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棠这才意识到,自己竟已不知不觉走到了他的排练室门口,忙矢口否认:“没有,我就是找个地方站一下。”
盛言的目光在她的脸上停留片刻,眉头微蹙:“你们今天结束得这么早,看来练得很顺利?”
音棠苦笑一声,自嘲道:“不是,键盘手走了,我正想办法呢。”
她想到邱哲那尖锐的指控,脸上火辣辣的,但还是硬着头皮说了出来:“他说节目组授意我跟你炒CP,他不屑于给我做嫁衣。上次我们挨骂,他全当没看见,好像一切都是我们的错一样。”
盛言静静地听着,唇角抿起一丝笑,仿佛在反复回味着她那句脱口而出的“我们”:“我怎么不知道这该死的节目组对我这么好?”
音棠看着他脸上那若有似无的笑意,只觉一股邪火直冲脑门。他居然在笑,是在幸灾乐祸吗?
“算了,你知道了也没用。”
她嘟囔了一句,正想离开,盛言却叫住了她:“等等!”
音棠脚步微顿,好奇地望定他:“怎么了?”
盛言不紧不慢地回答:“昨天晚上,有人听到邱哲在安全通道里打电话,好像是在跟他老板吵架。他说什么‘你不能就这么炒掉我!’、‘比赛结束我就回去’之类的话。”
音棠惊疑不定地问:“怎么这么巧,偏偏让你听见了?”
盛言耸耸肩,脸上露出一抹戏谑的笑容:“不是我,是我的‘耳目’听见的。他一听到和你队友有关的消息,就飞快跑来报给我了。”
音棠轻笑出声:“别逗了!你还有耳目?”
“是啊,”盛言面色严肃,目光灼灼地盯着她,“你队里就这么一个男的,我不得看紧点吗?以防他撬我墙角啊。”
音棠急于听他的下文,见他趁机调笑,挑眉斥责道:“滚!谁是你的墙角?不要脸!”
盛言却毫不在意地笑道:“这时候不豁出去这张脸,要它还有什么用?”
音棠被他这近乎无赖的态度弄得没了脾气,若无其事地把话题拉回来:“你的耳目还听到什么了?”
盛言敛起笑容,正色道:“还有,他之前租的房子,房东突然毁约,押金和预付的房租都拿不回来了。打官司耗时耗力,他耗不起,只能认栽。”
“另外,他现在借住在朋友家,朋友嫌他排练回家晚,打扰自己正常作息,有点想赶他走了。因为比赛,他根本没时间找新房子,只能厚着脸皮继续住,心里憋屈得很。”
这些事,邱哲之前明明轻描淡写地提过一嘴,但她们谁也没有在意。连和他走得最近的江雨,也只以为他是为镜头少而烦躁,却没想到,他独自一人承受着这么大的压力。
“他为什么不跟我们说清楚?”音棠喃喃道,突然有些理解了他失控的原因。
“这我就不知道了,”盛言摇摇头,“你去问他吧。”
音棠抬眼认真地望进盛言深邃的眼眸中,低声道:“谢谢你告诉我这些。”
“不用谢,”盛言的声音很温和,“上次我跟晏彤吵架,你不也开导过我吗?”
“如果能劝动他回来,我会好好谢你的。”
音棠一边向盛言承诺,一边给邱哲编辑信息:“你的事我都知道了。押金、房子、工作,还有朋友那边的压力。我理解你现在的心情,一定很无助。”
“但是请你相信我,我和盛言真的没有跟节目组约定过任何炒CP的事情,柔姐也没有针对你。我们和你一样,都想靠真本事堂堂正正地拿冠军。”
“我知道,这些话可能很苍白,解决不了你现实的困境。但我想告诉你,每一个成员都是不可或缺的,没有谁比谁高贵,更没有谁给谁‘抬轿子’的说法。如果非要说乐队有所谓的鄙视链,你的键盘比我的架子鼓重要多了。”
信息发送出去,时间仿佛凝固了。音棠紧盯着屏幕,心脏在胸腔里狂跳,仿佛每一秒的等待都像一年那么漫长。
终于,手机震动了一下。邱哲的回复跳了出来:“大明星言重了,我怎么敢当。”
音棠心中燃起一丝希望,立刻乘胜追击:“你好好休息,调整一下状态,明天一定要来参加比赛。合同里有条款,临时退赛是要付高额违约金的,你别冲动。”
这时,边曼柔和江雨已经收拾好东西走了出来,见音棠还站在那里紧盯着手机屏幕,疑惑地道:“我们还以为你已经走了”。
音棠刚想回答,手机屏幕终于再次亮起。邱哲的回复简短,却透出内心的动摇:“你们还在吗?”
