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答——滴答——”
雨下得黏腻，夏末的雨丝斜斜打在医务室的玻璃上，晕开一片模糊的水痕。
元衿雪撑着下巴往外看，视线穿过细密的雨帘，精准落在校门口那辆黑色迈巴赫上。
耳旁传来33号的嘀嘀咕咕：
【雨天、迈巴赫，差个高架桥。】
元衿雪轻轻的扣了一个问号。
不用问也知道，系统又偷摸刷了一下午网络文学。
自从上次任务完成，33号就沉迷研究各类热门剧情套路，说要提升任务效率，时常嘀嘀咕咕些先婚后爱、追妻火葬场的术语，元衿雪一个也没听懂。
元衿雪听不懂，但是顺着对方的话茬很认真的应和：【嗯嗯，是挺配的。】
十分钟前他给柏樾寻发了消息，把自己胃炎的事情大致讲了一遍，现在医务室待着。
果然没等多久，元衿雪就见一道高大的身影从迈巴赫里出来。
柏樾寻撑着一把灰伞，穿了件剪裁利落的黑色西装，肩头落着细碎的雨珠，臂弯里却搭着一件略显违和的灰色连帽衫，柔软的布料与他身上的冷淡气质形成奇妙的反差。
“啪嗒——”
医务室的门被推开时，带着雨气的凉风裹着几缕雨丝钻进来，拂过元衿雪裸露的皮肤，带来一阵浅淡的凉意。
夏末的雨再凉也有限，这点凉意刚触到皮肤，就被屋里的暖烘烘压下去了大半。
他抬眼望过去，正对上柏樾寻的目光。
他眉骨高挺，眼尾微微下敛，平日里总带着点疏离的冷意，此刻被雨雾晕过后，竟柔和了些。
柏樾寻肩头沾了点雨珠，进门时随手拂了下，水珠顺着滑落，在地板上留下一点湿痕。
柏樾寻“啪——”地和上伞骨。
声音裹挟着湿漉漉的雨气：“抬胳膊。”
元衿雪听话地抬起左胳膊，又抬了抬右胳膊，动作间才发现身上已经套上了那件灰色连帽衫外套。
衣服是偏宽大的尺码，衣摆垂到大腿中部。他低头拽了拽领口，才发现帽子边缘缝着两只毛绒兔耳，柏樾寻的指尖无意间勾住帽绳轻轻蹭了一下，兔耳就“啪”地弹了起来，支在头顶。
又不小心蹭了一下。
耳朵弹起来。
又不小心蹭了一下。
耳朵弹起来。
元衿雪：……
元衿雪发出了不满的咕叽咕叽。
元衿雪伸手按住头顶的兔耳，瞪了柏樾寻一眼。
男人眼底掠过一丝笑意，却没说话，只是帮他把连帽衫的拉链拉到顶，遮住大半张脸，只露出一双圆溜溜的眼睛。
.
车子缓缓驶入别墅区，停在一栋独栋别墅前。
柏樾寻先下车撑伞，绕到副驾驶座旁打开车门，将元衿雪护在伞下。进了门，他收了伞，脱掉沾了雨痕的西装外套。
柏樾寻注重**，佣人从不留宿。
元衿雪在医务室这一觉睡到很晚，这个点厨师已经离开了。
“张妈不在。你想吃什么吗？我给你做。”
元衿雪看着男人走向厨房桌台，挽起衬衫袖口，露出线条流畅的小臂，突然“哇”了一声。
柏樾寻挑眉，语气带着点不易察觉的调侃：“怎么？我不像会做饭的？”
柏樾寻感觉自己像一只蠢笨两脚兽奴隶。
被坏脾气猫主人盯着，拿食材做香喷喷的猫饭。
溜圆的眼睛一直盯着他。
你这吃白饭的猫。
柏樾寻咬牙切齿的想着。
柏樾寻出身元家旁支，却是见不得光的私生子，跟着母亲姓柏，在老城区的旧楼里过了几年苦日子。后来母亲去世，他被元父接回元家，凭着一股狠劲和过人的能力，硬生生在元家站稳脚跟，成了元父最信任的人。
那些苦日子里，做饭大概是他不得不学会的技能。
柏樾寻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转身从冰箱里拿出食材：“煮点皮蛋瘦肉粥吧，好消化。”
米是出门接元衿雪前就提前泡好的，下锅后很快就煮出了米香。柏樾寻将切好的皮蛋丁和瘦肉末倒进锅里，用勺子轻轻搅拌，动作算不上特别熟练。
蒸汽氤氲而上，模糊了他的眉眼。
粥很快煮好了，盛在白瓷碗里，撒上一把切碎的葱花，香气瞬间弥漫开来。
米粒熬得软烂，裹着瘦肉的鲜香，皮蛋的溏心混在粥里，入口即化。
元衿雪吃饭很安静。他坐在餐桌前，拿起勺子小口小口地吃着，姿态斯文，每一口都细细咀嚼。
柏樾寻突然有了一种当哥哥的责任感，思考自己有没有把元衿雪养得很好。
他大概知道一点元衿雪的……经历。
元父与元母曾是感情甚笃的一对，日子本该顺遂安稳地走下去。可命运偏在元衿雪降生时拐了弯。元母因难产撒手人寰，彻底打碎了这个家的平静。
元父沉浸在巨大的悲痛里，时常难掩哀戚。后来他索性一头扎进工作，只有被事务填满的时光，才能暂时冲淡他的丧妻之痛。
等他终于慢慢从阴霾里走出来，试图靠近儿子时才惊觉，父子俩早已隔了层距离。
到最后，只剩定期转账时的备注栏，能勉强算得上父子间为数不多的关联。
跟自己之后，元衿雪的生活是不是变得更好了？如果另一个人养，会不会比自己养更好？
