。
韩烁一把拉住他:“就一个。”
“不行,人太多了,回去再说。”
两人你拉我扯,僵持不下,池早一只脚在车里,一只在外面。池早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努力扯过自己的袖子。楼下就是伯爵,万一出来个人。
“池哥。”说曹操曹操就到,小闪从后面探出疑惑的头,“你这是干嘛?”
池早动作一僵,下意识要把被韩烁攥住的手腕藏起来,可韩烁非但没松,反而捏得更紧,拇指甚至若无其事地在他戴着戒指的无名指指根上摩挲了一下。
小闪好奇的视线在两人之间逡巡:“池哥,你们这是……?”
池早感觉脸上有点热,清了清嗓子,试图维持平时的镇定:“没什么。” 说着,暗暗用力想把手抽回来。
韩烁顺势松开,对着小闪,脸上是那种没什么温度、却又挑不出毛病的淡笑。
小闪看着,瞬间嘴巴张成了“O”型,恍然大悟般“哦——”了一声,尾音拖得老长,眼神里瞬间充满了“我懂了”的兴奋和好奇。
池早被他这声“哦”弄得耳根更热,用手肘不轻不重地撞了一下韩烁的侧腰,低声道:“行了,你回去吧。”
韩烁挨了一下,笑着说:“好,这就走。”
小闪在一旁看得津津有味,努力抿着嘴憋笑。
“下班来接你。”韩烁说道,又朝小闪随意地点了下头,算是打过招呼,这才利落地倒车驶离。
直到车子汇入车流消失不见,池早才几不可闻地松了口气。
小闪立刻凑上来,挤眉弄眼:“池哥——”
“别瞎打听,上班。”
小闪亦步亦趋地跟着,笑嘻嘻地:“说说嘛池哥!这关系有点不一般呢。”
池早脚步不停,大步流星走过,不给小闪追问的机会。
走进球房,小王在门口打扫卫生,“池哥。”
“嗯,洛先生到了吗?”池早每天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拿出打坏的杆,修皮头、换皮头、保养杆。
毕竟球房的杆除了他修的好,没有别人。很多人因为杆用的顺手,皮头好杆好才经常光顾。
“已经到了。”
说着,洛景然就走了过来,手上拿着一根野豹:“修杆呢?”
“对,今日来的挺早,吃过了吗?”
“吃过了,”洛景然把手里的杆递过来,手里还拿着未开封的皮头,“我这打的时间太长了,皮头都磨平了,你帮我也换一个。”
池早接过洛景然的球杆,熟练地检查着皮头的磨损情况。洛景然靠在维修台边,目光不经意地扫过池早的手,随即顿住。
“在过几日我就走了,方便的话,能请你吃个饭吗?”
池早动作微不可察地一顿,没抬头,他拿起工具,开始小心地处理旧皮头。
“这饭怎么能让你来请,”池早一边修,一边说,“你是我们球房请来的贵客,不管是来还是走,理应都是我们请。”
洛景然的目光在池早左手无名指的戒指上停留了一瞬,眼神几不可察地黯了黯,但很快又恢复了那副温文尔雅的模样。
“太客气了。”他笑了笑,语气依旧温和,“是我个人想感谢你这段时间帮我保养球杆,手感一直很好。”
池早将旧皮头剔除干净,动作流畅而专注,并没有接“个人”这个话茬,只是公事公办地说:“你太见外了,这都是我应该做的。新皮头要稍微磨合几杆,效果才会最好。”
他拿起洛景然带来的新皮头,熟练地修剪、粘合、打磨。阳光从窗户斜射进来,正好照在他手指的素圈戒指上,反射出一点温润的光泽。
洛景然看着那枚戒指,终究还是没忍住,状似随意地问:“之前好像没见你戴过饰品,这戒指很特别。”
池早打磨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只轻轻“嗯”了一声,算是回答。
洛景然顿了顿,没在继续追问。
“我说呢,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小闪突然说道。
张天扬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昨天池早不是休息嘛,所以我就没来。”
“咦,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俩有一腿。”乐乐举着化妆镜,正在细细的化妆。
“可不是嘛,天天来,昨天池哥休息,他就没来,今天池哥上班,他就来了。”
“行了,可别拿我打趣了。”
池早修杆的手艺是伯爵台球俱乐部的一绝,洛景然没再多言,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专注的侧脸和那双灵巧的手。
空气中弥漫着胶水和皮革的淡淡气味,混合着球房固有的巧克粉味道。
小闪和乐乐的打趣被池早一句话带过,张天扬摸了摸鼻子,凑到维修台前:“池啊,你昨天去哪儿了?”