音棠立刻回复:“我们都在,你要回来吗?”
那边沉默了几秒,跳出一条:“二十分钟。”
“邱哲可能要回来了,他说还有二十分钟就到,我们再等等。”
边曼柔和江雨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难以置信的惊喜。
二十分钟后,排练室的门终于被轻轻推开。邱哲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他低着头,眼神躲闪,脸颊上还带着未褪尽的潮红,显然是为自己之前的举动感到极度羞赧和尴尬。
音棠立刻向边曼柔使了个眼色,边曼柔心领神会,脸上堆起温和的笑容:“回来就好,等你好久了。”
邱哲默默走到自己的位置上,边曼柔立刻开启“夸夸模式”:“你上次编的那段前奏过渡真是神来之笔,彭老师都夸有想法。今天我们再试试,把导师说的那个‘割裂感’解决掉,我觉得关键就在你那段键盘的衔接上。”
排练重新开始。这一次,气氛截然不同。边曼柔小心翼翼地弥合着裂痕,邱哲虽然依旧沉默,但弹奏时明显投入了许多,不再像之前那样带着抵触的情绪。
鼓棒在音棠的指尖翻飞,一遍,两遍……汗水浸湿了她的额发,疲惫席卷着每一个人。但奇迹般地,在凌晨一点多的时候,某种微妙的平衡终于达成。
邱哲的键盘不再是突兀的噪音,而是流畅地融入了整体编曲,那些被导师指出的“断层”和“割裂”在反复的练习中悄然弥合。
边曼柔的嗓音也仿佛冲破了某种无形的桎梏,在邱哲的键盘营造出的氛围里,找到了更具爆发力的表达方式,完美契合了改编后的版本。
墙上的时钟指针缓缓转向凌晨两点,音棠感觉全身的骨头都像散了架,熬夜带来的眩晕感阵阵袭来。
但看着队友们充满成就感的眼神,劫后余生般的庆幸涌上心头——幸亏结果是好的。
她收拾好东西,正准备离开,身后忽地传来邱哲略带迟疑的声音:“沈音棠……”
音棠停下脚步,转过身。
邱哲的眼神有些复杂:“你们真的没跟节目组约定过什么吗?”
音棠迎着邱哲的目光,一字一顿地回答:“没有。节目组恶意剪辑,我只是基于事实帮他澄清了一句而已。是什么让你产生了这种想法?”
邱哲被她看得有些狼狈,羞愧地低下头:“我看到有合同条款写着‘允许节目组采用任何剪辑方式(包括但不限于组CP等)制造冲突’;再加上你们之前互相维护,确实有观众买账,我就思维发散了。对不起,是我误会了。”
音棠心中的火气消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深深的无奈:“你有困难,为什么不跟我们说呢?连江雨都以为你只是因为镜头少才发火的。你憋在心里,我们怎么知道?”
邱哲抬起头,眼中闪过更深的自责:“上次因为我的私人问题耽误了排练,我已经很内疚了,再跟你们说这些,感觉就像在找借口,在抱怨。”
他扯出一个苦涩的笑:“而且我们只是临时组队的队友而已,跟你们说又能解决什么问题?江雨之前就说过,听我说这些烦心事,感觉负能量太重了。”
“上次的事已经过去了,你有压力就要倾诉,要释放,不然总有一天会爆发的。”音棠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今天不就是吗?适时找我们沟通不算什么。我们是队友,至少在比赛结束前,我们是在一条船上的。”
邱哲眼神微微触动,闪过一丝得到理解的暖意:“我猜,是盛言把我的事告诉你的吧?他试探过我,问我对你有没有感觉。”
“无聊。他问你这个干嘛!”音棠的心骤然漏跳了一拍,没等邱哲回应,她又继续问,“他说那天有耳目听到你打电话,才知道你遇到困难了,又是什么意思?”
邱哲沉吟片刻,疑惑地反问:“那天我打电话,只看到他偷偷摸摸地凑到楼梯口听,哪有什么所谓的‘耳目’啊?”
“好吧,我知道了。”音棠嘴角不受控制地浮上一丝连自己都未曾察觉的笑意,跟他告别出门。
她脚步轻快地走向电梯,路过“留声机”乐队的排练室时,下意识地驻足,见门缝里一片漆黑,便径直转身下楼。
凌晨的风带来丝丝清凉,她仍未在电视台门口搜寻到那个熟悉的身影,忙给他发消息:“你回去了?”
屏幕立即弹出他的回复:“有事?你又没让我等你。”
梦远书城已将原网页转码以便移动设备浏览
本站仅提供资源搜索服务,不存放任何实质内容。如有侵权内容请联系搜狗,源资源删除后本站的链接将自动失效。
推荐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