柏樾寻望着元衿雪乖乖坐在餐桌前喝粥的模样，恍惚间竟想起幼年时在老城区旧楼巷口喂养的一只猫。
是只品相极好的布偶，浑身覆着蓬松的白毛，一双蓝瞳像未烧的宝石，像一看便知是从前被精心养过的，不知怎的流落到了巷子里。
起初猫只是警惕地盯着，等柏樾寻走后才敢悄悄凑过来吃。后来日子久了，他一蹲在巷口，猫就会从墙头跳下来，尾巴卷着他的脚踝，喉咙里发出细微的呼噜声。
人类有时候过于主观，常常会以自我为中心。有时候会因为自己的无知而发现不了猫咪的某些需求。
小猫不亲人或产生攻击性可能是它十分没有安全感，需要给它一个安全稳定的生活环境。
那元衿雪呢，不亲人或产生攻击性，是不是因为从小没父母管教，产生的防御性行为？
柏樾寻突然漫无目的的想到，元衿雪的一些举动很容易被人误解。
不能天然地觉得元衿雪不懂事、他没事、他能适应；这跟小时候天然地认为孩子不懂事、孩子没事、孩子能适应的父母有什么区别。
元衿雪又乘了一碗，吃一半吃不下了。
柏樾寻没多想，伸手把碗拿过来：“我来吧，别浪费了。”说着，就着他剩下的粥，几口喝完了。
世界主角还有吃剩饭的爱好吗——？
元衿雪眼睛瞬间睁圆，筷子顿在半空。
系统一向是宿主全肯定：【明明是太便宜他了！】
元衿雪想着除了统统谁还会那么宠他。
吃完，柏樾寻收拾好碗筷，转身进了厨房。
水龙头打开，水流落在碗碟上，溅起细小的水花。他的手骨节分明，手指修长，握着碗碟时，手腕处的青筋随着动作微微凸起，却不显狰狞，反而透着种力量感。
水珠顺着指缝滑落，沾湿了袖口。
元衿雪跟在他身后转圈，一会儿想帮他递洗洁精，一会儿想拿抹布，手指刚碰到抹布边缘，就被柏樾寻轻轻推开：“别在这儿碍手碍脚，回房间休息。”
元衿雪回到房间，33号提醒他要维持拜金人设，给陆庭聿发消息搞暧昧。
元衿雪不知道应该发什么，于是在浏览器搜索——怎么和别人搞暧昧？
五分钟后，他自信满满的点开了和陆庭聿的聊天框。
【小雪人】：咪
【小雪人】：咪？
【Ting】：宝宝，我不通猫言
【小雪人】：咪——！咪——！咪——！
【Ting】：汪呜
【小雪人】：喵喵咪咪
【Ting】：…咪
【小雪人】：咪咪咪咪咪咪咪咪咪——
【Ting】：这是什么意思，翻译一下
【小雪人】：猫一直响
【Ting】：是怎么个事
【小雪人】：一直响的意思
【Ting】：哦哦
系统阴阳怪气：【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哦。】
元衿雪不满意。
网上不是说“猫一直响”是撒娇文案吗?猫已经一直在响了，陆庭聿是什么反应？
真是不解风情的人类。
系统海豹鼓掌，附和道：【人类真是难懂。】
突然，聊天框弹出来红点。
元衿雪盯着聊天框里突然弹出的照片，指尖悬在屏幕上方三秒，才敢轻轻往下划了划。
照片是俯拍的，镜头里没露脸，只有半截线条利落的下颌线隐在顶光里，往下是被撩至腰际的运动背心。布料边缘还沾着点没擦干的汗，湿痕顺着腰线往下，漫进深色运动裤的松紧带里。
更扎眼的是那片肌理分明的腹部，汗水顺着沟壑往下淌，在人鱼线末端积成小小的水珠。
发件人“Ting”的对话框还在跳，紧随照片而来的是条语音，元衿雪点开来时，陆庭聿的声音裹着点运动会后的热气，他低哑的笑着，“刚跑完步，顺手拍的。”
“宝宝喜欢吗？”
元衿雪不懂猫一直响换来的为什么是这种照片。
这个人看着好不正经，怎么会对陌生的男性发这种带有暗示意味的自拍。
他对着镜子抬手勾住衣摆往上掀，指尖蹭过腰侧，摸上去是温温的软，没有硬邦邦的肌理，只有皮肤下轻微的脉搏跳动。
元衿雪戳了戳自己的肚子，指尖陷下去一小块，松开后又慢慢弹回来。
和照片上肌肉虬结的男人形成鲜明对比。
一个男性对着另一个男性发这种照片？他在炫耀自己的身材吗？
总感觉一直在挑衅我。
元衿雪生气的删除了陆庭聿的好友。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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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被游戏软件操控的主播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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