池早头也没抬,专注于洛景然那根野豹球杆最后的打磨工序,“怎么?真如她们所说,你放不下我?”
张天扬“嘿”地一声,笑道:“我这不是担心你嘛。”
池早不接话,他也不信这担心的话。洛景然接过焕然一新的球杆,指尖感受着皮头恰到好处的韧度,由衷赞道:“手艺还是这么好。那……晚上有空吗?就当是朋友之间的践行。”
“践行?”张天扬突然伸过头来,“什么践行?”
“唔……”洛景然一顿,“过几日就走了,我想请池早吃个饭,感谢这几天的照顾。”
“吃饭?”张天扬摸着下巴,“我能去吗?”
洛景然打量杆的目光一怔,笑道:“当然可以,你是池早的朋友,也就是我的朋友。”
池早修着剩下的杆,闻言问道:“你去凑什么热闹。”
张天扬嘿嘿一笑,胳膊肘搭在维修台上,冲着池早挤眉弄眼:“我这不是帮你把把关嘛,万一有人图谋不轨呢?”
池早终于修完了手头最后一根球杆,拿起旁边的软布仔细擦着手,“你女朋友的事都还没有解决,就担心我的事了?”池早向他一笑,把杆全部放好。
“打吗?”洛景然问道。
“好啊。”池早拿出自己的杆,“这几天一直跟着你过招,我的球技也涨了好多,谢谢。”
洛景然笑了笑,没再坚持单独邀约,转而拿起巧粉擦拭皮头:“那就开始吧,让我试试新皮头的感觉。”
池早点头,两人开始专注地对战。张天扬识趣,没再打扰,自顾自地在旁边开了张台子练习,只是眼神时不时地瞟向池早他们这边。
球杆在手,池早便心无旁骛。他伏低身体,视线、球杆与目标球连成一线,眼神锐利而专注,与平日里的温和判若两人。
出杆果断,力道精准,母球走位恰到好处。洛景然的技术同样精湛,两人你来我往,击球声清脆,战况胶着。
洛景然身为职业选手,这几天一直待在伯爵,热度不减反增,只要一打球,周围就围满了人。
杆与球碰撞出清脆的响声,在安静的球房里格外清晰。池早和洛景然的对局吸引了越来越多的人围观,两人都全神贯注,展现着高超的技艺。
池早一个精妙的低杆拉回,母球听话地走位到叫黑八的最佳位置,周围响起一阵低低的喝彩。
他直起身,下意识地转动了一下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冰凉的触感让他微微分神。
就在这时,一道熟悉的高大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球房门口。
韩烁倚着门框,目光穿过人群,精准地落在池早身上,自然也看到了他身边那位气质出众、正与池早专注对弈的洛景然,以及池早手上那枚在灯光下偶尔闪过的戒指。
“帅哥,来打球吗?”没钟上的小琳突然上前说道。
“我不需要。”韩烁面对外人是一如既往的冷漠。
“怎么会不需要呢,”小琳向前凑了凑,一股浓重的香水味突然扑鼻而来,“我看你是一个人来的,身后也没有朋友。不如让我陪陪你,总比一个人玩好玩。”
韩烁向后退了退,皱着眉头,不太喜欢这香水味。
韩烁的目光越过他,看向被围的水泄不通的球桌,猜想池早应该在里面。
小琳还想再跟,被韩烁一个冷淡的眼神定在原地。
韩烁走到球台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抱臂倚在旁边的墙上,静静地看着,虽然他什么都看不见。
池早伏下身,专注在球局上。手指稳稳地架在台尼上,无名指上的素圈在球房偏冷的光线下,折射出一点沉静的光芒。
韩烁借着一点缝隙,看到池早认真的侧脸,最后,落在他对面那个气质温润的男人身上——洛景然。
张天扬在一旁练球,一抬头,惊了一下,连忙小跑过去。
“韩总,你怎么来了?”张天扬压低声音小声寻问。
韩烁的目光淡淡扫过张天扬,并未直接回答,而是重新投向被人群围住的球桌中心。张天扬顺着他的视线看去。
池早一击漂亮的翻袋将黑八打进,周围爆发出掌声。他直起身,轻轻吐出一口气,这才察觉到一道存在感极强的视线。他循着感觉望去,恰好撞上韩烁深邃的眼眸。
池早微微一愣,显然没料到韩烁会这个时间出现。
池早眼底那抹因专注而锐利的光在看到韩烁的瞬间柔和了下来,像冰凌遇春化水。他朝韩烁的方向几不可察地弯了弯唇。
韩烁目光越过池早,看向旁边的洛景然。洛景然极不引人注目的点了一下头,算是打招呼。
洛景然将两人的眼神交流尽收眼底,他风度极佳地拿起巧粉,轻轻擦拭着皮头。
韩烁没动,依旧倚着墙,抱臂的目光从洛景然身上滑开,重新落回池早那里。
“池哥,厉害啊!”小闪在一旁欢呼。
池早收回视线,对洛景然礼貌地说:“洛先生,承让了。”
“是你打得好。”洛景然笑容温煦,将球杆轻轻放在球桌上,“看来新皮头还需要适应一下,要不在打一会?”
“求之不得。”
池早与洛景然重新开了一局。韩烁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靠着墙,目光沉静地落在池早身上,仿佛周遭的喧嚣都与他无关,他的世界中心只有那一个人。
张天扬感觉到一股无形的压力,凑到韩烁身边没话找话:“韩总,今天不忙?”
韩烁眼皮都没抬,“嗯”了一声。
张天扬自讨没趣,摸了摸鼻子,注意力又回到球桌上。
池早俯身,视线沿着球杆延伸,整个人像一张拉满的弓,充满了沉静的力量感。
他没有立刻出杆,而是微微调整了一下架杆的手势,无名指上的素圈与深色台尼形成微妙反差。
洛景然站在他对面,目光掠过那枚戒指,随即落在池早专注的眉眼间。
“这一杆,看你如何解。”洛景然声音温和,带着职业选手独有的从容。
台面上球型复杂,两颗花色球紧紧贴在一起,挡住了进攻路线,母球的位置也颇为尴尬。
池早没有回应,呼吸放得极轻。他放弃了直接进攻,选择了一记轻巧的薄球。
只听“嗒”的一声脆响,母球几乎是擦着目标球的边缘滑过,精准地将另一颗靠近底袋的球撞开少许,同时母球以一个近乎不可能的角度悄然走位,停在了击打关键球的位置上。
这一杆没有炫目的力道,却展现了极其细腻的手感和精妙的计算。周围懂行的观众发出低低的惊叹。
“漂亮。”洛景然由衷赞道,眼底掠过一丝激赏。他走上前,观察着新的球局。
轮到洛景然,他同样俯身,动作标准得如同教科书。
他的击球风格与池早不同,更显沉稳大气,出杆果断利落,母球控制得恰到好处。
他连续打进三颗球,每一杆都干净利落,台面上他的球路被迅速清理开来。
两人你来我往,比分紧咬。空气中只剩下巧克摩擦皮头的沙沙声、球体碰撞的清脆声响,以及围观者压抑着的呼吸声。
韩烁依旧靠着墙,目光沉静,仿佛一座凝固的雕像。只有偶尔在池早打出精妙好球时,他紧抿的唇角会几不可察地松动一分,流露出极淡的赞许。
张天扬在一旁看得紧张,忍不住小声对韩烁嘀咕:“这洛景然确实厉害啊,不愧是职业的。”
韩烁没应声,只是目光更深沉了些。
谢谢观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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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看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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